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到老家時總得千好萬好,哪哪都親切,可再下了火車,望著擁擠的人群,不知怎么的,卻心安了。
原來這就是家人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關平安特意挑了一個周末上車,也是為了避開家里人來接她。要她說,接啥呀,又不是不認識回家的路。
可見到齊景年時,她還是忘了一路上保持的儀態,不由地裂開了嘴,差那么一點點就沖過就先來個大擁抱。
“咋來了,今天不是要上課?”
上課有重要?齊景年同樣維持不了他一貫在外板著的臉,眉開眼笑地呼嚕一把她腦袋立馬拉她先避到一旁。
“擔心行李多。瘦了,黑了,再不回來就冬天,我還尋思天氣冷了要不要給寄衣服。先等等,等人走了再搬東西。”
化了妝的關平安單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都能看出她瘦了,黑了?老兄,我誰都不服,我就服!
“家里都好吧?”
“一切照常,就是大家想。爹他本來也想來接,臨時有事走不了,哥也一樣。他們晚上可能要回來。”
真不是故意找借口忽悠我爹我哥?關平安好笑地斜了他一眼,“給帶了愛吃的東西,我還給帶了不少。”
齊景年朝搬行李物品下車的齊一二人打了一個手勢,拉過關平安推著她就往出站口的方向離開。
“自己呢,有沒有給自己準備?”
關平安扭頭笑了笑,也不管那倆人有沒有見到,揮了揮手順著齊景年的力道往前邊走邊笑道,“有,這次在集市就見到不錯的土布。我瞅了人家織的挺結實的,就多買了兩匹給送親戚。”
“誰送的回省城?”
“大表哥。”
“還行。不是讓直接寄包裹就行?老家如何?沒被不長眼的給氣到吧?下次再回去,我陪。”
“好,下次和一起去。知道的,肯定沒人惹我的。見我回去,不說我姥爺家,就鳳姨她可高興壞了。
剛開始不是剛剛秋收嘛,后來一得空她就天天給我準備吃的。還有馬大爺,要不是我攔著,他都要沒回送我去葉家堡。”
“不是說騎馬?”
“嘿嘿,這也知道啊。”
“瞞不過我,我還知道進了山。”齊景年說著,拉了她一下,示意她注意腳下,“娘她擔心壞了,我們還哄了好久。”
“辛苦了。”
“還好,基本上是爹在她。”
倆人出了出站口,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去往車站停自行車地方,這一段路上關平安也大致知道家里如何。
至于其他事情?
在外就不好多說。
“終于回家了。”
關大門的齊景年聽到她的感嘆聲,不由失笑搖頭,“先回屋歇會兒,我這邊收拾好了再去找。”
關平安還以為他是等齊一他們送東西過來。聞言點了點頭,路過正院通往梅家的通道她也沒去通知一聲張嫂。
實在是太累了。
回到后罩房沖來一個熱水澡,關平安撲到炕上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齊景年喊起來吃面條,她也不在吃了幾口,感覺到他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她倒下又睡。
齊景年這個眉頭皺著緊的。不用說,肯定是擇席。也是,不管是住在葉家堡葉大舅家還是住在馬六屯馬家。
以關關的小性子哪怕就是睡不好,她都會裝的很習慣,就生怕讓人為難。這一趟她真是遭了大罪。
齊景年撫平她蹙起的眉間,摸了摸她的臉,坐在炕沿看了她片刻之后,又看了看自己腕表上的時間。
然后?
他遲疑一下,合衣躺在了她身側。
迷迷糊糊的,齊景年也不知自己陪著她瞇了多久,只聽見外面院子傳來的腳步聲,一個激靈,他立馬睜開眼。
這一睜開眼,看著不知何時滾到他懷里的關平安,他無聲地笑了笑,輕手輕腳地抽出被她枕著的胳膊。
葉秀荷進來時就見東屋她閨女睡得小臉紅撲撲,而她家小北就躺在西屋休息室窗口的榻上,連她進來都沒醒。
這傻孩子,肯定是看書看書看的睡著了,瞅瞅書都還蓋在臉上,居然都不知道拿床薄毯蓋在身上。
葉秀荷這剛一拿被子蓋在齊景年身邊。
齊景年立馬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娘?”
“是我,接著睡。”
齊景年捂嘴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搖頭,“不睡了,晚上會睡不著。關關剛回來就躺下,先別喊醒她。”
“幾點回來的,誤點了沒?”
“晚了一個多小時。”齊景年站起身活動了活動身子,“帶回來的東西,我都給堆到西廂房,還得來收拾。”
“很多啊?”
“挺多的,我看她睡著就沒問她。”
急忙忙翹班回來的葉秀荷看著陪她出來的齊景年暗暗點頭。她就說嘛,她家小北可守規矩了。
關平安再醒來時已經天黑。
摸了摸炕,熱乎乎的。還沒到供暖的日子,不知誰居然燒了炕,關平安伸出胳膊試了試,看來還開啟了鍋爐。
再坐起身,聽到西屋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關平安頓時清醒過來,莞爾一笑。原來她爹爹真趕回來了。
其實關有壽回來也沒多久。光洗澡用晚飯就花了不少時間,這會兒都已經晚上九點多鐘,要不是等他閨女自然醒,他也快要睡著了。
因關天佑今晚還要參加活動,所以明兒個關有壽倒不用陪兒子急匆匆地趕回校。雖然學校不同,但老生就是比新生能占便宜。
說齊景年?
那就是個特殊例子。
“明天還能請假?”
齊景年點了點頭,“我讓我奶奶派人通知我家里有急事,小王親自去跟學校溝通,放了我兩天假。”
“……”有奶奶了不起!關有壽對他家狼崽子理直氣壯的不務正業很是鄙視。算了,看在這茶的份上,姑且繞他一回。
他看了看手里的半杯茶。
當然,這要是叫茶的話。
茶水呢?
混濁不堪。
關有壽砸吧砸吧嘴,有姜的辛辣、食鹽的咸澀、甚至還有點羊油的膩味。混小子欺負他沒文化呢?
他關有壽好歹也是大學生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