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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許途從后備箱取來風箏到藺君尚跟前,情天還是意外了。
現如今除了把風箏當成一件手工欣賞品去對待,已經鮮少有人真的花費心思去做一只紙風箏,然而,出現在她面前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手繪。
情天從余力手里接過來,細細端詳,鳥形是藏青色底子,上面翅膀描繪朵朵粉色桃花,很漂亮。
“這只喜鵲很好看。”
她由衷道。
顏色搭配好,形狀細節都很生動,宣紙質感是她熟悉的堅韌柔和。
藺君尚從余力手里接過,在弄線,聽出她的喜歡,唇角帶上笑。
如果不是平日的累積,很少有人能一眼看出來這種傳統圖案上的鳥具體是哪一類。
“太太,這幾天先生忙完總往農導的工作室跑,就是為了做這個。”
余力一句解釋,情天了然,難怪最近感覺藺君尚總是回來晚,原來是親自做了一只風箏。
他本身對這些并不陌生,就算許久不親自動手了,至少還有個農卡在,農卡于雕塑上頗有成就,但其余的手工也不在話下,燒陶,漆藝,銅刻……身為一個美術系研究生導師,農卡會的太多了,師兄弟兩人只要稍微討論一下,沒有什么做不了。
“畫是容易,只是擔心平衡感。”
藺君尚看著手中的“喜鵲”,神色認真。
做一只風箏,從裁紙形,到描繪上色,再到架細細的竹骨,每一步都要仔細,不然成品再好看,也只能掛在墻上欣賞,飛不上天。
然而這份心意已經足夠,情天覺得,今日不僅春風明媚,心情也很明媚。
藺君尚一手拿著風箏,一手牽著她,走了一會,找到一塊人不多的空地,這樣風箏上天,也不容易在空中與別人的“打架”。
許途在后,于草坪上已經鋪好了格子布,還從車后備箱拎下來一只籃子,里面都是今天出門前何琴在松云居準備的食物。
新烤的面包,鮮榨的果汁,真是像模像樣的戶外郊游配制。
藺君尚讓情天去坐著看,情天也不想干擾他,于是往后退,坐在格子布上屈膝抱著腿,仰頭看身前不遠處身形修長的男子。
他今天穿了一襲煙灰色薄風衣,黑色西褲包裹長腿,沐浴在和煦陽光里,濃黑的發上薄薄籠了一層清透的光。
在她出神的時候,風箏已經上了天,身邊許途喚:“太太,快看。”
情天抬高頭望天空,他們的“喜鵲”已經在半空偏高的位置,背景是湛藍飄著如絮白云的天,清澈而悠遠。
目光落下來,看到那人骨節分明的手指間握著線,有技巧地微微放松或收緊,天上飄著的“喜鵲”就這樣被他慢慢放到了更高處。
情天心中涌起一陣無以言說的輕快,唇角笑意淡淡一直在。
那人連放個風箏都眉目認真,情天看了一會,突然不想與他這樣隔著距離,起了身,走到他身邊去。
腰際被人抱住的那一刻,注意力跟隨著天空那只風箏的藺君尚微微一怔,低首側眸,看到挨著他背后的人。
“你還有什么不會的?”
高中時她第一次在美術論壇看到那個人的畫作,就驚為天人,此后心中默默崇拜不已,后來有幸與他學畫,在流曲苑那座房子的畫室中,她再一次驚訝于他繪畫的天賦,如果不是身為盛辰所累,不是接管了藺家的事業,他或許會成為一個很有名的畫家。
“其實不算在行,不過為了哄情天開心,臨時抱佛腳學了不少。”
男子聲音低沉溫然,這一句謙虛讓情天笑著松開環著他腰際的手,抬頭看天上穩穩飄著的風箏,又看他。
很多事不是臨時抱佛腳能做得來的。
“要不要試一試?”
他揚了揚手里,鼓勵道。
情天點頭,繼而被他圈在懷里,手中線軸交給她,教她如何掌握力道與收放線。
后腦勺幾乎碰到他的胸膛,男子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雙臂在她手臂兩側,看著是教她,同時也是將她圈在懷里的親密姿勢。
情天顧不上這些,耳中聽著他的話,目光專注在天空上,目前那么好的風向勢頭,可不能在她手里砸了。
不遠處,鋪就的格子布上,許途跟余力坐在一起,望著眼前不遠那一幕,余力輕咳了一聲,把一只蘋果遞給許途。
許途本不想接,可是看著這草坪各處,都是嬉鬧郊游的人們,也被感染得多了些情趣,拿過來啃了一口。
余力自己也拿了一只梨子吃,遠處放風箏的一對男女格外與眾不同,引得不少郊游的人從各方側目看來,目光落在那二人身上。
唯有他們倆彷如不覺,女子淺笑晏晏,男子眉目縱容溫然,只是一齊看天上迎風的“喜鵲”。
“唯有在太太跟前,先生才會有這一面。”
余力忍不住感慨道,即便這一點早就有認知。
許途吃著蘋果沒回答,但望著那一對男女的神色是祝福。
一路跟著看過來的人,對他們都應是祝福。
“對了,方冉扭傷怎么樣了?”
臨近中午,日光越發暖融,余力往后躺在格子布上,手枕在后腦勺,隨口聊及。
“之前通過電話,應該沒事了,說周一就回公司。”
余力提及方冉,讓許途想到那夜送她回家,路上車里的對話,再看不遠處的男子。
身為屬下,跟隨身邊多年,他對于藺君尚是心甘效力與欣賞佩服,那么方冉呢?
優秀的男人很難讓人不動心,這并沒有什么意外,只是,人總要知道自己與所想要的之間,到底是奢望,還是可以爭取。
許途一直認為,方冉對于董事長的心思,除了是上級是老板,還是她欣賞喜歡的對象。這種喜歡是對美好對優秀事物的不自覺靠近喜愛,不一定涉及男女之情。因為如果方冉真的對董事長達到了情難自禁的地步,不至于一直停步沒有舉動。
原先他確實是這么想的,但最近——
他也有些看不清了。
逐漸掌握了放風箏的方法手勢,“喜鵲”一直穩穩飛在高空中,偶爾還能聽到小孩子指著天上歡呼“好高哦”。
藺君尚看著懷里的女子,忍不住在她光潔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聲音溫沉:“情天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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