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慧瑩直視著云鴿，她眸中有著驚人的心痛。她以為，云鴿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她也一樣是云鴿最好的朋友。可是，這所謂的‘最好’，所謂的‘朋友’，卻是如此的失職。
她對云鴿的在乎，比起云鴿對她的重視，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一直以來她竟沒有發現，云鴿的內心里，居然藏著如此沉重的痛苦。
而如今，她凝睇她的眼，看見自己在她眼中留下的倒影。
她蒼涼的瞳孔映照出自己的模樣。
董慧瑩看得出，今日，鳳溯這件事，就猶如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而經此一事之后，云鴿，已經是真的真的，真的快要崩潰了！
她的靈魂正在不斷地往下墜落。不斷不斷地墜落。
于她而言，活著，實在是太過太過痛苦了。
她想要幫助她！！
董慧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后，她捧起云鴿蒼白的臉龐，額頭碰在云鴿的額頭上。
云鴿的睫毛又卷又濃密，就像是一把小扇子。她輕輕地顫了顫。
董慧瑩放緩了神色，放輕了聲音，她謹慎小心的態度，就仿佛此刻的云鴿是一件易碎的物品，而她倍加呵護，她想要去珍視她，想要去對她好。而就算云鴿的心是一面已經破碎的鏡子，那么，她也想盡自己最大的溫柔，去撫平云鴿多年來在云鴿心上刻下的痛楚和傷痕。
“云鴿，我有沒有告訴過這么一句話？”她的聲音輕輕的，就仿佛是情人的低語。
“這世間，萬物又因必有果。這么大包大攬，將所有罪孽全部自己背負，可是我要告訴，這是不對的。”
“云鴿，不怪。”
“聽見了嗎？”
“人各有命，無論發生過什么，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絕不是的錯！”
云鴿哽咽了一聲，悲哀絕望的回視著她：“不，錯了。是我的錯。”她低低地笑了起來，卻笑得好蒼涼。“看啊，紫茴，可以拿一張鏡子，看一看這張臉。多好的一張臉，多如花似月的一張臉？”
“可是好記得嗎？”
“那一年，因為一碗蓮子羹，險些沒了命。最后，雖然這條命保住了，可是因為體內囤積太多毒素，無法清除，卻毀了容。”
“我之間，一直心知肚明。當年之所以毀容，是因為幫我擋下了一劫。”
“那碗蓮子羹，本是沖著我來的，是沖著我來的！！”
云鴿近乎發狂地吼道：“為什么不記得了？而就算以前沒有忘記那些事情時，又為什么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那是的臉，那可是的臉！！”
“因為我，毀容了！”
“當年在京城，飽受非議歧視和嘲笑，這些全是因為我而來的！”
“可為什么不在意？為什么！？”
“對我的態度一如既往，故意粉飾太平，裝作什么也沒有發生！”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啊！！”
云鴿哭著笑，笑著哭。
然而，卻不知，她哭的是誰，她笑得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