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生面色未變,心中即便有百般的不情愿,卻不能說出口。只能苦澀一笑,吞了著苦水,最終還得點點頭。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這件事娘親做主便是,現在您二老還是好好的去休息一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見兒子終于放了話,錢氏才終于放過了他,安心的去休息。
等沈子生剛出爹娘的房門,便看見早就等著這里的小妹沈子美,看著已經出落成大姑娘的小妹,他忍不住像小時候一般,摸了摸她的頭頂柔順的頭發。
卻被沈子美一手拍開。
“我都已經長大了。”
沈子生笑了笑,囑咐了一句,讓她回自己的屋子去休息,便要離去。
卻又被沈子美攔了下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勸了兩句。
“大哥,今天我看娘親真的是十分的喜歡小春。來的一路上,爹娘就已經商量好了你的親事,他們計劃在明年開春就讓你把媳婦娶進門。”
沈子美見大哥僵在那里,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中微恙。今日她忍不住多看了沈小夏幾眼,也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長的標志可人,眉眼之間自帶一種天地間少有的靈氣,讓人見了就有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
但是那又怎么樣?只要她是一個瘸子,她就配不上自己優秀的大哥。沈子美想到這里,忍不住再次苦勸了幾句。
“大哥,沈小春才是最合適你的人,你千萬不要對不起她。我肯定是站在我未來的嫂子那一邊的。”
見沈子生一句話都沒說,直接離去的背影,沈子美氣的跺跺腳。她可是好心,怎么就半點都不知道領情呢?同時見到大哥離開時那孤寂的背影,心中又更加的難過。
此時的她雖然還不能理解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但是她知道,大哥一定是愛極了那個沈小夏。
沒過兩天,錢氏便已經找好了媒婆打算親自登門義善伯府議親。
剛臨十月,秋寒便已經忙不亦乎的洶涌而至,烈日灼烤了一整個夏天的上京城,終于迎來了一股清涼之氣。
似乎在一夜之間,原本被綠色洗染的上京城,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色。如果你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樹梢上葉子迎著朝陽已經便紅變黃。
義善伯府的大門前,兩頭魏挺的大石獅子,今日早早的就被擦洗了一遍,還換上了新艷的紅綢。門前昨夜被秋風席卷下來的幾片剛剛變黃的枯葉,也被小廝打掃的干干凈凈,四下里都是一塵不染。大門口還掛上了幾個嶄新的大紅燈籠裝點門面,顯然是有喜事發生。
沒一會,來了一輛馬車,馬車是上京城滿大街隨處可見的那一種,并不華貴,更彰顯不了主人的身份地位。卻被義善伯府的小廝萬分熱情的迎了上去,片刻的功夫,義善伯府的夫人竟然親自迎了出來。
小王氏帶著四個丫鬟兩個婆子親自迎到馬車旁,看著錢氏揭開車簾,親熱的打招呼。
“老姐姐,許久不見。”
錢氏看著站在馬車前年輕的婦人,第一眼竟然沒有認出來。這就是賈老婆子家的那個受氣包二兒媳?她記得長得黑黑瘦瘦,平時在村子里見了人都不敢大聲的說話,總是一臉喪氣的模樣。怎么是如今這個模樣?白白凈凈,一身錦衣華服,打扮的如同小姑娘一般,她真的不敢認了。
“妹妹這模樣,要不是站在你家的大門口,俺真的有點不敢認了。”
小王氏被說的頓時紅了臉,她本就長了一張娃娃臉,大大的眼睛,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如今養的好了,原本臉上的褶皺也被長出來的肉撐開了不少,少了幾分滄桑,多了幾分富貴之像,自然是像換了一個人一般。
“義善伯夫人,老婦人我是東城嚴家胡同的鄧媒婆,在東城也算是小有名氣,今日能登門拜訪,給兩家的公子小姐保媒。真是老婦人我的畢生之幸事啊!”
鄧媒婆開始的時候,一聽是東城新來的沈家,她開始不太樂意。但是一聽對方竟是一個狀元來,去說親的對象還是南城的義善伯府,那可是伯府的小姐啊,兩家的來頭都不算小了。她在東城還沒做過這樣大的買賣呢!一定能不少賺,當時就改變注意點頭答應了。
“辛苦鄧媒婆了。”
小王氏把人請進了府里,先帶著錢氏見了賈老太太又留了午膳,雖然早就已經過了庚帖,這次還得合一下八字。
鄧媒婆的那張嘴就跟似抹了蜜一般,還沒看兩人的八字,就把兩個年輕人都夸了一遍,說什么定是天生一對,天作之合,上天注定的因緣之類好聽的話,惹得小王氏和錢氏都眉開眼笑的。
但是當看了兩個人的八字之后,臉色卻突然微微一變。這兩人的八字配在一起,隱隱透著血光之兆啊!可不是什么良配。
其實這配八字也不過就是走走形式而已,一般兩個人就算不會是天作之合,也不會有什么兇兆,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八字上看出兇兆來。
但是二人已經換了庚帖,看兩家人的態度也都是十分的滿意,俗話說的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她又何苦做這個壞人?
鄧媒婆變臉的功夫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誰都沒有注意到。之后便洋溢著一臉的喜氣,笑嘻嘻的恭喜道:“這二人的八字合著呢!一個是多才的公子,一個是高貴的小姐,那是萬般的般配。這八字根本就不用看。”
鄧媒婆將二人的八字庚帖又恭敬的還回了一旁端著托盤的丫鬟手里,好似只是掃了一眼,便認定了一般。
小王氏和錢氏聽了,都笑的合不攏嘴,這回就沒有半點的顧慮了,只要選一個吉日,把這個好事辦了,就了卻了她們心中的一件大事了。
這邊媒婆的話音剛落,消息就傳了出來。
府里最先接到消息的是春花,春花深深的嘆口氣,又搖搖頭,還是轉身回了紫竹居。
看到此時心無旁騖的立于桌案之前練字的沈小夏,她心里就是有種悲憤的感覺。為什么姑娘就是不喜歡沈子生呢?明明她看兩個人很是般配的,如今就要成姑娘的姐夫了,真是可惜。
想到這里,春花不免心有怨氣,跺跺腳,又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