“我這次帶回了以前老隊長的妻兒和他的親妹子,一共三個人,老隊長當年在西南邊境執行任務的時候……犧牲!”
說到這陸柏川哽咽幾秒,吸著氣讓眼睛里的眼淚不要流下來,“他是為了保住我們整個小隊,犧牲了自己,吸引敵人的注意力,本來那次任務,他不用參加的,那時候我已經是隊長了,但是他說自己對邊境熟悉,對那些人也熟悉,請戰參加了任務。
卻沒想到,成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次任務!”
陸柏川死死咬著后槽牙,腦海中浮現出老隊長最后一次對自己說的話:走,你不走,我就白死了,帶著大家逃,快!
他眼睜睜看著老隊長自我暴露,被敵人抓住,最后一片鮮紅的血濺到天空,以及隱忍壓抑的吼聲,而他只能帶著隊員離開了,老隊長犧牲了。
“老隊長走后,是她的妻子來領的撫恤金,還抱著一個幾個月的嬰兒,他連自己的兒子都沒見過一面,就走了。她的妻子很樸實,拒絕我們師領導給她提供的照顧性工作,抱著老隊長的骨灰盒,拿著獎章和錢離開,我把爺爺曾經在武市的地址和聯系電話留給了她。
前段時間,爺爺給了我一封信,是謝阿姨收到后,轉寄過來的,我打開一看,隊長的妻兒過得很不好,就去了一趟他們家,到了那屋里沒人,推門進去的時候,我看到一個三歲的男孩,正坐在地上吃……雞糞,因為營養不良,孩子到現在走路都歪歪斜斜,隊長愛人怕自己在種地的時候,照顧不到孩子,就把他鎖在家中,屋里除了幾個土豆,什么都沒有,兩人出去一天,孩子就這么關在家里。
那是老隊長的兒子,是他連面都沒見過的兒子,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妻兒過成這樣的生活。”
“三歲的孩子,怎么走不好路呢?這孩子是不是有問題?”
陸柏川點點頭,“嫂子帶著孩子去看過病,醫生說是大腦發育不良引起的運動神經發育遲緩,隊長的撫恤金全都花在給孩子看病上了,但是那些錢遠遠不夠,這也是他們母子為什么過的這么艱難的原因,這些年她攢點錢,就全都送醫院了,還要搭上昂貴的路費伙食費。”
“太難了,你做的很多,找個時間我給孩子看看,通過按摩針灸這些康復治療,對病情也有一定的幫助。”
陸柏川緊緊攥著安夏的手,“夏夏,是我對不住你,本想讓你跟著我享福,結果我現在還要多養三個人,讓你跟我吃苦手累。”
“只要她們不再受苦就好,是嫂子給寫的信嗎。”
“是老隊長的親妹子寫的,她要是不找我,我還以為嫂子拿著撫恤金,日子還過的下去,是她偷偷跟我聯系后,我才知道情況這么嚴重的。”
安夏點點頭,“她聯系你是對的,至少你們每個人幫一把,他們家就好過了。”
“是啊,我很慶幸她聯系了我,我現在心里特別愧疚,我應該每年都去看看嫂子他們的,我怕我去了勾起嫂子心底的難過,看到她們我總是內心忍不住愧疚,那次的任務,我應該堅決組織老隊長……”
陸柏川說不下去。
“你別太難過,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們沒法改變,但是未來我們可以讓她們過得更好,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給她們租了一套房子,就在公司附近,隊長的妹妹去公司上班,打掃衛生,嫂子就在家帶孩子,現在先把孩子的腿治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一凡給的工資也不低,一個月三百塊錢,看病的錢我來出。”
“行,這樣安排挺好。”
就沖著嫂子日子過得如此艱難,都不肯找丈夫的戰友和老領導求助,就可知這個女人根本不愿麻煩眾人,好在隊長的親妹妹跟陸柏川取得了聯系,事情還不算太糟。
公司開張的日子很快到了,蕭敬生帶著全家,參加新公司的開張典禮,安夏找花店訂了一對花籃,鄧一凡的公司在帝都繁華的商貿區寫字樓里。
當日來了不少人,大多數是年輕人,還有些老板,鄧一凡跟陸柏川二人穿著筆挺地西裝,一個像花花公子,透著些許貴氣,一個則沉穩內斂,寡言卻帶著讓人不敢小覷的氣勢。
“嫂子你看,真好看。”
一個年輕女孩身穿花連衣裙,挽著身邊兒的婦女,這婦女穿著一身兩截式碎花布衣,衣服很舊但是洗得很干凈,腳上是一雙黑布鞋,懷里抱著一個孩子,跟身邊兒穿著漂亮連衣裙的女孩和周遭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婦人看了看身旁的女孩,“你穿成這樣干什么,咱們是什么樣的人家,就穿什么樣的衣服,這些東西不適合咱們。”
女孩有些委屈,“咋就不適合了,這邊兒的姑娘都這樣穿,這是陸大哥給我買的,嫂子你不穿,還不讓我穿。”
婦人嘆了口氣,“小妹,咱們穿成這樣不合適。你也不是這的人,也沒這樣的家庭環境,陸柏川是心地善良,管著咱們三人,可是咱們不能這樣,咱們要自食其力,等果果病好了,咱就回去,不給人家添麻煩。”
“啥?嫂子你說啥?回去?為什么?這里挺好的,再說咱們也沒讓陸大哥養著,我在公司打掃衛生,賺的錢足夠咱們三人在這生活了,我不走。”
楊小妹撅起嘴,自己家那個破山溝溝,回去干啥,晴天一腳土,雨天一身泥,吃水還要挑,頓頓吃土豆,那里怎么能跟帝都比,嫂子放著好日子不過,為啥要回去受苦。
“嫂子,咱們在家里的生活條件,跟這里沒法比,我可以跟您回去,可是果果呢?我大哥為國家犧牲了,當年您堅決拒絕領導的好意,謝絕領導安排的工作,非要帶著我哥回家,結果孩子成了這樣。”
婦人聽到這話,眼神黯了黯。
“嫂子,我知道您對果果好,但是咱們村里,真的不適合果果,我哥都犧牲了,留果果在大城市生活,怎么就不行,這是我哥拿命換來的。”
婦人沒說話,微微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