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說，我說……。”張虎當年雖然是個混子，不過和真正黑道上的還比不了，哪怕是黑道上面的人都受不了這種酷刑，更不用提張虎了，他被掰斷了兩根手指之后，直接就認慫了。
林壞抬起了自己的腳，冷冷道：“說吧。”
張虎坐在地上，眼睛里面全都是恐懼之色，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他們……他們全部都……死了。”
“死了？”林壞有些不敢置信，“你說失蹤的那些人全都死了？那可是十多個人啊，怎么可能全都死了？而且也沒聽到有人報案。”
“其實是有人報案的，只不過都是按照失蹤去查的，最后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只能夠不了了之。”
“我就是這個意思，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十多個人怎么可能莫名之間的一夜全都死了？？”林壞皺眉道，“不會是你在騙我吧？”
實際上林壞已經隱約覺得對方說的是真的了，只是仍舊感到有些不敢相信。
“我說的是真的。”張虎顫聲道，“我親眼看到的，他們一個一個都被殺死了，十多個人啊，尸體整齊的倒在一排，然后被扔進了一個個袋子里面，用車給拉走了。”
林壞深深吸了口氣，問道：“是誰殺了他們？為什么要殺他們？還有，既然那些人都死了，為什么你還活著？”
“我……。”張虎竟然哭了，回憶起當年的事情，直接把他給嚇哭了，“我記得那天晚上，我們一伙人和隔壁縣的人約架，最后在山坡上面罵了好半天，卻沒打起來。等到散了之后，我就要去林子里面尿尿，讓他們等我一下。沒想到我剛剛尿出來，就聽到山坡下來人了，這個人只是說了一句話。”
林壞問道：“什么話？”
“就憑你們也能欺負林壞少爺？一群人渣。”
林壞的身體抖了抖，問道：“他真的是這么說的？”
“真是這么說的。”張虎嗚嗚哭道，“我做夢也忘記不了啊，這些年一直都在做噩夢，我們總共十多個人啊，當時我也沒當一回事，可是我那十多個兄弟剛剛動手，一個個就全都死在了那個人的手里，我都沒能看清到底是怎么被殺死的，后來就是我說的了，他們被裝進了袋子里，從山下開過來一輛車，車里跳出來兩個人，將這些尸體一個個都抬進了車里。”
“當時我是真的害怕啊，那些可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他們都被殺了，而且是因為欺負你和阿姨所以才被殺的，我怎么可能還敢回來？萬一我回來了，被那些人知道之后，又把我給殺了怎么辦？所以這些年我一直就躲在外面，眼看著已經躲了這么多年，我實在是想家了，所以才回來看看，卻沒想到我家已經搬走了，撲了個空，卻還被你給抓住了。”
林壞激動的問道：“動手殺人的人到底是長得什么樣子？”
張虎一臉迷惑的道：“他是為了你才殺人，你怎么會不知道是誰？”
林壞沉聲道：“這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我……我不知道。”張虎道，“那個人帶著一個面具，就像是京劇里面的黑臉一樣，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做夢，夢里面也都是這個黑臉。”
張虎說完之后，跪在了地上，噗通噗通的用力磕頭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當年都是我的錯，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看張虎嚇得這個樣子，他說的話應該是并沒有什么水分的存在了，不過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實在是想不明白，那個面具人殺死他們是為了自己出氣？可是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什么面具人，這些年也未曾見到過。
對方叫自己林壞少爺，那也就是說……林壞想到了一個讓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能性，也就是說，那個黑衣人是自己父親的人？自己父親其實一直都有暗中派人來保護自己？？
林壞深深的吸了口氣，那個男人，那了自己愛了、恨了、怨了這么多年的男人，竟然一直都派人在暗處守護著自己？
林壞的心情有些復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愛還是該恨，該怨還是不該怨憤。
“行了，你滾吧。”林壞掰斷了對方兩根手指頭，已經算是給自己兒時所產生的陰影出氣了，而實際上對方這些年所產生的陰影恐怕要比自己更深的多，那可是親眼目睹了十多個朋友一起被殺害啊。
張虎見到林壞竟然讓自己滾了，他驚喜交加，慌忙連滾帶爬的就跑了起來，眨眼之間就消失不見了。
林壞向著家里的方向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在考慮著，這件事情到底讓不讓媽知道呢，如果讓媽知道了，她會是一種什么心情？欣慰？恐怕也不至于吧，媽好像是最討厭用暴力解決問題了，而且不管爸是不是暗中派人保護著自己和媽媽，起碼他這些年一直都沒回家是事實，將自己母女倆給拋棄了也是事實，而且當年的那張照片又如何解釋？
林壞一邊思考著，一邊的走回了家。
走進家中，林壞正打算回房間，迎面自己母親李幽梅從廚房里出來，看到林壞神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得問道：“怎么了？剛剛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么？和你對象吵架了？”
“沒有。”林壞勉強笑道，“只是在考慮一些工作的事情。”
“哦。”李幽梅抱怨道，“你說說你，兩年沒回家了，這一次回家還挺好的，帶回來了一個女朋友，就不能好好的收收心？假期期間就不要再去想了，總不能每天都為了工作而活著啊，是吧？”
“媽，你說的是。”林壞急忙笑著道，“那我就不想了，我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嗯，回房間吧，今天中午想要吃點什么？”
“隨便啊，媽。”
“那我就做面條了，不過不著急，等你對象回來之后再做，要不然面條該不好吃了。等到下午的時候，我帶你對象出去逛逛街，雖然說咱們一個小縣城沒太大意思，不過總是要走走，比每天悶在家里有意思。”
“媽，你說了算。”林壞笑著道，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面，臉上的笑容這才消失，腦海當中還在回想著剛剛張虎瑟瑟發抖的樣子，又想到了那個面具男，想到了林壞少爺這幾個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爸既然還關心著家人，為什么不回來？為什么在外面找了別的女人？
難道是因為爸爸在外面找了個有錢有勢的女人，所以不敢回來認自己？所以才有能力派出來面具男這樣的人？難道爸爸做了陳世美？
林壞實在是想不通，完全的就想不明白，腦海里面各種各樣的想法，卻完全沒有頭緒。
張虎的身上發生的事情，誰也不知道，等到中午吃完飯之后，李幽梅就帶著東云芽衣一起去逛街了，看的出來，這一次見到自己的兒子帶回來了女朋友，她這個做母親的特別的開心，特別的幸福快樂。
等到自己母親離開了之后，林壞猶豫了一下，找到了自己的三師傅去說這件事情，三師傅的房間雖然不大，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很是高雅，房間里面掛著山水畫，書桌上面有紙筆和墨，另外還有好幾種樂器。
林壞坐在這里和三師傅說完之后，三師傅沉默了一下，問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林壞說道，“他為什么會派人保護我，可是為什么不肯見我和我媽？有時候我想恨他，現在我也恨他，他覺得他派人保護我們就算是完成做父親和老公的責任了么？可是……可是我又真的希望他是有苦衷的。”
三師傅嘆了口氣，道：“唉，其實我一直都想說的，你覺得你父親是什么樣子的人，起碼你父親走之前，你已經開始有記憶了。”
“我……。”林壞搖了搖頭，道，“我不想說。”
“你不想說，是因為你記得他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一個合格的老公，我說的對么？”三師傅很有深意的說道，“有些人害怕破壞掉了自己心中的美好，所以不想去說，而你是害怕破壞掉了你心中的仇怨，所以你也不想說，可是有些時候真正的答案就在你不想說的話里面。”
“是啊。”林壞的眼眸有些黯然，道，“三師傅，你說的對，這些年我一直都告訴自己，我很怨恨他，他拋棄了我和我媽，我還記得我媽背著我偷偷的哭泣，我媽這些年過的多不容易啊。可是我還記得，在他走之前，他是一個好老公，是一個好爸爸，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林壞想起來很多記憶，當初那個男人抱著他放風箏，帶著他去動物園里面看老虎，趴在地上讓他騎大馬……。
林壞想著想著，心里面就更加難受，所以強迫自己不去想，只去記得那些埋怨，那些怨憤就夠了。
可是事實真的就像是三師傅所說的這樣么，許多的真實其實就是隱藏在那些不想說的話里面。
爸，那你到底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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