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風子:、、、、、、、、、
微風輕輕吹過,竹葉在日光撒下來的光暈之中蕩漾,被吹散入了凡世,又被蕩起,幾起幾落的掙扎之后,終歸于大地。
悲傷的空氣中慢慢的流淌,感染了竹林,感染了風,感染了彌留在空氣中的茶香。
淚水迷蒙了雙眼,浸濕了臉頰,一滴滴打落在桌幾上,留下一滴滴的淚漬。一片青綠的嫩竹葉隨風飄了進來,剛巧落在淚漬上,如同掉入滿含悲傷的死湖,再也掙扎不起。
被夏先生的悲傷感染到的沈小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怎么也控住不住。
這種絕望中帶著懷念,懷念中帶著遺憾,遺憾中帶著絕望的悲傷,感染力太強,強到似乎能用悲傷攻下一座城池,讓它頃刻間變成沉寂的廢墟。
“這條絲帕你是哪里得來的?”似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夏先生哽咽了幾次才說出話。
“夏先生認識這條絲帕。”見到一條絲帕就能如天崩地裂一般的傷心,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認識了,到底是怎么樣的一段刻骨銘心的淵源呢!
夏先生雙手顫抖著捧著絲帕,沒有出聲,眼淚一直沒有停下。似乎是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這條手帕是我娘的東西。我在無意中知道,娘親原來并不是王家的親生女兒,而是在路邊撿回來的。這條絲帕正是娘身上唯一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了。”
“什么?”聽了小夏的話,夏先生頓時驚的不知如何是好,緊張的一把拉住了小夏的手。
小夏頓感吃痛,下意識的向后縮了一下,但見夏先生十分緊張和期待的表情,頓時不敢動了。
見夏先生如此這般的失態,小夏更加的肯定,她肯定是知道這條手帕的來歷。
再次解釋道:“我也是看這條絲帕上的詩句和所繡的蓮花,和您送小四的很是相似,才找您問的。”
“這條絲帕真的是你娘親的?”
見小夏點點頭,夏先生又開始陷入了回憶。
當年蘇家落難,蘇錦繡剛生下一個女兒就被逼遠走,半路上被賊人劫持,丟了孩子。即便之后她又生了一個兒子,她還是沒辦法忘了那個丟掉的孩子,一直到死都活在自責之中。
沈家村?對了,當年何珅為了了卻錦繡生前的遺愿,已經追查到了那個孩子可能流落到了沈家村的附近,可惜一直沒能找到,時間長了自然就以為那個孩子可能已經沒了。如果沈小夏說的是真的,那么小夏的娘親豈不是就是當年丟掉的那個女嬰。
算一算,已經是三十五年前的事,沒想到……
確認了心中所想,夏先生哪里還坐的住?這也算是蘇家最后的一點血脈了。
“快,帶我去見你娘……”
夏先生起身想走,她這樣激動到語無倫次連形象都顧不上的情況,小夏還是第一次見到。
“夏先生,您先別激動,這件事我娘還不知道。在沒有確認之前,我們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萬一弄錯了,豈不是讓眾人失望?”
被小夏安撫了幾遍,夏先生的情緒才終于回歸于平靜,見小夏一直帶著好奇的眼神看著自己,嘆口氣。
這些陳年往事她似乎好久都沒有再想起過了,甚至一直想忘掉。但是如今回想起來,沒想到竟然這樣的清晰。
往事如煙,隨風而散,但是那些刻骨銘心的事,又怎能輕易的放過?
“三十五年前的上京城也像如今一般繁華,春日百花齊放,夏日楊柳依依,秋日艷陽暖人,冬日白雪皚皚,四季美如畫卷一般,我們這些閨閣之中的姑娘,賞花賞景賞繁華。似乎不曾有半點可傷心之事,唯一的愁緒大概就是想著能覓一良胥吧!”
“上京城有一上百年的書香世家,蘇家。蘇家是從什么時候聞名于世間的已經不可考究了,蘇家最出名是一女子,她名叫蘇傳芳,她博古通今,天文地理,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史書上都有記載著她的名字。她最出名的便是她一手好字,被定為上京城所有閨中女子的習字典范,所有人都為能有一張蘇傳芳的字帖為而驕傲。”
“到了我這一代,蘇家只有三個女兒。大小姐蘇錦織,端莊大方,美艷一方,剛剛及笄就被先皇接近了皇宮封了蘇妃。二小姐和我同年,命蘇錦繡,珠圓碧潤,溫柔若水,嫁給了年紀輕輕便已經考上了狀元的何家長子。三小姐是姐妹三個鐘最貌美的,曾是上京城的第一美人,被……被一位霸道的將軍娶走了。”
“那個時候啊!蘇家的姑娘真是搶手。我的娘親也是蘇家的姑娘,所以我和蘇家的三姐妹是表親,四人年紀相差不多,是一起長大的姐妹。”
“閨閣之中的那段日子真是美麗而幸福!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不下去了。先皇不過剛過不惑之年便突然病逝,眾皇子為了那至高無上的皇位,花樣百出用盡了手段,為之付出生命的無辜之人何其的多……”
見夏先生說到這里,面色不渝,仇恨和悲傷都難以掩蓋,小夏就已經猜到了大概。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的總龍椅都是,踏著無辜人的尸骨一步一步的坐上去的。
“最先遭殃的是古家,之后是蘇家,蘇家一出事,蘇家這些外嫁的女兒也都被害了,宮里的蘇妃被賜了一條白綾,殉葬了先皇。之后就是我們夏家。作為夏家的外嫁女,我很快就被休棄了。”
“那段日子啊?感覺就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好多人都死了,我的親人也都死了。”
小夏拉起夏先生的手,想要給她一點溫暖。讓她回憶起這些悲傷的往事,實在是不應該。
“您可以不說的。”
夏先生輕輕的擦掉了眼淚,搖搖頭。
“沒事,都已經過去了,只可恨,我不能為那些枉死的人報仇。”
“夏先生,您要相信,世間恩怨,因果循環,自有天意。”
夏先生擦干了眼角,親自從新煮上了茶。
但是煮了三遍,茶水依舊是苦的,最后終于放棄了,淡笑一句。
“心里是苦的,煮出來的茶水自然就甘甜不了。煮茶最能體現一個人的心性。”
小夏舉起茶碗,品了一口。
“苦也是一種味道,我們不必回避,就當成是一次別樣的體驗好了。”
被小夏這樣一說,夏先生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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