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秦驍看到江筠質問的眼神,心里涼了半截,臨時改變了主意,冷冷的問道:“江副組長,你是懷疑我嗎?”
他本來費了一番心思,想要把這件事情跟江筠講清楚的,現在覺得沒必要了。
江筠怔住,下意識地答道:“不是。”
在一起工作的這段時間,江筠不是不知道秦驍對她的稱呼變化,當著眾人的面公事公辦的時候會叫她江副組長,在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會叫她小江。
這會兒帶著一絲惱怒又叫她江副組長,是在兩人之間豎起了一道隔閡的屏障。
這意味著,她想聽真話,聽不到了。
秦驍瞬即收起了情緒,淡淡的道:“江副組長,我來就是跟你說這個事情的,如果你沒有其他事要跟我說的,我先走了。”
江筠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她好像把話說到死胡同了。
在這個年代,政務沒有公開化一說,人家說是什么就是什么,本來從秦驍這里想想辦法的話,還可以問到審訊過程,多多少少的能問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下可好,她居然無意中把秦驍給得罪了。
除了一言不發,她還能如何呢?
秦驍的面色愈發冷淡,站起來把他坐的椅子推回原處,輕輕地點了個頭:“江副組長,有什么事再打電話聯絡。”
說完也不看江筠的反應,一陣風樣的離開了。
江筠處在無名的煩躁之中。
在秦驍離開之后,她就一直坐在辦公桌前,撐著下巴發呆走神,筆記本攤在面前,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金沙灘村、農場、江永輝、皮癩子、死亡,這些場景和名詞在她腦海里交錯出現,還有女知青們跟她說過的那些話。
江筠總覺得這些人和事都是有相互關聯的。
如果說,江永輝的死亡是有人想要掩蓋什么而故意為之,那么,皮癩子因心臟病死亡就更值得懷疑。
這個念頭,在她腦海里盤旋,越來越強烈。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把江筠嚇了一跳,捂著心口看著電話機響到第三聲,才跑過去抓起話筒:“喂?這里是辦事處。”
她接電話的習慣,就是先報上自己的單位名字。
“小筠?”陳援武聽出了江筠的聲音:“是我!”
江筠的心跳突然加快,聲調有些不穩:“老武,你在哪兒呢?見到我爸了嗎?”
陳援武:“我在你爸單位呢。”
江筠著急:“我爸現在怎么樣?他上午怎么了嗎?你問他了嗎?他說什么了?”
陳援武很謹慎:“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江筠連連點頭,也不管陳援武在電話那頭根本就看不見:“方便方便,辦公室就我一個人,旁邊沒有別人,你趕緊說吧。”
陳援武稍微猶豫了一下:“你跟你爸說,行嗎?”
他憑著撥打電話的經驗,總覺得隔著分機,還有人在線上聽著呢,是有意還是無意,就不得而知了。
江筠道:“好,你叫我爸聽電話!”
她最著急的就是想知道江永輝跟江永華到底是什么關系?
江永華的聲音很沙啞:“小筠,你上午給我電話的時候,我沒拿穩電話,所以就斷了。”
江筠急死了,這些人講話沒有一個講到點子上,拖拖拉拉,遮遮掩掩,拿不穩電話居然也是一個借口:“爸,你哪里不舒服?你沒事吧?”
江永華使勁清了清嗓子,聲音依然嘶啞:“沒什么,就是有點兒,呃,發燒。”
其實在陳援武到達之前,江永華就已經哭了一陣子,眼睛紅腫,都說不出話來。
江筠著急:“怎么會發燒呢?發燒怎么不在家休息?招姨呢?沒照顧你嗎?”
江永華本來就是扯謊,這下子只好接著再扯一個謊:“你招姨病了,我就是為了照顧她才發燒的,她把發燒傳染給我了。”
江筠現在特別敏感:“發燒怎么會傳染?”
江永華想不出別的詞兒:“呃……”
江筠什么也顧不上了:“爸,我開頭跟你說的江永輝的事,你聽說過沒有啊?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呀?”
江永華看了看陳援武,收到陳援武的示意,就對話筒說道:“不知道啊,早上你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在說我勒,嚇了一跳啊。剛才援武來找我,我才聽清楚你說的名字是什么。”
這個女婿,有的是計謀,眼下自己六神無主,只能言聽計從了。
江筠有些失望:“您真的不知道嗎?”
江永華確定:“不。”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能說。
江筠隱隱覺得不對,可是又不想懷疑自己的父親:“那好吧,你讓援武聽電話。”
陳援武接過電話:“小筠,你去了許司令員那里沒有?”
江筠有氣無力的:“去了。”
陳援武仔細地一字一句的叮囑:“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有些事情要跟領導商量,千萬不要獨自行動。”
剛才他在電話里聽到了微不可聞的電話分機電流聲,立即察覺到了非同小可的危險,雖然他很想問江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可是出于軍人的敏感和警惕性,他不問,也不讓江永華問,更不能讓江永華把江筠想知道的答案說出來。
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插翅飛到陵城,飛到江筠的身邊。
江筠焦躁,這些事情怎么跟領導說啊?辦公室現在一個人也沒有,步森遠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工作上的事,她不知道該怎么跟陳援武說,否則的話,那算是泄露工作秘密啊。
陳援武沒有聽到江筠的回應,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小筠,你能不能請假回來一趟?你爸身體很差,需要人照顧。”
他希望這個借口可以讓江永華安心。
江筠吸吸鼻子,用手背抹眼淚:“只是發燒,我怎么好意思請假?而且陵城這么遠,等我回去了,我爸發燒都已經好了。你一會兒去看看李彩霞在不在嘛?她離的近,下了班搭著看一眼就行了。”
山長水遠的,想幫忙都幫不上。
陳援武聽著江筠的哭音就心疼:“小筠,別哭,你請假回來吧,我去車站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