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人總要與一些事情妥協,陸柏川明白領導是為自己和安夏好,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但領導告訴他,就是讓他不要輕舉妄動,讓他不要惹上麻煩。
畢竟存在即合理,這句話不知道被多少人用來解釋無法解釋的事情,成人的世界中,也多是妥協與利益的交換。
但陸柏川從不是妥協的人,領導對他的叮囑和關心他心領了,可他決不妥協,就如同他曾經不肯妥協,為自己戰友報仇一樣,他寧可拼著被迫轉業記大過或者取消表彰這樣的結果,他也絕不妥協。
借了輛同事的自行車,他迅速趕到安夏那塊,到了后才發現,安夏跟安家業和另外一個人還在路邊兒站著,“警察還沒到?”
安夏站起來搖搖頭,表情有些郁悶,“不知道為什么還沒有人來,按說這么近,早該到了。”
果然,從派出所這一層,就已經遇到阻力。
“安夏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安夏見陸柏川表情嚴肅,跟他來到路邊兒沒人的位置,陸柏川和盤托出剛才隊里領導與他說的話,“這件事情也許鬧不出結果。”
“難怪到現在都沒等到警察了,這地方怕是誰都不想沾。”
陸柏川沒想到,安夏比自己更聰明,一點就通,但他有些難過,她這么年輕,就已經看到社會上這些不公平的現象了。
“那你打算怎么辦?”他想知道安夏的意見。
“告到底,盡我最大努力,讓這家診所關門,但如果我也奈何不了它,那就只能隨緣了,畢竟我不是神。”
“好的,我陪你一起,咱們一起努力。”
聽到這句話,安夏臉上慢慢露出笑容,“如果讓你選,你會怎樣?”
陸柏川溫柔地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我的選擇跟你一樣,決不放棄。”
笑容慢慢擴大,安夏猜到陸柏川與自己是一類人,上次她問過之后,其實就知道,只是她還想確認一下,再次確認后,她覺得陸柏川也許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前世自己錯過了他,這一世自己對他的感情,始于內疚和補償,現在卻漸漸帶著不想遮掩的喜歡。
兩人互望,突然都有些歡喜,卻又不知說什么,安夏悄悄低下頭,陸柏川只看到她如白玉般瑩潤的皮膚,仿佛帶著半透明的流動光澤,他突然有些失落,這個好姑娘,自己不能害了她。
“走吧,我們去那邊兒再等等,十分鐘后還不來,我就去派出所看看。”
安家業跟張來寶蹲在馬路邊兒上,剛才被人打的時候沒啥感覺,現在情緒松懈后,身上到處疼,好在安夏給擦了一種藥膏,冰冰涼涼的舒服了不少,只是張來寶剛才被敲了一鋼棍的胳膊,還是軟軟地抬不起來,只要稍稍用力,就鉆心的疼。
又等了近十分鐘,終于來了兩個警察,兩人騎著一輛自行車,一前一后來到路邊兒,騎車的是個年輕人,車后面坐著個四十來歲的中年警察,車子停穩后,安夏就上前說明是自己報警,報警的原因以及想法。
“安夏同志,你說泰安診所私下買血的情況,我們需要核實與走訪調查,對于你說的這位同志因為賣血,在泰安診所不幸感染丙肝,這也需要你拿出證據。”
“他們的診所使用的針具消毒不到位,所以才造成了叔感染得病,可以將他們的器械送去檢驗,這就是證據。”
安夏據理力爭,但她能明顯感覺到,這兩個警察雖然很客氣,可辦案的情緒并不高,說的話都沒有問題,但目前并不能解決任何一件她提出的問題。
“這個情況我們需要聯合執法,你說的消毒不合格,只是你的懷疑和猜測,我們可以通知有關單位對其進行檢查,但這個案子肯定不是一下就能解決的,后期我們會將調查結果即使告知與你,請你在這個本子上簽個字,再留下一個可以聯系到你本人的地址,當然如果有電話更好。”
安夏看著老警察遞過來的本子,有些無法接受,他們就問了幾句話,甚至都不去診所看一眼,就讓自己在出警報告單上簽字?什么后期調查,只要過了今天不對這個診所的針具進行檢驗,那個老板大可以好好消毒,剛才他們都在打掃衛生。
“難道你們都不去診所看一眼嗎?”
老警察似乎看出了安夏的不滿和憤怒,他心里笑笑但也理解,“那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見警察至少肯去看看,安夏心頭升起一絲希望,剛才那么多賣血的血友,只要抓著一個現行,這個老板就別想抵賴,他就是再有后臺再有關系,自己只要咬住不放,他以后就別想再干這種違法的事情。
陸柏川漸漸皺起眉頭,看這位老警察毫不猶豫地走在前面,他就知道,今天恐怕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就是這個診所,每天都有好多血……”
安夏的話突然卡在嗓子里,因為一大早還熙熙攘攘的診所,現在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剛才她還看到不少血友站在診所里面,這些人這么快就賣完學了。
診所老板見安夏帶了警察過來你,嘴角劃過一絲冷笑,這個小姑娘動作可真慢,他已經什么都收拾好了,現在誰來檢查他都不怕。
“警察同志,就是他這里,我叔就是在他這賣血染上丙肝的。”
安夏話音剛落,診所老板突然瞪著眼睛,“小姑娘,你胡說八道什么?私人診所是不能收血的,你別因為你叔得了病就誣告我,你能找警察,我也可以找警察的。”
診所老板轉臉就不認賬,安夏氣急,“我叔長期在你這賣血,你別在這裝勺。400毫升血你收85塊,你以為你不認賬就行了,這周圍誰不知道你是收血的血販子,警察同志您可以問問周圍的人,他這里每天早上擠滿了人都在賣血,大家都看得到。”
老警察有些不高興了,這本就是個破事,所里讓他來,也是因為他是老同志,脾氣好。可脾氣好不代表自己可以讓一個小姑娘安排自己工作。
他漸漸沉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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