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點點頭表示理解。
程嘉懿和杜一一的防范很正常,如果一點點提防之心都沒有,也無法在這世道活到現在了。
“臨時起意。之前,我錯估了老板你和一一的實力,差一點釀成大錯。”秦風打量著程嘉懿,視線在她手上停留片刻。
程嘉懿的手剛才好像有些紅腫,但現在看起來完好無損。
程嘉懿順著秦風的視線也看一下自己的手,之前與鐵棍碰撞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消失,手指指骨還微微有些發麻。
“沒什么。”程嘉懿疏離地客套了句,“我相信秦哥的為人。”
誰都看出程嘉懿壓著的惱怒。
“要是沒有別的事了,我們就不在這打擾秦哥了。”
程嘉懿說完,也不管秦風下不下來臺,直接往外邊走去。
杜一一瞧下秦風,也不做聲地跟了出去。
林大海瞧著程嘉懿和杜一一的背影消失,才看著沉默地站在原地的秦風,不知道說什么好,半天才嘆了口氣。
“你也會嘆氣了。”秦風幽幽地道。
林大海走上來幾步,站在秦風面前道:“現在的小孩心里都想什么?都什么時候了,還……”
秦風抬頭看著林大海道:“老板也是被人利用的怕了。”
“可秦哥,老板也該知道咱們沒有利用她,不然,才在食堂那邊,要是老板再多吸收幾秒,幾十秒……”
林大海矛盾地道:“我真不了解老板。”
秦風按了按額頭,半天道:“小杜如何?”
“不看技巧,比我稍高些。晶體能量運用靈活。普通子彈應該沒有殺傷力了。”林大海簡單道。
秦風緩緩點頭,“肉體力量強橫到一定程度,格斗技巧到可以次要了。”
“會不會有一天,我們連炮彈都能抗衡?”林大海道。
兩人對視,秦風道:“很有可能。”
林大海怔了下,舉起拳頭看看,若有所思。
有再多的想法,很多時候也無法將想法變成現實。
程嘉懿心中煩躁,不得不壓著對秦風的怒氣,看著哪里都不順眼,哪里也不想去,氣沖沖地回到辦公室將自己摔在沙發上。
不抱怨了,再也不抱怨了,尤其不和一一抱怨。
程嘉懿在心里忍了又忍,干脆閉上眼睛。
這樣的程嘉懿讓杜一一毫無辦法。
抱怨沒用,誰也不愿意沒完沒了地聽抱怨。但程嘉懿一直也不是單純地抱怨,每一次他們都能在抱怨中說出自己的看法,對未來的想法。
不抱怨了,什么也不說了,就是要將自己封閉起來。
可杜一一也不知道說什么好,對未來他們探討得足夠多了,多到以他們現在的知識,無法再更深一步了。
也不敢更深一步了。
不說,不代表會不想。
國家此刻達到了什么高度呢?
國家的高度,就是擺在她面前了,她能看懂嗎?
晶體不僅僅可以提升人肉身的強度,還是新能源。
新能源意味著什么?一場劃時代的工業革命,不,應該叫做科技革命吧——她連新能源的意義都不懂,充其量就是一個培養晶體的會說話會思考的容器。
晶體可以提高她肉體的強度,卻提高不了她的智商。
退一步說,就算也能提高智商,沒有教育跟上,她一個高中生有智商有屁用?還不如王鵬有用。
可知道了國家的實力又能怎么樣?活著,是為了自己吧。可秦風他們是為了誰?為了他們自己?
他們那樣的人該會是國家振臂一呼就奮不顧身的,可現在國家又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杜一一忍不住問道。
程嘉懿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但顯然沒有睡著,杜一一盯著她瞧了好一會了。
“我在想國家是什么?”程嘉懿還是閉著眼睛,“越想越糊涂。”
“還想那些干什么?我們都是沒有國家的人了。”杜一一往后靠靠,眼神還是沒有離開程嘉懿。
“我想要想明白。”程嘉懿好像是在自言自語,“最早人群居在一起,是個集體,大家都為這個集體努力,后來,集體的人多了,就一點點形成了國家。”
程嘉懿忽然睜開眼睛,在沙發上翻個身,面對著杜一一,“然后,為了集體大多數人的利益,就推舉了有能力的人做首領,首領為了大家的利益工作,于是就有了特權。”
杜一一盯著程嘉懿,他大約明白程嘉懿的意思了。
“首領應該是想要為了國家利益工作的。也需要國家的人一起努力。工作,總是要有分工的,有腦力的也有體力的,有安全的也有危險的。
比如過去的打獵,需要團體合作,獵物到手,既是為了集體,也為了自己,所以,某些時候,為了國家奮不顧身,也算是為了自己,為了家人。”
程嘉懿停了下,好像有些迷惑,“就好像我們現在。我們這個傭兵公司也是一個集體,我們現在做的既是為了我們自己的生存,也是為了公司所有人。
如果我們公司做大了,做到……很大很大,大到可以擁有一大片土地,我們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個國家了?
可現在我們還只是個小集體。我有點不明白,如果我們遇到了華國的人,我們還算不算是華國人了?還有沒有自己的國家?”
程嘉懿覺得她的智商無法讓她理智地思考,內心更是矛盾重重。
“對我們公司現存所有的個體來說,我們是被拋棄的人。但嚴格來說,我們到底是不是被國家拋棄的,還有待商議——那些拋棄我們利用我們的人,真的有資格代表國家?”
這是二人第一次將他們所處的境地上升到國家的高度。在國家這個問題上,不僅程嘉懿困惑,杜一一也很少去想。
國家是什么呢?誰又代表著國家呢?
杜一一手指在太陽穴上按按,這個問題想起來都會頭疼,但不弄明白頭更疼。
“李立,代表不了國家,甚至連我們市都代表不了。那時候應該說我們才代表著我們市的所有人。可我們那時候一直在恐慌中,被封鎖,實力也不足。
后來我們逃亡,我們那一群人到現在,就是你說的新型的集體,還不夠壯大,只有一個不大的寄居地。我們現在是脫離了原本國家的人,但是不是被國家拋棄還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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