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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昭閣內。
朱由檢看著蔣德璟,滿面的笑容,招呼道:“蔣學士請坐。”
大明人才濟濟,人文璀璨,尤其是在這個時候。蔣德璟是朱由檢千挑細選出來,無論能力還是人品,都是上上之選。
這是一次考驗,若是蔣德璟能做好這次秋闈,那就是進文昭閣的最后一步。
蔣德璟今年不到四十,正是最精明強壯的時候,五官方正,神色剛強,在周延儒下首坐了下來,他的對面是溫體仁。
錢龍錫等人都沒有說話,近來他們也感覺到信王的變化,因此格外的謹慎。
朱由檢的目光始終落在蔣德璟身上,笑道:“蔣學士,你對今年的秋闈有何想法?”
蔣德璟心里對于他被信王選中,主持這場秋闈心里也頗為意外,意外之后就激動。作為主考官,這一屆所有參加鄉試的都將是他的‘學生’,不止代表了無窮的潛力,更是一種象征,象征他要被朝廷重用了!
因此,蔣德璟也越發的克謹,微微傾身,想著早就思索清楚的話,慢慢的道:“王爺,此番秋闈,是為了明年的春闈,更是崇禎朝第一次科舉,當慎之又慎。下官當嚴格選拔同考,提調等官員,務必做到公正,不枉不縱,為國舉才……”
朱由檢微笑的聽著,不時的點頭。
蔣德璟見朱由檢沒有異樣,說的越發流暢,道:“臣議,分南北兩地,以應/天為界,同時開科,以期在一旬之內出榜……錢侍郎,溫侍郎主持南方,下官與施大人主持北方,到時,還請王爺巡視一番,鼓舞士子……”
朱由檢聽的很滿意,蔣德璟很明顯是認真做了準備,條理分明,設想周全。
朱由檢對著蔣德璟點頭,然后看向錢龍錫等人,道“諸位大人,有什么說的嗎?”
錢龍錫沒有說話,秉持了‘謹慎少言’四個字。施鳯來這次也要參與主考,倒也沒多言。周延儒本就少話,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溫體仁心思已經不在文昭閣,也表情平淡。
錢龍錫等人不說,其他閣員也沒有妄自開口,在朱由檢話音落下,整個文昭閣都靜的落針可聞。
朱由檢臉色陰沉了三分,冷眼掃過一群人,站起來漠然道:“蔣學士,跟本王來。”
蔣德璟也被文昭閣古怪的氣氛驚到了,起身跟著朱由檢忐忑的走向他的班房。
朱由檢一走,錢龍錫笑呵呵的道:“諸位大人,都散了吧。”
施鳯來等人相互看了看,都起身,各忙各的了。
朱栩很快就接到了文昭閣的奏本,里面有著這場秋闈的詳細規劃,官員調度,權責分配等等,近乎攬過了所有權力。
曹化淳在邊上看著,不動聲色的笑著道“皇上,文昭閣調用的這些人,都是名不經傳,不知道王爺是從哪找來的……”
朱栩哪里聽不出曹化淳話里的意思,這些人,雖然還算不上是朱由檢的人,卻都不是朱栩的人。
笑了笑,朱栩道:“行了,皇兄也受了很多委屈,替朕背了不少黑鍋,這件事,朕就全權交給他了,你走一趟,告訴皇兄,好好做,范景文的事,先給他透個底。”
曹化淳沒有再言,應了聲,拿著奏本便向外面走去。
朱栩繼續看著奏本,最近,來自山/東的奏本特別多,雖然布政使,按察使,左右參政等都調進了京,可擁有上奏權力的還是不少,那些被朱栩打發出京的御史,給事中也紛紛上書,彈劾魯王干政,彈劾信王‘亂政’,一個個大帽子扣下來,要不是這件事是朱栩自己在背后推動,都忍不住想要法辦了這兩人。
搖了搖頭,將這些奏本都留中不發,推到一邊。
倒是魯王,李精白,閻鳴泰等人的奏本,報喜不報憂,在山/東頗為雷厲風行,拿下了不少官帽,安排了不少他們的人,有些失控的跡象。
朱栩眼神動了動,自語道“看來,是該敲打一下了。”
朱栩話音剛落下,劉時敏就進來,道“皇上,靖王回京了。”
朱栩一怔,旋即就道:“快傳。”
“是。”劉時敏站在朱栩邊上,大聲向著門外道:“傳靖王。”
朱履祜大步走進來,抬手就拜道:“臣……”
朱栩對于這位功臣很是滿意,擺手道“不必多禮,跟朕說說江/蘇的事。”
朱履祜一身的王服,風塵仆仆,也清楚皇帝關心什么,眼神頗為恭謹的道:“回皇上,江/蘇大局已定,只是暗里風波不止,需要時間慢慢消化,臣已經布置完善,不會再出現大的風波……”
這個朱栩知道,直接開口問關心的:“各項政務,推行的如何?”
朱履祜道:“回皇上,新政不順乃是必然,南直隸更是一個特別之地,臣認為,想要推行新政,還需耐心……”
朱栩聽著朱履祜的話心里默然,終歸還是他太心急,暗吸一口氣,笑道:“嗯,靖王辛苦了,不日就會有賞賜下到靖王府,回去之后,將江/蘇之事詳細寫個條陳來給朕。”
朱履祜這一趟江南之行,可以說是名利雙收,風光無限,當即拜道“臣謝皇上!”
朱履祜很快就離開了御書房,朱栩望著外面,神情有些莫名。
發了一會兒呆,朱栩轉頭看向劉時敏,道:“你說,朕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劉時敏抬頭看著朱栩,稍作遲鈍道:“皇上……有些過于苛責自己了。”
不止是劉時敏,曹化淳,孫承宗等人都覺得朱栩行事太過急迫,并非是好事,也曾勸說過,只是一直沒有起作用。
“苛責?”
朱栩轉頭望著外面,長吐了口氣,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未來的十幾年,應該是華夏幾千年來,最艱難的時刻了吧?想要安穩的熬過去,不能早做安排。
曹化淳很快也回來復命,站在朱栩的左側,道:“皇上,文昭閣打算立刻便著手準備,并通令各地,立馬準備秋闈之事。”
朱栩點頭,道:“嗯,對了,趙率教,秦良玉什么時候能到京?”
曹化淳道:“秦良玉自四/川出,路途有些麻煩,怕是還要幾日,趙率教率一萬騎兵,應該在今天傍晚可以到京。”
朱栩心里暗松,道:“你準備下,讓趙率教駐扎在京西大營,要是今天到了,不必進宮,安心休息一晚,朕明天要去看他訓練的騎兵。”
雖然當初朱栩要趙率教訓練十萬騎兵,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能湊齊一萬已經算是不錯了。至于那些后金雜兵,都留在了云/南。
曹化淳答應著,道:“皇上,是否該有一個歡迎宴?兵部那邊該怎么安排?”
朱栩雙眼瞇了瞇,旋即就道:“秦良玉不能離開西南,這次事了還是要回去的,不需要安排職位。歡迎宴……也不必了,秦良玉到了,朕出城十里相迎!”
曹化淳神色一驚,道:“皇上,要出城十里相迎?”
這個時候的秦良玉,雖然有些軍功,可一來是女人,二來最顯眼的還是遼東,她在整個大明并不是太顯眼。所以,要皇帝出城十里相迎,在曹化淳看來,有些過于‘恩重’了。
劉時敏也面露疑惑,不知道皇帝又唱的哪一出。
外人怎么可能猜到朱栩的心思,在他心里,秦良玉是一個無比值得尊敬的人!
朱栩望著外面,眼神里有著濃烈的向往之色,微笑道:“去辦吧。”
在后世中,指摘明末文武君臣,粉墨功過,沒有人逃得了,唯獨這位女將軍,后世之人近乎齊齊的都以‘崇敬’的心態來瞻仰,甚少不敬。
古往今來,寒暑交替數千年,她唯一的一位女將軍,傲立當世,風流千古!
曹化淳雖然不明白,卻也不妨礙他照命辦事,安排人去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