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賽宮
外交大臣奧弗涅說道:“陛下,新駐巴黎公使向我們發出了外交照會,他們提議在希臘問題上,我們兩國聯合行動。
看樣子,維也納政府是擔心英國人會趁機吞并希臘王國,威脅到他們的利益。”
這個年代的希臘人口剛過百萬,經歷了這次戰爭過后,希臘國內的青壯損失嚴重。
如果英國人有意把希臘王國變成他們的殖民地,這個難度并不是很大。
這個擔心顯然不是多余的,吞并希臘在戰略上能夠給英國人帶來大量的利益,不但可以堵住俄國人進入地中海的門,還可以增加他們在近東地區的話語權。
這種情況,巴黎政府同樣也非常的擔心。近東地區的蛋糕就那么大,英國人要是拿的多了,勢必要擠占他們在當地的利益。
拿破侖三世想了想說:“英國人吞并希臘王國對我們的近東戰略非常不利,派人和奧地利人談談,只要大家利益沖突不嚴重,就和他們聯合行動。”
單獨對抗英國人,拿破侖三世還是很慫的,可是和奧地利一起上他就無所畏懼了。這個年代英法俄奧四國實力差距還沒有拉開,就算是英國人有優勢,也無法做到以一敵二。
共同的利益永遠都是合作的基礎,法國和新存在著歐陸霸權之爭,按理來說雙方應該是矛盾重重。
不過現在歐陸霸主還是俄國人,在毛熊倒下之前,兩國都只是替補選手,還沒有到要翻臉的時候。
受反法戰爭的影響,法國在歐洲大陸上的一舉一動,都會受到大家的密切關注。
這種背景下,法國在歐洲大陸上的任何對外擴張行動,都可能被外界錯誤解讀,遭到大家的聯合抵制,巴黎政府這個時候不得不低調做人。
新同樣在韜光養晦,盡管奧地利在弗朗茨手中已經發展了四年多,可這種發展也只是讓奧地利跟上了時代的步伐,并沒有對各國形成優勢。
吞并南德意志地區后,新建立的新進入了內部整合期,短期內沒有搞事情的精力,弗朗茨現在還沒有爭奪歐陸霸權的計劃。
兩家都很安分,法奧沖突自然沒有到點燃的時候,這無疑為接下來的合作創造了有利條件。
內政大臣佩西尼分析道:“陛下,奧地利人的目的恐怕沒有這么單純。
根據我們了解的情況,自從德意志地區統一失敗后,維也納政府內部主張開辟海外殖民地的呼聲就開始高漲。
現在歐洲大陸的局勢已經穩定,奧地利人統一德意志地區的路已經斷了,巴爾干半島俄奧應該已經達成了協議。
無論近東戰爭的結局如何,奧地利人在歐洲大陸上的擴張都到了極限。甚至他們在巴爾干半島獲得的利益,最后能不能吃下去都是一個問號。
這種背景下,奧地利人很有可能拋棄梅特涅時代的國策,重啟海外殖民戰略。
我們有必要提前做好準備,未來又有一個新對手要入場了。”
就在不久之前,巴黎政府才確定了接下來的國策——暫時放棄在歐洲大陸上擴張,集中精力發展海外殖民地。
現在奧地利加入海外殖民活動,法國人自然要有所警惕了。
現在還是風帆時代,各國海軍技術上還沒有拉開劃時代的距離,有底子的歐洲大國想要爆海軍,難度還沒有到令人絕望的地步。
當然,這并不是說奧地利加入海外殖民,法國人就怕了。恰恰相反,在海外殖民上法國人對奧地利占據了絕對的優勢。
但是海外殖民的競爭者,不僅僅只有一個奧地利,大家的對手都很多,通常情況下大家爭奪殖民地還是相互克制的。
只要不是核心利益爭奪,基本上都只是在某個區域的力量進行博弈,很少會傾盡全力爭奪。
要是一言不合就開打,那么就是贏家通吃。顯然這是不可能的,競爭對手這么多,打壓下去一個,還有新的國家冒出來。
這么折騰下去,都忙著打壓對手了,哪里還有精力開辟殖民地。殖民擴張也是有極限的,盲目進行擴張很可能會賠的底朝天。
不是所有土地,都擁有殖民的價值;甚至同一地區,由不同的國家統治最后產生的效益也不一樣。
沒有戰略價值、經濟價值一般的殖民地,通常都是誰先占了歸誰;要是戰略價值高、利益豐厚的殖民地,那么一番龍爭虎斗自然是少不了的。
19世紀中期過后,各國為海外殖民地發生過爭執,但是因為爭奪殖民地引發殖民帝國間戰爭的卻非常少。
原因就是最肥沃的土地已經被大家瓜分完了,剩下的土地不值得大家發動戰爭。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了利益,賠本的買賣沒人做。
沉思了片刻功夫后,拿破侖三世自信的說道:“對我們來說,這應該是一件好事,奧地利人開啟海外殖民,勢必要加大海軍上的發展力度。
這么一來,我們本土所面臨的軍事壓力會小很多。和奧地利人比,我們在海上的優勢,可要比陸地上大的多。
由于地理位置的關系,在海外殖民地爭奪上,奧地利人處于了天然上的戰略劣勢。
除非只是在地中海向非洲大陸發展,要去別的地區發展,他們都要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過,還要從英國人的眼皮子底下過。
他們在海外投入的力量越大,未來在外交上他們就越不敢和我們翻臉,不然我們隨時可以卡住他們的脖子。”
說完,拿破侖三世神色一暗。奧地利的情況確實如他所說,開辟海外殖民地處于了劣勢,把弱點暴露在了他們面前。
可是掌握直布陀羅海峽的英國人,何嘗又不是卡住了他們的脖子呢?一旦兩國發生戰爭,英國人隨時可以將法國海軍一分為二,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
為什么奧地利政府會放棄在海外開辟殖民地,難道真的是他們對殖民地帶來利益不感興趣么?
顯然是不可能的,大家都清楚海外殖民能夠帶來豐厚的利益。可是對海外殖民來說,奧地利的地理位置太坑了,在海外殖民過程中他們吃虧了。
沒有發展壯大還好,憑借奧地利的實力,戰略價值一般、且經濟價值一般的殖民還可以保住,一旦遇到了肥肉,那肯定是搶不過英法的。
就為了幾塊戰略價值不高、經濟價值不高的殖民地,就投入大量的財力發展海軍,在之前的奧地利政府看來,這樣的付出和回報不成正比。
可是時代在發生變化,隨著工業化的發展,往日看來是雞肋的海外殖民地,再次展露出了價值。
不要看奧地利地理位置上似乎吃虧了,可是弗朗茨清楚,隨著海軍技術的發展,這種弱點在未來會越來越小。
風帆戰艦時代,奧地利海外殖民在路程遠上要比英法多走上千海里,這非常的致命,意味著成本和風險的雙重增加。
可是隨著鐵甲艦時代的到來,蒸汽機在戰艦上的運用,距離上的難題正在被逐步解決。
尤其是蘇伊士運河開通過后,奧地利沖出地中海進入印度洋、太平洋、大西洋的航程將大幅度減少,安全性也會大大提高。
這也是維也納政府緩和法國關系的原因之一,開挖一條運河連通地中海和紅海,已經被弗朗茨提了出來。
這需要和法國人合作才能夠完成,奧地利在埃及的話語權還是太低了,就算是弗朗茨繼位過后加強了對這一地區的滲透,也不可能短時間內就追上去。
克里米亞半島,英法俄三國進行了慘烈的大戰。戰場上的傷亡,還在各方的承受范圍之內。
可是潮濕的氣候、種類繁多的小昆蟲、兇狠的血吸蟲侵襲,帶來了疾病的傳播,造成了大量的非戰斗減員出現,這就令人難以忍受了。
到了1854年春季,聯軍非戰斗減員人數,第一次超過了戰場上的傷亡人數。當然俄國人又沒有能夠幸免,只不過他們比聯軍更加能夠適應當地氣候,非戰斗減員人數相對來說要少些。
俄軍統帥費茲羅伊·薩默塞,做夢也想不到,將敵我雙方傷亡比拉平的不是新裝備的到來,反而是疾病幫了大忙。
當然,他還沒有功夫關注到這一點。現在費茲羅伊·薩默塞同樣在為俄軍中大量士兵病倒而頭疼,缺醫少藥的殘酷現實讓無能為力。
如果要是知道聯軍的慘狀,估計費茲羅伊·薩默塞的心情會好很多,如果可能的話,他不介意讓島上的俄軍和敵人同歸于盡。
這場戰爭,已經關系到了俄羅斯帝國的國運。戰爭進行到了現在,已經有超過三十萬俄軍士兵倒下了。光克里米亞半島,俄軍傷亡人數就超過了七萬。
一名中年軍官回報道:“司令官閣下,最近敵人放緩了進攻強度。根據我們抓到的俘虜交代,敵人那邊有大量的士兵病倒,據說是染上了風寒、痢疾,還有梅毒。”
“梅毒?”費茲羅伊·薩默塞疑惑道
“是的,司令官閣下,就是梅毒!”中年軍官肯定的回答道
收到這個答案,費茲羅伊·薩默塞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克里米亞半島上除了戰爭之外,娛樂活動是非常少的。
賭錢、煙酒和女人,就是士兵們的最愛。
這些活動俄軍士兵很少參加,沒有辦法,誰讓俄軍士兵都是窮鬼呢?沒錢自然就玩不起了,玩的少了染病的幾率自然也小了。
對面的英法聯軍就好多了,人家都是有軍餉的,有市場需求自然就會產生市場,服務業在聯軍中生意火爆。
都是在戰場上混日子的,過了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明天的主,自然要及時行樂啦!
由于不注重個人衛生,不知道哪個倒霉蛋感染上了梅毒,然后通過服務業迅速在全軍蔓延。
(備注:歷史上克里米亞戰爭因感染梅毒致死者過萬人)
這個年代對梅毒,沒有任何有效的治療方式。最靠譜的就是在剛剛感染的時候服用抗生素,可惜青霉素還在弗朗茨的實驗室中躺著,進入商業化運營還遙遙無期。
既然沒有藥物,那么就聽天由命直接熬吧!反正梅毒的正常死亡率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運氣好的人,多半能夠抗過來。
考慮到軍營中糟糕的環境,士兵們又不注重個人衛生,這個死亡率大概可能還要再漲漲。
這都是小問題了,風寒和痢疾同樣可以要人的命,死亡率也低不到哪里去。反正都是死,什么病不是一樣呢?
缺醫少藥的又不只是俄國人,聯軍的情況也差不多。其中英軍的情況更加糟糕,混亂的后勤體系,大部分士兵都不知道戰地醫院在什么地方。
到了醫院都不一定有用,醫生的數量太少,無法滿足到每一個人。除非是軍官,普通士兵如果不塞紅包,就不要想得到好的治療。
很多治療的藥品,都需要士兵們賄賂軍需官才可以拿到,不然你連藥品放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萬一發現藥品和醫院相隔數里,不要驚訝,不要慌張,這只是正常操作,就算是相隔十幾公里都不算意外。
機械的官僚們,完全按照規定辦事,很多時候戰地醫院隨軍隊搬遷了,藥品倉庫被滯留在了后方。必須要把所有的程序走完,才能夠進行移動。
講一個笑話:一艘名叫“先驅者“號的運輸船就把150多噸蔬菜運到了巴拉克拉瓦,但軍需部門突然發現這艘船手續不全,因此嚴禁它攜帶的物資下船。
按照規定,必須要先回倫敦補全手續過后,這些物資才可以登記入庫。最后手續補全了,這150多噸蔬菜也都腐爛變質了。
按理來說應該報廢處理吧?結果機械的官僚們,直接把這些物資收入了倉庫中,然后下發到了部隊。
后果可想而知,歷史上戰后統計中,英軍后勤部給遠征軍造成的損失,遠超過俄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