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牧掃了一眼書架上的書,有軟筆字帖,也有小人書;有四書五經,也有農業科技。五花八門,啥都有。
“從哪兒弄的?有的書早就不出版了。”再問。
“別提了。”徐靈靈感慨:“這里面大部分是我在上高中的時候,在學校的圖書館里搜集來的。”把剛上高中時候收拾圖書館的經歷跟他講了,“這些年,文化被沖擊得太慘烈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就這么沒了。”
席牧抽出一本《茶花女》來翻一翻:“這本書我一直想看,愣是沒找到,你運氣真不錯。”
“那你拿去看好了。”徐靈靈特大方:“這些書你隨便看。”
“算了,我最近也沒時間看這個,等以后有機會吧。”席牧惋惜地把書放回原位。
“那你什么時候想看,什么時候來拿就好了。我周末和假期都在這里住的。”徐靈靈理解書荒的滋味。
席牧的手撫過書桌,無意地問:“這書桌樣式不錯,從哪兒買的?我也弄一套去。”
“舊貨市場淘的。”徐靈靈眼睛都不眨地撒謊:“淘了不少,有的不太好使了,我自己又收拾了一下,看不出來吧?要不是上了大學,我覺得自己光靠這門手藝,也能養活自己。”
席牧看著洋洋得意的徐靈靈,突然有些緊張了起來,為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惴惴不安。
“靈靈。”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叫她,看著席牧深邃的眼神,徐靈靈莫名也有些緊張起來。
“先聲明,我接下來要說的話是認真的,不是跟你開玩笑。”席牧長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我喜歡你,想和你認真地交往,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你可以拒絕,當然最好不要拒絕,但是不要把我說的話當成開玩笑好不好?我知道我以前說這些話的時候給你造成了誤會,可我向***保證,我是認真地想和你交往,請你當我的女朋友行不行?”
徐靈靈傻了,雖然偶爾會想起他來,可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心理準備啊!可憐的她就從來沒有被人表白過,這個該怎么辦?
沒經驗啊,不知道!
徐靈靈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對面的人卻慢慢地咧開了嘴,笑了。
多好,沒有拒絕呢。
天知道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們的初識太容易讓人產生誤會,他一直是拿著軍人職責作為自己接近她的理由,隨著兩人之間越來越熟悉,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堅持了多年的軍人職責已經遠遠不夠解釋自己對她的關注度了。
而且,他也越來越忽視她身上的可疑之處了。
明明兩個人之間并不經常聯系的。她忙,他更忙。偶爾通信,說些日常瑣事。她知道他在上軍校,從來不問他的工作,只是說些自己讀了什么書,學會了種植什么新鮮蔬菜,偶爾會隨手畫上幾筆畫,或是校園一角盛開的月季花,或是郁郁蔥蔥的農作物。他則在信里提醒她不要太累,有問題一定要告訴他,還會問問她房子建造的進度,關于自己的事情,一絲口風都不露。
最早這么寫,是完全的出于保密意識和試探,可是時間久了,他發現自己居然渴望著她的來信。在辛苦的訓練之余,讀她的信成了最好的安慰。
當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想過她身上的不合理之處,卻每天都在思念著她那個人的時候,悟了。
什么不合理,什么不正常,不過是為自己不由自主地接近她尋找的借口罷了。她像黑暗中的一叢篝火,吸引著他這個飛蛾,即便知道有危險,也奮不顧身地撲進去。
多危險的事情!
長久的職責訓練讓他警覺,他甚至有意識地暫停了和她的通信,想讓理智控制住自己不要犯錯。
可惜,在最原始的情感面前,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成了灰,一絲蹤跡不見。
這是他幾個月才得到一次的假期,一大早就站在陽臺上張望,目光始終離不開這個小院。他知道自己完了,完全被這個神秘的女孩吸引了心魄,全身心的沉迷進去。
這就是愛情吧?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多年前偷偷看的禁書中的一句詞突然浮現在腦海之中,早就不記得是哪個朝代的文人寫的了,自己也搞不清楚怎么就突然記起來這么一句。就好像它早就潛伏在腦海中的某一個角落,只等著這個機會跳出來。
終于看到了小院中出現了她的身影,他不假思索地下了樓,用比平常快很多的速度,來到了院門外,敲響了門。
見到她的笑臉,一顆心突然就平靜了,也能正常地思考了。本來想再等等,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想說出來。
或許是出自潛意識的提醒,他的職業特殊,完全沒有辦法像一般人那樣與心愛的姑娘時常見面談戀愛。他把自己的絕大部分時間交給了部隊,留給自己的私人時間太少了。
而且,作為一名職業軍人,他的婚姻是需要經過政審的。
他有了一種破釜沉舟的想法,把她身上的不正常之處交給組織吧,讓政務處的人去審核,他們應該比自己更能夠發現一些東西。如果他們也沒有發現的話,就說明他一直是在杞人憂天。
那他就可以放任自己的心,讓它去盡情享受愛情的滋味了。
他緊張地握緊了拳頭,忐忑不安盯著心愛的姑娘,只見她先是愣住了,一句話也不說,臉卻慢慢地紅了,眼睛也慢慢地垂下來,一眼也不看他。
他的心中涌起一陣狂喜。
他自己都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居然上前一步,一把就把人家給抱住了。
徐靈靈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抗拒。可是經過嚴格軍事訓練的職業軍人體能驚人,以她目前比人家矮二十多公分的小身板兒,抗拒無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其實,也不是很想抗拒的吧?
徐靈靈混亂的思維慢慢地恢復了平靜,心卻跳得急促。再行將就木的心,也抵擋不住荷爾蒙的刺激。
內心深處其實是有些不甘心的,憑什么她就不能談戀愛,品嘗愛情的滋味?上輩子遇到一個渣男,難不成這輩子也會遇到渣男不成?即便是渣男又怎樣?大不了扔到一邊,自己照舊可以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本就不太堅決的心軟化了下來,要不,就這樣吧?擁抱著自己的雙臂強壯有力,無聲地宣告著對方的堅決。也許她自以為的獨身觀念,其實是沒人用這種強勢來打破她上輩子留下的抗拒吧?
要不,試一試?
徐靈靈猶豫不決。
席牧幫助她下了決定:“靈靈,我很高興,高興極了。”稍稍推離,與她正視,眼中的灼熱幾乎將她燙化。
“我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比去查軍校考試成績的時候還要緊張。我也從來沒有這么在乎過一個人,恨不得把你裝在口袋里,走到哪里都帶著。”
徐靈靈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其實,他真的能把自己裝在口袋里的。她的空間……
打住,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徐靈靈猶豫地開口:“我一直以為,我這輩子會一個人過的。”
席牧瞪大了眼睛:“怎么會有這么糊涂的念頭?放心,你有我了,不會自己過一輩子的。”
徐靈靈嘆息:“是啊,有時候我也覺得這個念頭不太好。可是我完全想象不出,和另外一個人過一輩子是個什么樣子的。”
“這不是問題,日子都是一天天慢慢過的。等咱們,不對,現在你就能知道了,兩個人過日子是什么樣子了。”席牧放心了,這丫頭是根本還沒開竅嘛。
為了讓徐靈靈切實體會到兩個人過日子的好處,席牧自告奮勇地要給她做飯,說自己做飯水平相當不錯。
徐靈靈根本就不提自己的廚藝,笑瞇瞇地看他進了廚房。廚房里有面有菜有雞蛋,是她今天早上剛拿出來的,本打算自己開伙的,現在全歸了他支配。
席牧看了看廚房的東西,宣告要給她露一手,給她做北京著名的炸醬面。
醬是她從家里帶來的自釀山東大醬,沒有肉,拿雞蛋充數。
整個過程,怎么說呢?席牧覺得自己盡顯大廚風范,徐靈靈卻覺得慘不忍睹。到最后實在看不下去,生怕午飯泡了湯,自己把面盆搬過來,把他揉的面團又揉了一遍。
到切面條的時候,席牧只切了幾刀,就被她從面板前趕走了。席牧看著她切的比頭發絲寬不了多少的面條,再看看自己堪比表帶的成果,不說話了。
炸醬倒是他獨立完成的,放了許多油,極香。
面條撈在碗里,配上燙好的小白菜,切成細絲的黃瓜,香噴噴的雞蛋炸醬,席牧一個人就吃了三大碗。
“你看,兩個人就是比一個人好吧?”吃完了,席牧說。
徐靈靈看著他笑,厚臉皮的某人很誠實:“你面條做的比我好,我炸醬做的比你好,這叫強強聯合。”
徐靈靈決定不打擊他的積極性,愛做飯的男人多難得,必須保護,還得強化。
她有些暈,怎么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放棄了以前的獨身思想,稀里糊涂就答應跟席牧談一場戀愛的,還是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
而且,他們的戀愛從一開始就不是正常的戀愛,完全都是席牧一個人說了算。也許從本質上來講,她是個對感情極度被動的人吧?
席牧以強有力的姿態呼嘯而入,強勢占領了她的內心世界,不容她退縮。盡管他的職業特殊,不能有很多的時間見面,但并不耽誤他頻繁的通信。信上的內容如果別人來看,其實是很無聊的,可深陷愛情中的年輕人,卻在這些無聊的話語里看出愛人的深情厚誼來。
徐靈靈也不得不加快了和他通信的頻率,不過囿于席牧職業的特殊,她還是很明智地在信中免去了許多讓人看了臉紅心跳的語言。
盡管如此,她的信件內容也讓席牧極其滿意,覺得自己找的這個女朋友實在是太貼心了。
這又是一個美麗的誤會,經過后世對著陌生人都能大呼親的各種無下限語言洗禮,徐靈靈覺得自己已經很克制了。
席牧的戀愛報告很快就被批準了,因為徐靈靈的履歷很簡單,政審通過的效率便高了不少。席牧傻笑著接到了戀愛報告被批準的通知,繼續傻笑著訓練去了。被戰友們打趣也不煩,還特別大方地把徐靈靈送來的蘋果分給了大家。
不過有一樣是堅決不給他們看的,那就是女朋友的照片。
照片是在中國照相館拍的,照相的老師傅技術不是一般的好,加上徐靈靈長的也不差,愣是把沒有化妝的她拍出了電影明星的效果。
這么漂亮,堅決不給看,萬一哪個動了歪心思怎么辦?女朋友這么傻,他一說要交往就同意了,得看好了。
席牧就把女朋友的照片放進了軍帽里,拿膠帶牢牢地粘住了,每天頂著訓練,沒人的時候才拿下來看看。
軍校管理嚴格,周末是沒有的,每個月只有一天假期,過年倒是可以多幾天,大家輪流休息。可惜他是北京人,得先緊著外地的戰友,到輪到他的時候,都已經是春節過后了。
不過他女朋友體貼,提前從老家回來,正好趕上他的三天假期。
終于進入了八十年代,徐靈靈的心情格外地愉悅。春節前的假期,她如法炮制,重新豐盈了自己的資金儲備。老家的大棚也長出了第一茬黃瓜,趕在春節前頂著黃花上市,給村里人帶來了豐厚的收入,把隊長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剩下的事情她就可以不用管了,哥哥徐虎已經基本掌握了大棚的建造和種植技術,完全可以勝任下一步的工作,她終于可以暫時放下對全家人的負擔,全身心地投入到對自己的最初目標中的追求中去了。
這一年,她學習到了更多的農業知識,最有收獲的是水果的種植。草莓種植技術已經很熟悉,春節前將空間里的草莓以高價賣給了莫斯科餐廳和北京飯店。空間里的果樹也重新進行了修剪,在辛勤的小蜜蜂的幫助下,碩果累累。葡萄吃不完,被她釀成了葡萄酒,成為了王爺爺的新寵。
空著的西廂房也被她改造成了平菇的種植實驗室,第一茬平菇在春節前的早市上被搶售一空。
幾個飯店的大客戶提前下了訂單,整個冬季的蔬菜水果雞蛋供應都歸了她,甚至包括下一年的訂單。
她成為了改革開放的第一批萬元戶,說第一人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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