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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國的科技越來越發達,需要的鋼鐵機構也越來越多,對于鋼鐵加工的刀具就非常迫切。魏國北海郡三級匠師王吉安就發明了以蒸汽機為動力的燕尾槽銑刀,熟練機床操作的朋友應該清楚,燕尾槽銑刀在工業領域中的應用,當這個機器被發明出來之后,就被立為國家級科技獎。王吉安被獎勵鄴城十畝五進大宅一座,而且每年擁有四千萬錢的收入,哪怕什么不用做,就可以混吃等死。
當然,這只是魏國科技發展中的一個縮影。僅僅黃帝紀元四七九八年,魏國朝廷發放了科技進步獎勵就多達財政支出的一成半,相當于教育支出的三分之一。當然這些創新發明給魏國帶來的經濟效益更加可觀。
但是這些科技只能緩解魏國人力資源的匱乏,卻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不過此時對于魏國來說雪中送炭的是,王丁找到了殷商十萬大軍二十五部的后裔,這些后裔數量足足多達四五百萬人口。這些人口中適齡勞力卻多達一百五六十萬人。美洲雖然物產豐富,人均壽命非常低,平均人均不足三十五歲,所以壯年人群卻非常多。
只是冉明想得太理所當然了,如果只是吸納一個人或者數十上百人入魏國國籍,或許不會引起公憤。但是冉明想要將四五百萬人口納入魏國,朝廷里的大臣們就不干了。
不過,王簡作為首相,是堅決站在冉明這一邊的。他非常理解和領會了冉明的意思,但是這個思路剛剛拋出來,就讓朝廷炸開了鍋。對于冉明的離經叛道行為,這些朝廷的大臣事實上已經絕望了,無論冉明如何胡作非為,他們管不了,也無法改變冉明的意思,只能期待將來帝國的接班人。反正皇帝也是人,也會生老病死,只有將來魏國新皇或許可以把冉明的錯誤改正過來。
引納美洲土著入魏國,這已經牽扯到了魏國的根本,華夏的原則底線,華夷之辨。朝廷里的大佬或是御史、言官,哪怕是國史館或宏文館中的學士,也出來刷刷存在感,他們出口成章,引經據典,爭論不休。
冉明也被吵得頭大。
“夷”原是華夏族族對非華夏族民族的統稱,這個“夷”意是廣義上的“夷”,從《禹貢》,《詩經》,〈淮南子〉等文獻中可以看出只要是不同于華夏族的民族,不管是在什么方位都統統以“夷”來稱呼,如《尚書.大禹謨》:“無殆無荒,四夷來王。”《淮南子.愿道訓》:“禹施之以德,海外賓伏,四夷鈉服。”《毛詩正義》:“幽王時,四夷交侵,中國皆叛。”這些“夷”均帶有“四”字,則“夷”者是四方非華夏族的統稱。
好吧,在古代中國人眼中,其實可以這樣認為,除了華夏人,其他人都是夷,都是野蠻未開化的野蠻人。而野蠻人從漢字甲骨文中的字形上解釋,夷,平也,從大,從弓。我們可以用這樣一種方法解釋,那就是在古代華夏先民,對于夷,都是驅逐和攻擊,從精神上征服,從肉體上消滅。
華夏民族的征服之策就是存地不留人。非常不可思議吧,先古時期的華夏事實上就是中原一隅之地,而原本生活在中原周邊的都是夷,這些夷哪里去了,其實不是被融合進了華夏民族中,就是被消滅了。非常不可思議吧?真以為中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是充話費送的?
首相王簡的觀點非常明確,那就是吸納殷商遺民,可以增加魏國人口,入華夏則華夏。只是他這個觀點剛剛拋出來,就被一群大儒噴了一頭涂抹。
或許熟練古典文學的人會說,這句話不是孔子說的嗎?為何儒家會反對孔子所言?事實上呢這個句話所謂是出自《論語八倄》,事實上是后世漢奸五毛黨創造出來的,真正的源頭已經不可考查了。當然,歷史上真正提出夷狄入華夏則華夏這個觀點的人,是出生在金國的漢人,投降元朝的許衡,跟孔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王簡這位首相在朝廷中是位高權重,可是在那些學者眼中,就是欺世盜名之徒,群起而攻之。
此時華夷之辨既出,沒有大臣再顧忌王簡是一國首相的身份了,華夷之辨就是儒學的根基道統,東周末年,諸侯稱霸,孔子著春秋大義,提出尊王攘夷,發揚文化之大義。從此儒學開始大盛。王簡提出了觀點,雖然本意和初衷是好的,不過卻掀翻了孔圣之言。或許魏國大臣們并不介意蠻夷之身份加入魏國,哪怕他們換了改了漢姓、學著漢語,但是憑借著他們身上流淌的蠻夷之血,至少數代人之中,并沒有人會認為他們是漢人。
可是推翻孔圣之言,那就太嚴重了,這和天塌下來沒有什么區別了。魏國朝廷的大臣,幾乎都是儒學門下,自幼熟讀四書五經。他們的優勢在于,他們掌握著文化,無論是誰做江山,他們都是統治階級,既得利益階級。可是要推翻孔圣之言,就是要滅掉儒門的節奏。這是天下儒家門徒所不能容忍的。
歷史上華夏歷經了三次大規模沉淪,五胡亂華是第一次,蒙古滅宋是第二次,滿清入關是第三次。這三次沉淪,都隨著大規模的種族屠殺,這種血腥屠殺事實上五胡也好,蒙古也罷,都做得不比滿清差點。但是五胡已經滅亡,蒙古也被趕出了中原,偏偏滿清做穩了江山。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滿清聰明之處是聯合一幫漢奸學者,篡改了儒學經義,捏造了一套愚民學說。
造成滿清胡化中國成功的根本原因就是,孔子在千年獨尊儒術的過程,漸漸被神化了。被偶像化了,被認為其一言一行其正無比,成為正確與真理的化身。他的學說成了經典的教義與神圣箴言,被絕對化了,被絕對地發揚光大,扭曲得變成了一代又一代統治精神的主神。由于學而優則仕的觀念,研究儒家經典成了人生的追求,成了進入仕途的敲門磚,成了鯉魚魚躍龍門的法器,研讀儒家經典,飛黃騰達,是終南捷徑。由于當權者企望禁錮廣大人民的思想自由,培養和訓練一批又一批的奴仆,不允許對儒家經典加以闡釋和發揮,反過來儒家學說與思想變成了束縛廣大民眾、禁錮廣大民眾的精神的教條和繩索,這樣基本上達到了王朝統治著的原先的目的。
不過,此時的儒學被沒有經過宋朝的篡改,變成了更具有欺騙性、腐朽性和墮落性。也沒有像明朝那樣被繼續虛偽、偽善、愚昧。在漢武學初尊儒學的時候,事實上儒學是非常包容的,儒家吸引、法、墨、名、陰陽、道等諸家之長,取長補短,所以才造就了漢唐盛世。王簡提出的僅僅一個觀點,立刻遭到儒門的強烈反擊。他們甚至逐字逐句批駁王簡的話,而且用詞極為惡毒。
事實上孔子的主張可不是后世篡改后的以德抱怨,你打我左臉,我把右臉伸過去給你打。而是以德報德,以直抱怨。后世很多人都會儒學害了中國,事實上這是錯誤的觀點,這就好比一句俚語“再好的經,碰到孬和尚也能給念歪了!”
王簡的觀點中,其實本身就有很大的漏洞。而且攸候喜雖然是商朝的一個諸候,其封地在(今江蘇)一帶,當時被稱為淮夷。攸候喜本身算不上華夏,屬于商朝四夷之一。況且可考證的攸候喜的二十五萬大軍,包含了堣夷、萊夷、淮夷、風夷、黃夷、于夷、白夷、赤夷、玄夷、陽夷、方夷,藍夷、尸方、兒方、人方、班方、林方、盂方、虎方(既淮水上游北岸附)、人方(人同夷,既夷方,今沂水一帶。)
總之大臣提出的觀點就是,即使美洲土著三十九部是攸候喜的后代,但是攸候喜并不是華夏族,而是四夷之中的一個。
商朝時期,王師的其實左、中、右三軍,遇有重大軍事行動,一般是以王師為骨干,輔以用兵地附近的氏族軍。商朝商王帝辛(紂)少年英勇,派部下向東征討萊夷,自己攻打南方九苗,將商的勢力延伸到了東海和長江流域,但是其連年的征戰,極大消耗了國力,進一步激化了國內矛盾,國內兵力空虛,使其對西北的控制下降,給了周以可趁之機。結果王師在外的帝辛,不得不武裝奴隸抵抗周軍,結果奴隸倒戈,商朝一戰而亡。
魏國大臣從各種典籍中找出了當時商帝國攻打東夷的軍隊和其氏族軍,結果考證出來的結果非常操蛋,即使商軍在征討東夷戰爭中一兵未損,當時王師只有一萬人,其他都是當時商朝的從屬部落軍。
王簡的臉色非常陰沉,華夷之辨,事實上經歷了三個階段,最初是利用地域劃分,其次是利用血緣劃分,然后再是利用文化劃分。此時冉明推行的華夷之辨,是將采取文化劃分。這本無可厚非。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王簡朗聲道:“寰宇所及,華夏獨踞東極,古往今來,三千年矣!今帝國倚左右睨視,這袞袞凡塵,又怎能置于夷狄之蝕,而不歸我華夏王化!寰宇歸大魏王化,此乃我大魏天命。”
王簡也知道如果單憑吊書袋,他肯定比不過這些專門專研文史的大儒。他就繞開了攸候喜是不是華夏人的圈子,而是直接把話題扯到了如今魏國。此時的魏國疆域極廣,極西比漢朝最強盛時還要西擴四千五百余里。極北,幾乎占據了整個蒙古高原,即使漠北,也成了魏國軍隊的狩獵場。至于原來漢朝時期的朔方、云中、代郡遼東這些邊州郡縣,更是直接變成了內州郡縣。向南更不用提了,漢朝不過設立了交趾(一作交阯,今越南東京,即越南北部)、九真(今越南清化省、乂安省、河靜省、廣平省,即越南北部)、日南(郡治今越南順化以南,即越南中部及以南一部分)五十六縣。魏國倒好,直接吞并中南半島,將疆域拓展到了金甌。并且將瓜哇、婆羅洲、金州(蘇門達臘)納入了魏國的統治之中。
這句話提出來了,誰敢反對?此時反對派出首領圣衍公孔撫出列道:“《周禮·夏官·職方氏》:有言,“辨九服之邦國: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衛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蠻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
說到這里,王簡可算是抓到孔撫的語病之處了。
王簡道:“那若按周禮而言,鄴城千里為王畿,那么一千五百里為候服。那么四千五百里既有夷服,五千里為鎮服,五千五百里為藩服。庭州距離鄴城七千八百里余里,楚州碎葉城距離鄴城足足有一萬兩千三百余里,這庭楚二州難道要棄之不要?況且信州距離鄴城則更遠,達到一萬五千六百余里,那信州算什么?”
所謂周制九服,是周時分封天下的制度,“方千里曰王畿”為中心,五百里為一等級,由內而外,依次是侯、甸、男、采、衛、蠻、夷、鎮、藩共九服。所謂“蠻夷”,所謂“藩屬”,都由此而來。最早“華夷之辯”,都是基于這樣的思想根基:我是世界中心,誰離我越遠,誰的血脈就越不親,而邦國也就越不開化。
可是周朝那個時候疆域才多大一點?周朝疆土北方封國燕,已到達了今遼寧喀左、朝陽一帶,西面至今甘肅渭河上游,西北抵汾河流域霍山一帶,東面的封國齊魯到了山東半島,南至漢水中游,東南抵長江下游和太湖流域,勢力所及還可能到達了巴蜀一帶。
可是現在的魏國比周朝時期領土大了十倍不止,再有周制九服那一套進行華夷之辨就有說不過去了。
孔撫是啞口無言,這個問題他的答不上來啊,他百口莫辯。難道說,把魏國的州郡劃出去啊?他敢這樣說,恐怕明天就會被百姓的涂抹淹死。魏國對疆域的擴張,不同于漢武帝時期的擴張,漢武帝擴張領土,受益人只是朝廷和他自己,損失的卻是百姓。冉明不同,冉明主張利益擴大化。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享受到了戰爭的紅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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