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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
雖然軍里今天給新兵們安排了半天時間休息調整,但是早起列隊晨操,提振精神的環節,還是一樣不能少的。
一如既往,新兵在訓練場上列隊,報數,喊完聯軍口號。
距離訓練場邊不很遠的一棟老樓,四樓正對訓練場的那扇窗戶,沒有動靜。
教官看了會兒,收回視線,大聲喊了一句:“聲微,不如雞?人未醒。”
據說這也是第九軍戰訓基地的一個傳統,包括這句半文半白的質問都是慣例,也不知出自歷史哪一代人的手。
于是,新兵們整齊一致立正,敬禮,衣褲拉扯轟地一聲,重喊:“為一切正在呼吸的,戰無退路,身阻長空。”
這一次,那扇窗戶被推開了。
韓青禹曾經見過一面的第九軍退休老軍長沈風廷穿著灰色棉毛衣、棉毛褲,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白發,站在窗口叫罵:
“喊喊喊,喊個屁啊,喊能喊死大尖啊?!吵得人不得睡覺。”
低低的笑聲響起來,這就算完成了,教官微笑著拍手,說:“晨訓開始,跑步,走。”
晨訓一個小時,不穿甲,跑步和舒展為主,解散后吃早飯。
接下來這一上午的時間,新兵們可以自由安排,可以逛一逛生活基地,看看女班長,也可以洗洗衣服寄寄信什么的,只要不耽誤下午訓練,去酒吧喝酒聊天都沒人管。
此外,戰訓生活基地里包括各地特產都有在賣,許多人根據自己的信件轉寄地址買了相應的物產寄回家,毫無破綻。
韓青禹因為今天跟人約架,早飯沒敢吃太飽,飯后跟溫繼飛一起拿著新任代總教官勞簡的批條,去裝備場領了自己的源能立體裝置。
只領裝置,沒領那把和他天造地設的死鐵直刀。
因為聯軍模擬實戰的模式,是穿全套裝置,但用普通的鐵刀,兩人對戰,誰的刀砍在對方身上先砍碎了,誰就贏。
今天這一場,還是戰訓基地實戰場第一次對新兵開放。
因為絕大部分情況下,士兵們在這里做模擬實戰訓練,或者了結矛盾,決個高低,都是要用自己的源能塊的……百分之九十九的新兵,目前都沒有自己的源能塊。
所以它日常等于變相只對老兵開放。
因為韓青禹昨晚在宿舍里說了一句,這次約架的消息從晨訓的時候開始,就已經傳出去了。
板擦九軍十年最強新兵韓青禹,對戰,425新兵營代總教官,十年老兵,752區域小隊隊長,勞簡。
一場看起來毫無道理的對戰,不明白為什么要打,而且也不對稱,不公平,不論結果如何,似乎都很僵硬。
整個早飯前后,消息進一步傳播擴張,并引發熱議。
“為什么要打?”
“因為他倆有仇,你們不知道嗎?”
“不是吧,不是說勞教官是韓青禹參軍的引薦人嗎?”這位說完,突然覺得哪里怪怪的,大概姓勞的人,實在不適合當教官吧。
“屁哦,你都打聽的什么消息?”旁邊人接話,說:“韓青禹就不是自愿兵,知道吧?他自己親口說的。”
“嗯,而且人是家里獨苗,是被勞教官拿刀威脅,硬逼著來參軍的。就連蔚藍其實有其他選擇,不一定要上戰場這些……勞教官都瞞了他。”
“這樣啊,那就難怪了。”
“是啊,而且他們宿舍背地里叫勞教官……血葫蘆娃。”
“血葫蘆娃,為什么啊?”
“不知道啊,就恨大了給亂起的外號吧。”
“不是哦,你們說的情況,是真的嗎?”旁邊突然插進來一個女兵,八卦說:“明明我們女兵這邊聽說的消息,是勞教官在425的時候曾經騷擾過米拉小姐,要收她當干女兒,韓青禹心里有氣,才要跟勞簡打的。”
“呃,這么復雜?不對吧,約戰明明是勞教官發起的。”
“那就有點欺負人了。”
“嗯,青子他再強,現在也應該還打不過吧?畢竟對面是區域小隊隊長啊,十年老兵。”
新兵們對于韓青禹的戰力預估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夸張,因為在他們從1123回來后,軍里就已經做了及時的“導正教育”,其中導正的核心點,是強調:不能騰躍。
因此,他們從實際角度,最大程度地“貶低”了韓青禹從土崖上飛砍大尖那一幕的可取之處,強調要不是米拉中尉正好可以配合,那就是純粹的取死之道。
總之,不要向往,更不要模仿。
至于說韓青禹后來帶著泛藍大尖跑這一點……沒看到張教官拼死為他爭取時間嗎?沒看到大尖一身重傷,腰后插著兩柄刀,一邊膝彎還被曹教官兩刀斬進去了三分之一嗎?
總之就是奉勸大家要踏踏實實的,不要學習韓青禹。
“算了,咱們在這議論也沒用,現場看了就知道,走。”
一個人招呼,就是一群人。
路上發現匯集的人多了,怕搶不到位置,很多人開始跑,跑向戰訓基地西北角,那棟老式建筑。
實戰場確實是一棟很老的建筑,看起來至少也是五十年代的建筑。
屋頂蓋黑瓦,青灰色的磚墻沒有粉刷,墻面爬滿了藤曼,眼下秋深,藤曼枯敗落葉,但是枝干還在,有一種破敗感,別樣的好看,同時也別樣的肅殺。
老兵站在場館外,介紹內部結構,說這里以前是個籃球館,供戰士們運動用的,館內四周有看臺和座椅,大約能容納近千人,然后中間的球場因為改做擂臺的關系,整體被筑高了,但是長寬沒改。
對戰中跌下去,也算輸。
“那為什么不讓進?”一個新兵問。
他們全都被關在場館外。
“你是不是怕輸給我啊?勞隊長。”
實戰館擂臺東頭,韓青禹笑著扭頭示意了一下空蕩蕩的場館,現場坐在看臺上的只有李團長、米拉,祁山銅,陸五征……不到十個人。
他的室友更是一個沒進來。
“我是怕你輸得太快太慘,太打擊新兵們的信心。”勞簡輕松笑了笑,抽出來鐵刀,呼呼甩兩下。
說實話,勞隊也沒想到這一場“教育戰”的消息,突然會傳得這么大,所以,萬一要是總教官陰溝翻船輸了……
他不能輸。
“不如你先解釋一下,血葫蘆娃,是個什么玩意?”勞簡語氣有些郁悶,繼續說:“本來還打算留手給你長點信心的,這下就不能怪我了。”
韓青禹笑。
“你其實還是有點恨我吧?”勞簡揚了揚下巴,又問。
“那當然,我又不是自愿兵。”韓青禹坦白說:“別忘了我和瘟雞,可都是被你坑來的,本來我現在應該在上學,他應該在軍校。”
“狗屁,他高考才230,他考個毛的軍校。”
“那是他運氣不好,那回骰子扔得不準……你別忘了,他可是會翻面的。”
“原來他考試也扔骰子,難怪……”勞簡沉吟,笑起來。
“對了”,韓青禹說,“為什么戰匣里都只裝就剩五分之一的源能塊啊?我打完又不是不還你。”
“你當我源能塊有多富余啊?還是覺得你能撐多久啊?”勞簡偏過頭,郁悶說:“多了打不起。”
陸五征:“欸,你倆到底打不打啊?!”
現場不到十個人的哄笑聲,在空蕩蕩的實戰館里回蕩著。
“那就開始了啊……心里有氣,你用刀撒出來。”勞簡說。
“好。”韓青禹應聲同時,背后立體裝置嗡一聲,震響。
勞簡看他一眼,見韓青禹沒有直接沖過來,眼神里閃過一絲安心和得意……然后,晚了大概有那么七八秒,才開啟裝置。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怕,因為1123一戰的報告看了太多遍嗎?還是因為對面這小子,畢竟a級?!
可是,勞隊是真的怕一個不小心,陰溝翻船啊。
與此同時,看臺上包括米拉在內,實力相對較弱的幾名425團教官,也都同時開啟了自己的立體裝置。
立體裝置輔助下的對戰速度和轉換都極快,以米拉的融合度等級和實力,如果不一樣開啟裝置輔助觀戰,很多細節都可能看不清楚。
場上兩人動了,第一次對撞直接拉出虛影對沖……直接完成近身。
勞簡右手刀橫斬。
韓青禹同樣右手刀,但是刀柄在上,刀身直立,“吭”,擋下第一刀。
而后,“嗤啦”一聲,刺耳難聽。
兩刀交接,韓青禹手上鐵刀刀刃第一時間已經向外翻轉,同時整個人急速完成轉身,連人帶刀掄出一個圓,切向勞簡脖頸。
勞簡身體原地后仰接近六十度角,鐵刀上揚同時,在掌心完成翻轉。
“咔。”
刀刃在翻轉中斬中韓青禹右臂。
鐵刀刀身出現細小裂紋。
兩人在擂臺上的第一次交鋒,以暫時各自退開收場。
韓青禹站在那里,看了看勞簡手里的刀,這一刀因為沒有發力空間,并不重,刀身裂紋也很細微,判定應該不至于斷臂。
但是,韓青禹的右手,應該還是暫時“廢”了。
所以,盡管現場沒有裁判負責判定,他還是主動把刀交到左手,然后垂放右臂。
然后沉肩,蓄勢以待。
通常聯軍的新兵,甚至一部分老兵,在這種第一次對撞中就“受傷”,落入絕對下風的情況下,都會忍不住著急,然后選擇拼命,搏上一把。
但是韓青禹沒有……他改換守勢,神情目光專注,開始尋找時機。
看臺上,祁山銅啪啪啪啪,獨自鼓了幾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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