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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5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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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琦發狂了。”
折克行拎著酒壺在沈安的邊上轉悠，而在對面，聞小種正在活出發體。
“他發什么狂？”
聞小種的身材恢復能力讓所有人都艷羨不已，當初看著奄奄一息的樣子容貌，現在已經能打一套拳法了。
折克行揣摩了一下這套拳法，然后微微頷首表現贊美，說道：“在京的禁軍都被他踢著操練，還放話說自己活不了幾年了，哪怕是得個逆臣的名頭，也得把部隊操練好。”
“他是首相。首相和部隊的接觸太過密切不是好事，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韓琦的急切。”
沈安笑道：“這是好事，只是部隊并非只是操練……一味操練而不走心，最后還是外強中干。”
“愿聞其詳！”
趙仲鍼溜出來了，見聞小種的拳法凌厲，就想切磋一二。不過在此之前他想聽聽沈安的分析。
沈安想起了以后的那些強軍，就感到現在的部隊有形而無神：“部隊重要在思想，要先讓將士們知道為何而戰。比如說大宋的將士要為何而戰，你得說出來，讓將士們佩服，聽了就嗷嗷叫，恨不能馬上往廝殺。”
“沒有靈魂！”
沈安搖頭道：“遼軍做慣了老大，先天有上風。西夏人地處西北，貧瘠困倦，四周都是敵人，晚上睡覺都得枕著長刀。這些都是為何而戰的理由，銘記于每個將士的心中。他們有了理由，大宋的理由是什么？”
趙仲鍼盡不遲疑的說道：“大宋的外敵壯大。”
沈安點點頭：“遼人，西夏，還有交趾，大宋的敵人是很壯大，可將士們憑什么為國拼殺？憑什么？”
折克行嘆道：“武人的地位低下，自己把自己當做是牲口，哪來的靈魂。”
趙仲鍼若有所思的道：“部隊得有靈魂……”
“沒錯。”
沈安在給他灌輸這個理念，期待他登基后能支撐部隊改革：“一支部隊它得有靈魂，也就是信心。比如說為了大宋開疆拓土。咱們的土地不夠耕種，得用長刀往為大宋篡奪耕地，篡奪河流和山川……”
趙仲鍼微微垂眸，喃喃的道：“大宋的土地是不夠耕種，一直以來都無人提出解決之道，用長刀往篡奪……”
他忘記了找聞小種對練，急促的回到宮中，就往尋到了自己的父親。
趙宗實在看書。
在他進宮之后，趙禎那邊就叫人送來了不少書。這些書大多是宮中的秘躲，里面有些秘辛和帝王之道。
這就是帝王傳承的一種教導方法。
聽到腳步聲急促，趙宗實放下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間多了疲憊：“才出宮就回來了，可是有事？”
趙仲鍼行禮，然后說道：“爹爹，先帝時大宋的土地還夠用，農戶們都有地步可種，可如今人口日繁，這天下的地步卻依舊不變，那些農戶破產的越來越多了……長此以往，孩兒認為不是好事。”
“是不是好事！”
趙宗實淡淡的道：“農戶要有地步種，大宋不克制吞并，那些失地的農戶很多都進了城，大多做工，倒也合適。”
這是變相的驅趕農民進城。
趙仲鍼有些不解的道：“爹爹，地步不夠，糧食就會不夠吃……到時候上面就會加稅多征收糧食……那些農戶的日子就會越發的艱巨了。”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農戶過不下往就會借貸，印子錢轉動，終極大多破產，然后地步會被豪紳奪了往……不少豪紳從不交稅，于是每年征收的糧食就會越來越少……就這么延續下往，爹爹，大宋的天下能煎熬幾年？”
歷史上到了徽宗時，大宋的貿易高度發達，但由于賦稅的緣故，農業卻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于是各地烽煙四起，造反的規模越來越大……
任何帝國的崩塌必定是先從內部開真個，大宋也不例外。
內部的問題越來越多，徽宗卻悠然自得，終極被崛起的金人掠往北方當了奴隸。
趙宗實皺眉道：“杞人憂天！”
不要認為他們很蠢，在這個時代，按照慣性活下往才是王道。
從漢唐到現在，帝王們偶有雄心，但大多都是得過且過。
眼界的狹窄導致他們感到這些問題無法解決，只能得過且過。
但趙仲鍼和沈安相處多年，晝夜熏陶之下，就感到這種思維認真要不得。
“爹爹，大宋的人口只會越來越多，到時候養不活那么多人怎么辦？”
趙宗實重新拿起書，淡淡的道：“沈安不是弄了那個金肥丹嗎？官家也在關注。”
趙禎看似漫不經心，可糧食的安全問題始終是他的心頭大患。
“那也管不了多少年！”
除非是涌現重大災難，比如說疫病風行，否則人口只會越來越多。而糧食的增產有限，終極還是會回到那個逝世循環上面來。
趙宗實再次放下書，看著自己的宗子，微笑道：“那你說怎么辦？”
在他看來，少年人性子急切，卻少了長遠策劃，眼力短淺。
“往外面要。”
“往外面要？”
趙宗實皺眉道：“往哪里要？怎么要？”
殿內的宮女和內侍都在看著趙仲鍼，感到這個少年的身材陡然挺拔，仿佛是要摧毀些什么。
“爹爹，孩兒常讀史，見到那些蠻夷日子艱巨，就想著他們該怎么辦。”
這是讀史讀進往了，甚至是代進進往了。
這個兒子不錯，上進很大。
趙宗實微微一笑，后繼有人的感到讓他有些嘚瑟。
“孩兒創造他們的選擇幾乎都是掠奪……”
呃……
趙宗實臉上的微笑消散了。
他看著意氣風發的兒子，心想這話里怎么有些殺氣騰騰的呢？
從未有人往統計過這些事兒，從未有人提出這個問題，所以趙仲鍼一提出來，趙宗實就停住了。
殿外，趙禎和曹皇后站在側面。趙禎擺擺手，示意別通報。
“他們活不下往了，首先想著的就是往外面尋找食品，而不是在內部廝殺。把自己人殺的差未幾了，剩下的地步正好夠種，于是慢慢恢復元氣，人口又慢慢的恢復……”
趙仲鍼雙拳緊握，眼力炯炯的道：“可再過數十年，這些問題將會再一次涌現。爹爹，前漢時的黃巾之亂起源于何處？孩兒認為就是由于人口日增，可土地卻就那么多，終極無地可種的百姓只能揭竿而起，用刀槍為自己尋條活路……”
趙宗實愕然，書本被他隨手丟在桌子上。
外面的曹皇后心中一驚，就看向了趙禎。
這話在影射當今大宋的情況。
官家會不會賭氣？
她只能看到趙禎的側臉。
這張側臉很是漠然。
“前唐時府兵制敗壞，為何？也是由于土地不夠……那些府兵按理應當給勛田，可土地都被盤踞了，哪里還有地步賞賜給他們？于是府兵制自然無法維系，后來就用了募兵制。募兵是好，可卻讓那些將領成了藩鎮，成為了一方豪強，野心自然日增。”
趙仲鍼的臉有些漲紅，他感到自己正在宣德門的城樓上，對著這個天下在吶喊。
“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根源何在？帝王的無能，臣子的無能，文恬武嬉。權貴貪婪，豪紳毒辣……這天下的百姓飽受荼毒，可根源還是在于土地不夠！”
“權貴豪紳巧取豪奪拿往了土地，可這些土地得有人耕種。所以吞并最烈的時候，往往就是人口最多的時候。這個時候的百姓只要能有一口飯吃，就會乖乖的聽話……”
“可當這口飯都沒處所吃了，爹爹，您知道會產生些什么嗎？”
趙仲鍼嘆道：“造反，從陳勝吳廣在大澤鄉振臂一呼開端，中原就沒少過造反。前漢衰亡于造反，前唐亦是如此……大規模的造反之后，漢唐都衰落了，隨后茍延殘喘，不過是徒引人笑罷了。”
這就是我的兒子啊！
趙宗實欣慰的微笑著，
不管趙仲鍼這番話的對錯與否，就憑著他能說出這番話，趙宗實就感到宗室里的下一代無人能及。
子女有出息了，最興奮的就是父母。
殿內的內侍宮女們也心中歡樂，對于他們來說，趙宗實父子的地位越牢固，他們未來的日子就越好過。
殿內的氣氛漸漸輕松起來，趙宗實起身，剛想說話，眼角就瞟到了外面的趙禎。
“爹爹。”
趙禎微微點頭，眼力卻看向了趙仲鍼。
他緩步進來，擺手拒盡了趙宗實的讓座，盯著趙仲鍼問道：“這些誰教你的？”
他的眼力冰冷，里面蘊含著不明之意。
帝王不能被人把持，這是大忌！
他自己就是個哀劇，所以對此有切膚之痛，盼看下一代能跳出這個怪圈。
趙宗實心中一緊，卻不敢暗示兒子要警惕。
趙仲鍼仿佛不知道這話里的含義，很是純良的道：“這些話是臣自己揣摩出來的。”
“揣摩出來的？”
對于趙仲鍼沒有自稱為孫兒，趙禎不想計較，但他卻想知道此事的背后有些什么。
“是。”
趙仲鍼說道：“雜學不求侃侃而談，要的是數據，每一件事都要用數據來說話……數據就是……比如說大宋從開國的那一年到現在的歲收，只要把這些歲收列出來，就能知道大宋的發展是向上還是停止……”
這個不錯！
趙禎點點頭。
“臣以前讀史重要是看興衰，重在看君臣，而疏忽了往尋找原因。后來學了雜學，漸漸的就愛好上了尋根問底。可國家興亡的原因是什么？臣就不禁想往摸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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