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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政院內,各司,各局的的人都紛紛出來,看著沈兵吾以及邊上的尸體。
大部分人是莫名其妙,在看熱鬧,唯有梁成庸臉色微變,眼神里有駭色。
‘這柳情不是無親無故嗎?什么時候冒出個未婚夫?他們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梁成庸心里駭懼,這要是鬧下去,非得查出他在其中的貓膩不可。
眾目睽睽,刑部侍郎當面,他也無從遮掩,只能焦急的看著。
很快,巡檢司的主事出面,一切按照規矩,將案件接到了督政院,準備重頭梳理。
梁成庸是當時的值班副主事,被留了下來。
這個案子簡單明了,清晰的很,兩個國公府,還涉及到他們督政院巡檢司副主事的徇私舞弊。
這梁成庸也不是普通人,不止與定國公府有舊,關系莫測,更是內閣欽點的江.蘇巡政御史,大明最富的地方莫過于此,想要爭得這個位置的不知凡幾,能落到梁成庸手里,可見他的背景與手段!
巡檢司主事不敢擅端,讓人悄悄看住梁成庸,他到靖王班房匯報。
本來小案子是不會打擾靖王的,但這個案子著實不小!
靖王剛剛小睡了一會兒,聽著巡檢司主事說完,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靖王看著這位巡檢司主事,很是費力的分辨著道“你是說,是定國公的兒子徐華直將人推下樓,與成國公的兒子朱瑛友斗毆引起,梁成庸徇私舞弊,壓下案子,那柳情的未婚夫狀告到了刑部,刑部卻將案子轉移到了我們這里?”
巡檢司主事點頭,道:“是,這件事怕是還沒這么簡單。對了,徐華直,朱瑛友今天就要被曹總兵招進皇家軍院,廖侍郎特地多囑咐了一句。”
靖王細細琢磨著了一會兒,旋即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道:“張問達那老狐貍,這是將這個大黑鍋丟給本王啊……”
巡檢司主事也不傻,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拿不拿兩位國公的公子,真要拿了,別說朝野風波,內閣,皇帝那邊肯定都會關注,一下子就將督政院推到了火上烤。
“王爺,現在該怎么辦?”巡檢司主事小心翼翼的問道。要是再不拿人,他們進了皇家軍院,督政院再想拿人就得進宮請旨,那可不是一般的尷尬了。
靖王對成國公,定國公倒是不怵,無非就是兩個過氣的國公,他一個堂堂親王,當朝閣臣,哪里會放在眼里。
問題是,這兩位現在是勛貴的頭面人物,真要出點事情,對朝局會有極大的影響,不止是勛卿不答應,內閣,皇帝都不會同意。
偏偏,這兩位公爺還在妓院明目張膽的殺人,留下足夠的把柄,眾目睽睽之下,想要‘善了’都不行!
靖王神色難看,眉頭皺的生疼。
拿人,肯定不能這么冒冒失失的,必須要妥善安排,還得知會內閣一聲,免得皇帝打板子只落在他一個人身上。
左思右想半晌,靖王嘆了口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去打聽一下,幾位閣老進宮了嗎?再看看刑部張尚書,我待會兒叫著他一起去。”
“王爺,下官已經查問過了,孫白谷在宮里,張尚書已經去了。”巡檢司主事道。
靖王意外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倒是算的準,還做了什么?”
巡檢司主事嘿嘿一笑,道:“下官已經派人去盯著二國公府了。”
靖王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站起來道:“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本王也不多說什么。記住,不到萬不得已,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得拿人,尤其是不能冒犯二位國公!他們要是到御前告狀,不管什么原因,皇上都會打自家人給外人看,你知道吧?”
巡檢司主事立即抬手,道:“下官明白,一定會謹慎行事。”
靖王點點頭,吸了口氣。快速換了朝服,向外面走去。督政院這些老官僚比他還圓滑,事事都不會給人抓到口實,他倒是放心。
靖王出了督政院,立刻就感覺到了無數的目光望過來,顯然短短時間,消息已經散出去,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走吧。”靖王神色難看,面無表情的道。他已經猜到,多半是刑部搞的鬼,現在也是無可奈何,得盡快著手處置了。
駕車的馬夫連忙應聲,驅車趕向皇宮方向。
與此同時,成國公朱純臣,定國公徐允禎,英國公張維賢,正聚集在定國公府,商議著‘大事’。
朱純臣頗為興奮,道“二位,不多,我昨天一晚上籌集了三萬兩,加上二位的,湊個十萬兩不難。”
徐允禎滿面紅光,神采奕奕,道“國貿局那邊的批文我也已經拿到了,在蘇.州我買下了二十個布料作坊,都是上好的手藝,要是能賣給那些紅毛鬼,一轉手,就是十倍的利潤!”
張維賢本來就是附和朱栩的策略,整頓一下勛卿的秩序,沒想到這兩位還真是不小的手筆,現在將他架到了火山口。
張維賢深知乾清宮里那位的脾性,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不同意成、定二位國公太出頭,偏偏這二位在‘降爵案’中受了委屈,要找補回來,拼命的謀算著怎么賺銀子。
“商行的地點按照之前商議的,放在神龍府,咱們就遠遠看著,交給下面人打理,坐等收銀子就行。”
“沒錯,正好我府里還缺一個側妃,乘機補齊了!”
“不說我都忘了,朝廷不是還給了一個好處嗎,可以向朝廷一次性預支未來十年的歲祿,咱們都給領了!”
“對,領了,就不能讓朝廷也好過!”
“好,待會兒咱們就去戶部!”
張維賢聽著暗自直搖頭,這二位還是滿腹怨氣,這樣下去非得出事不可。
門外的李管事背對著門,看著外面,神色如常——督政院那邊的消息還沒傳過來。
靖王剛到宮門口,下馬車的時候,就意外的遇到了一個人。
張國公,張國紀。
這位是當今太后的生父,當今皇帝是太后撫養,庇護長大,乃是亦嫂亦母的關系,這張國公的地位自然更不一般,不能怠慢。
靖王先上前,抬手,笑著道“張國公這是要進宮見太后娘娘嗎?”
張國公與靖王不熟悉,見他如此客套,也抬著手,笑呵呵的道:“太后說是給我接風洗塵,這不是不得不來。”
靖王看了眼還很早的天色,心里微動,攜手向前走道:“小王正好要去內閣,公爺一邊走一邊聊吧。”
張國紀聽出靖王話里有話,不動聲色的看了他一眼,笑著道:“王爺請。”
兩人并肩而行,沒多久,張國公神色微變,沉色不語。
靖王與他說了定國公之子的‘殺人案’,同時也心里透亮,這位王爺為什么要與他說這些。
盡管如此,張國紀還是開口道“王爺,是想借我的口告訴皇上?”
靖王不避諱,道:“是。小王想來想去,也唯有公爺合適。這件事事關皇上的國政,朝廷的穩定,‘降爵案’的長治有效,是以,小王需要先知道皇上的態度,方才好處置。”
張國紀雖然久在京城,可遠離朝廷,對很多事情看不明白,對于靖王的話是半信半疑,推脫著道:“好,待會兒見到皇上,我會提上一嘴,到底有沒有作用,我就不敢保證了。”
靖王一路上都在為這個頭疼,一聽就大喜,抬手道:“勞煩公爺,若是貴府日后有什么麻煩事,只管與小王言語。”
張國紀當不起靖王的大禮,連忙道“王爺客套,都是應當之事。”
在靖王與張國紀說著的時候,內閣里的張問達卻是嚇了一跳。
他看著孫傳庭,吃驚的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梁成庸是畢閣老的得意門生?”
孫傳庭已經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后果,萬分頭疼的道:“嗯,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也是前兩日畢閣老與我無意說了一句。”
兩國公府,一個‘首輔’的關門弟子,這案子越發的麻煩了。
張問達心思如狐,轉瞬就低聲道:“那,皇上是不是知道這梁成庸有問題,才故意壓著二十二巡政御史的任命?”
孫傳庭猛的也反應過來,緊擰著眉頭,心頭不安,搖頭道:“若是只有一兩個,皇上不會故意壓著,只怕還有很多問題,我們沒有發現。”
張問達立刻醒悟,渾身發寒。
乾清宮里的那位不是萬歷,更不是天啟,被他盯上的事情,萬難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