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看著余喬走遠的背影嘆口氣說：“聽說他最近睡眠不太好，我們開會他總說身體不舒服，也沒參加，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周，這樣下去不行。
我看要不讓他回家休息些日子，陪陪家人什么的，或者咱們張羅給他介紹個對象？他也老大不小了，也許有了女人精神狀態會好一些。”
兩人說著話朝食堂走去，容許拿著手里的牛皮紙袋有些欲言又止，他懷疑余喬得的可能是抑郁癥，但這病不能對外說，就連林崇也不能告訴，只是敷衍他說：“給他介紹對象？你有什么好的安排？”
“這事你問我就對了，軍訓期間，我覺著有個女學生對他挺有意思，現在她們已經放假了，不過我聽說有些女生因為離家遠，坐車回去又費錢，好些留在學校勤工儉學。
喜歡余喬那個女生正好在你媳婦的軍需店里幫忙，要不咱們搞個聯歡會，邀請她們一起來參加，女學生又越多越好，反正咱們兄弟打光棍的人也不少，也正好彌補你不在結業典禮的遺憾？你覺得怎么樣？”
“喜歡余喬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容許沒聽說過這事，有些好奇是什么樣的一個姑娘。
“叫衛蘭。”林崇準確無誤的說出這個名字，他這人對男女關系這事格外上心，所以只要有什么風吹草動他都知道。
“衛蘭？就是有些微胖很靦腆的那個姑娘？”
容許對這個女生有印象，只是不是那么深刻，應該是他記性好，只要在他手里訓練過的人，他都能記住人的名字。
“對，就是她！她那樣也不算胖，余喬瘦，兩人正好互補。”
林崇說的興致勃勃。
“嗯，這事你去安排吧，邀請的事最好搞得隆重一點，另外咱們這邊準備幾個節目，別干巴巴的坐著喝水嗑瓜子，不過這事我想還是推遲到他們開學以后吧，咱們剛犧牲了幾個兄弟，要是現在就搞聯誼，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你想的周到，我沒想到這層，那就等秋天的時候。”林崇立刻暫定了時間。
容許沒有反對，默許了。
兩人在食堂終于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餐飯，林崇回去睡覺，容許帶著肉粥去找余喬。
他輕輕敲門，余喬宿舍的燈亮著卻沒有說話。
容許只好推門，可惜門從里面鎖死了，他只好走到窗口去看，他對著窗口喊了幾聲：“余喬，在嗎？”
連續喊了幾聲，都沒人回答。
他忽然有些緊張，他會不會暈倒在屋里了？
顧不了那么多，他握緊拳頭打碎了玻璃，翻進了余喬的房間。
可他看到了驚魂的一幕，余喬的手里握著一把手槍舉在太陽穴的位置，嘴里還叨叨著：“你別...過來！”
容許第一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他穩住身體，抬起手艱難的開口：“余喬有話好好說，你有什么要求盡管提，我一定都答應你。你別亂動，先把槍放下。”
“我不放！容許我受夠了！我受夠了你對我的照顧！我不是懦夫，我不需要你的關照！你之所以爬的那么快，不是因為你真的比我優秀很多，而是你有個好爸爸。
你爺爺又是那么高的軍銜，所以你才能平步青云！我不稀罕你的照顧！”
余喬很激動，整個面上都是汗水，誰曉得他維持了這個姿勢多久，始終沒有下定決心開槍。
“余喬！你聽我說！我從來沒有認為我比你優秀，我知道我家庭原因可能是我晉升的因素之一，但不論如何，請你相信，我從來沒有看輕過你。
我對你的關心和照顧只是出于咱們兄弟間的情誼，不摻雜別的任何東西！你別沖動，你的立功表彰很快就下來了，這次我保證你的軍功誰也搶不走！”
容許沒想到余喬的病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現在的他只能盡量滿足余喬之前提過的要求，讓他別緊繃著...
“誰稀罕軍功？你當我余喬是貪圖那種獎勵的人嗎？容許，這么幾年過去，你還是不了解我，我是郁郁不得志，你不知道嗎？
明明我比別人都優秀，可是每次的好事都輪不到我。別人每次執行完任務都很輕松的過去，而我總是要花很多時間說服我自己去忘記那些殺過的人，盡管他們是犯罪分子，可我總覺得人與人之間不該自相殘殺....
容許，你永遠不會懂得我的感受，我這幾天總在夜里夢見那些被我殺死的人出現在我面前，他們吵得我頭疼，不讓我睡覺，不讓我休息，只要我閉上眼睛，他們總會出現在我腦海...”
余喬開始鉆自己設定的牛角尖，說話也語無倫次，東拉西扯。
容許深吸一口氣，站在原地繼續說：“我知道我們不該殺人，但那些人如果不死，他們將會害死更多的無辜人，活在世上總有人要死的，誰也逃不過。
我們只是盡量保護那些不該受到傷害的好人。你頭疼是因為你最近身體不好，所以夢多，這些都是可以治療的，只要你吃點藥，好好睡一覺，總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你從來不是一個貪圖軍功的人，我也知道我剛來的時候你把自己的軍功讓給我，對于我來說，你是我的哥哥，我對你從來沒有怨言，我很感激能在軍部和你一起做事。
我也曾夢見過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人，也會時不時的想起他們，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我們沒有做錯什么，你應該知道，制止犯罪的方法對于我們來說沒有別的選擇。”
“沒用的，你說這些都沒用...他們已經死了，他們總是來糾纏我，不讓我睡覺，他們想讓我死！我受夠了，活著確實也沒什么意思，我去陪他們好了，我拿自己的命賠給他們！”
余喬雙目怒瞪，驚恐而害怕，就像他身邊有什么可怕的人驅使他。
“余喬！你給我冷靜！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姐姐！想想你外甥！他們需要你！你只是失眠才會胡思亂想，只要輸液之后好好休息一定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
“容許...我活夠了...”
“嘭！！！”
槍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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