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安靜之后,陳智修猛然抬頭,撲向床邊的福嘉。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似乎剛才的聲音只是錯覺一般。
陳智修低聲問詢:“福嘉,福嘉是你嗎?”
良久之后,久到大家都要放棄了之后,又是一聲低咳。
北辰先生上前一步,一把掀開擋在床邊的陳智修,又提起阿貍丟到一邊,絲毫不理會一人一貓的怨念。
脈搏跳動微弱,似乎很久才會微微跳動一下。
北辰先生面上涌出狂喜急切地喊道:“快拿吉水國的藥過來,快!”
李江腳下生風,急忙上前,將手中的藥瓶遞給北辰先生。
北辰先生已經顧不得男女之間的避諱了,掰開福嘉的嘴便把藥塞了進去。
“阿貍,再來跳一跳,輕一些。”
他突然回頭,指著福嘉的胸口,對阿貍說道。
阿貍有些不明所以,歪著腦袋一動不動。
北辰先生無奈,抱起阿貍,舉在福嘉胸口上方,估量了一下距離,撒手。
阿貍重重地落在福嘉的胸口。
陳智修看著阿貍肥碩的身軀,有些心疼的看向福嘉。
又是一聲。
這次不是低咳,而是一聲微弱的呻吟。
在屋里所有人的耳中,這一聲,猶如天籟。
“針,我的針。”
北辰先生再次開口。
承恩公趕緊從桌上拿起北辰先生的銀針袋子,將它遞了過去。
被用完的阿貍再次被掀開。
阿貍:你們這些凡人當真不知道我阿貍大人的厲害!
福嘉全身上下很快被插滿了細細的銀針,一刻鐘之后,福嘉微微地睜開了眼睛。
北辰先生想從身上掏出人參丸出來,卻掏了個空。
“有沒有百年份以上的人參?”
他抬頭看向李江。
李江立刻躬身說道:“劉海公公已經回宮去找了,這個時辰也該回來了。”
北辰先生微微點頭,面上卻有一絲著急的神色。
畢竟是好不容易拉回來的命,若是因為拿藥耽誤了,那可就不好了。
“勞煩李公公腳程快一些,去我那小徒弟那里先取兩顆用著。”
李江躬身,隨即快速離去。
秦苒苒躺在榻上,面色依舊蒼白,但是呼吸已經平穩了很多。
陸承安一刻也不敢松懈的給她往嘴里喂著藥。
卻見李江突然走了進來:“鎮國公,北辰先生讓我來拿兩顆藥,福嘉公主快醒了。”
陸承安心頭當即涌上了狂喜。畢竟這也是與他血脈相連的人啊。
陸承安趕緊的從瓶中倒出兩顆,遞了過去,他剛要說話,就見李江轉頭就走。
他笑著搖了搖頭,又回到秦苒苒身邊,低頭看她的情況。
人回來了就好。
李江一拿了藥回來正院,北辰先生便給福嘉喂了進去。
頃刻之后,就見劉海拿著幾個匣子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先生,這些都是一百五十年左右的人參,您看看能用不能用,這邊還有各種靈芝,反正能用的藥材我都拿來了,您快看一下吧。”
劉海一直都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今天卻意外的叨叨了起來。
北辰先生一把結果所有的匣子攤在炕上,從中挑出來幾樣能用的。
“把這些切片,這些磨粉,快,一定要快。”
劉海和李江各自抱了匣子轉身就開始忙了起來,承恩公生怕他們忙不過來,也挽了挽腕袖子,蹲下幫忙。
各種藥材被源源不斷地送入福嘉的口中。
直到天色將明,福嘉這才微微睜開了眼睛。
“阿修哥哥。”
陳智修聽著那沙啞之極的聲音,只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都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聲音。
他看著那個虛弱而又蒼白的女子,再也忍不住,蹲在塌邊,嗚嗚地大聲哭了起來。
北辰先生舒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參片遞給承恩公夫人。
“每半個時辰就要換一片,若是不夠了就想辦法去找,這三天之內,公主萬萬不能斷了參片。”
承恩公夫人連連點頭,她看了看劉海抱過來的匣子,知道這些是不足夠支撐三天的,轉頭便吩咐了凝香在公主府里找一找,又讓林瑤回自己的府上去找。
姜夫人這一夜未眠,卻見識到了這般妙手回春的醫術,當起福身說道:“承恩公夫人,我府上還有一株百年份的,我這就回去拿來給公主先用上。”
承恩公夫人連連道謝,姜夫人擺了擺手,便快速的離開。
北辰先生囑咐好之后,心中還記掛著自己的小徒弟。
他對著承恩公夫人說了一聲,便要出正院。
承恩公夫人知道他舍了苒苒來救福嘉,其實心中也是很不好受的。
“先生,大恩不言謝,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宋家的地方,您只管開口。”
北辰先生只點了點頭,說了一句“我記住了”,也顧不得掩飾,當即飛檐走壁就朝著秦苒苒的方向奔去。
秦苒苒的情況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差。
她自己也是醫者,平日里也注重保養身體,在自己的一瓶人參丸的助力下,她的胎氣竟慢慢的平穩了下來。
自己回去的時候,秦苒苒已經醒來,正倚在榻上喝著白粥。
“師父,你回來了。”
她抬起眼睛看著匆匆進來的北辰先生,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意。
北辰先生見狀,上前給她診了診,見脈象已經平穩,這才放下心來。
“你放心吧,福嘉已經沒事了,就是這幾日需要用參片養著,以后身體會弱一些罷了。”
秦苒苒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得狂喜,但是也明顯的高興了好幾份。
“你怎么看起來好像沒有那么高興?”北辰先生有些疑惑。“是不是因為我拋下你去救福嘉你不高興了?”
“我只是覺得師父既然趕了過去,那必然是有把握的。并且我在昏迷之中看見福嘉了。”
“她說她舍不得,要再回去,我便知道,她一定會回來的。”
“再說了,師父拋下我去救旁人,這不是常有的事兒嗎?”
陸承安想到秦苒苒昏迷之時,低聲小聲的那一句福嘉,心中了然。
北辰先生并沒有覺得奇怪,他行醫這么多年,任何奇怪的事情都已經見過了。
就是最后一句話說得他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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