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聲音,十分平靜地陳述著一個事實。
鬼修是人死后靈魂重修,遁入鬼道,他們本就是靈魂體,對魂體的感應敏感而強烈,當然不排除這位鬼君已是達到元后修為,一眼便看穿了她的體質。
但既然鬼君將此事攤開來講了,便說明他至少對自己有些興趣……
駱青離倒是不太擔心鬼君打算奪她的舍。
魂體既已入得鬼道,便與人道相背離,無論用何等方法,此生不可再世為人。
她忽然心中微定,回答道:“正是。”
“呵呵,果然是天靈體啊……倒是難得。”鬼君感慨一聲,又輕輕嘆道:“可惜,還是太弱了。”
駱青離低眉默然,在元嬰面前,她的確是弱。
鬼君又道:“不過,也足夠了。”
說完,詭云便微微翻涌,忽的分出一團鬼氣,這團鬼氣纏上駱青離的身體,陰冷至極的寒意流遍全身,沒由來的讓人打了個寒戰。
紅蓮業火本能地開始反抗,被她死死壓了下去。
這團鬼氣只有禁錮之用,而無加害之意,她貿貿然地反抗,說不定還會起到反效果。
鬼君對她的乖巧聽話十分滿意,那團鬼氣環成一個圈,圍繞在她的周身,隨后她身子驟然一輕,竟是驀地被帶向了空中,卷入詭云內。
“小丫頭,且隨本君走一道吧。”
沒由得駱青離拒絕,鬼君便直接帶上她急速穿行在大陣里,此刻若有外人在場,便會看到那團詭云中有個人影若隱若現。
駱青離不清楚鬼君處在黑云的哪個位置,但離得這樣近,她儲物袋里的玉牌發出的紅光變得更加明亮了。
大約是她收服了紅蓮業火的關系,這些鬼氣也僅僅只是讓她感覺到有些許陰寒不適,阿貍隔了層靈獸袋,全然封閉之后,感知上削弱了許多,而罹燼仗著自己蘊含在血脈中霸道妖力,同樣沒有大礙。
他甚至動了動腦袋,小聲傳音道:“他在往大陣中心走!”
駱青離沒有感到太意外,這位元嬰鬼君本來就該在內圍,他出現的地方,附近別說是兇獸了,就是中階低階的鬼族都看不到一只,罹燼的妖血再優秀,也不該把內圍的鬼君招惹過來,最大的可能,便是這位鬼君剛好在這附近。
駱青離覺得自己這回的運氣實在是不好,她千方百計地想要回出口,離開這個空冥大陣,可結果與愿想卻在背道相馳。
這下是跑都跑不掉了。
罹燼也在暗自懊惱,他本來就是從中心出來的,現在傷都沒好,就要被迫重新回去,這算怎么回事!
他氣惱道:“駱青離,你怎么這么會惹事!”
駱青離瞥他一眼,“明明是你放出的妖血把這元嬰鬼君給引過來的,這個鍋我不背。”
罹燼回瞪回去,“難道不是因為你先被弘致老頭兒追殺,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嗎?”
“那也是你把我指到了那個地方,還這么剛好碰到弘致散人的。”
罹燼冷笑,“是誰非要賴著我讓我給她指路的?”
“那又是誰受了傷躲在泥地里等死的?”
“……就算沒有你,老子也不會死!”
駱青離淡淡看他一眼,罹燼一噎,別扭地別過腦袋。
他就是再生氣,也不會否認,這女人的出現,的確是幫了他大忙。
駱青離懶得跟他吵,輕吐一口氣,“木已成舟,這時候誰也別抱怨誰了,追根究底,反正就是我們運氣太差,現在都已經這樣,只能見招拆招了。”
罹燼翻個白眼,“你想得倒是挺美,中心現在是個什么情況,你又不知道……”
說到這,他微微一頓,駱青離輕扯嘴角,“我的確是不知道,中心我沒去過,二公子也沒和我說過啊。”
罹燼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么,鬼君的聲音就忽然冒了出來,“你這條蛇看著倒是有幾分靈性,怎么樣,送給本君如何?”
駱青離:“……”
罹燼:“……??”
駱青離眨眨眼,當真仔細斟酌了一下,“送給前輩,前輩就會放了我嗎?”
罹燼:“……!!”
鬼君哈哈大笑:“不會。”
“那還是算了。”駱青離搖搖頭,“這條蛇怎么說也是晚輩的愛寵,晚輩還當真有點舍不得。”
她著重說著“愛寵”兩字,果不其然看到罹燼眼睛都快往外噴火了。
罹燼磨磨牙,下巴貼著她的手腕,突然又想往那里咬上一口。
駱青離輕輕抬眉,眼里傳達出了一個意思:小心我把你送給鬼君哦!
“愛寵”罹燼:“……”靠!
罹燼氣得發抖,深吸幾口氣才緩了過來,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
鬼君心情似是不錯,“小丫頭,你叫什么名字?”
“晚輩駱歸瀾。”駱青離如實回答,“不知前輩該如何稱呼?”
“本君號礪影。”
駱青離問道:“這是前輩的道號?”
礪影鬼君再次大笑,“名字道號,那都是生前的事了,礪影只是本君修成鬼君之后的號。”
駱青離攢眉,沒再過問,而是轉而問道:“礪影前輩,不知前輩打算帶晚輩去哪兒?”
礪影鬼君輕笑一聲,“小丫頭既是天靈之體,應當不會不知道上一位名聲大噪的天靈體修士的。”
“前輩是說,景曜尊者?”
“自然是他。”礪影鬼君哼道:“數萬年前,還是他帶領人修設下了這座大陣,讓鬼城永墮地下,不見天日。”
駱青離不由一窒,她有些弄不明白這位鬼君的意思。聽他話中之意,似乎對景曜尊者怨念頗深……雖說并非同時代之人,但恨屋及烏,礪影鬼君也有可能對她抱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