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前的會議一開就是一整天。
江筠走出會議室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緊張得后背僵硬,小臉緊繃著就沒放松過。
她還從來沒有出去實地調研過,突然就給她委以副組長的重任,加上這一次的任務比她平常看過的資料都要嚴峻,這讓她如何不緊張?
除了組長步森遠是男的,其他三個人都是女的,而繆海平和林瑞芳的資歷都比她老,她不知道自己這個副組長能不能指揮得動組員。
回到家,江筠還在琢磨工作內容,心不在焉的夾菜吃飯,吃得比平時更少。
葉清音很奇怪:“你們單位會餐了嗎?”
江筠搖頭:“沒有會餐,就是明天要出去學習,今天布置了一下工作。”
“出去學習?不在京城?去哪里學習?”葉清音問的很細。
江筠:“明天讓我們去友誼飯店那兒報道。”
葉清音怔住,過了一會兒才說:“去機場的人都在友誼飯店那里出發去機場。小江,你這是要出遠門?”
江筠沒想到葉清音一下子就說中了。
接下來,葉清音面露喜色:“小江,一定是我帶你去王處長那兒,你表現不錯,王處長對你印象非常好,估計這次是特意給你一個機會鍛煉鍛煉,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呀!”
江筠意外:“啊?是因為送禮了嗎?”
葉清音:“跟送禮沒關系,本來咱們就要去感謝王處長的!你剛工作半年不到,要提拔也不是現在。等過個一年半載的,你工作上沒什么差錯,該評個職稱了,再想送禮的事。”
想了想,葉清音還是說清楚些:“真要送禮,不能送花瓶,你的工作又不是擺設,對吧?真到了送禮那天得送錦上添花的物件。”
江筠似懂非懂:“噢!好多學問啊!”
葉清音似是不在意的彎彎嘴角:“這些事啊可講究了,從細節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出身和修養,學一輩子都學不完。就說送禮吧,送禮不能事到臨頭才去,平時就得掐著機會來往,東西拎過去,那不叫送禮,叫禮尚往來。等你想求人家的時候,人家順帶提一提,那是愛才。”
這機會怎么掐?你得懂人家的喜好和習慣,要了解別人的習慣,你得跟得上別人的思維方式,要跟得上別人的思維方式,你得有同類的學識……
是一類人才能相輔相成,要不然的話,誰會稀罕你送的這點東西,人家還缺這點錢?人家比你有本事,啥沒見過啊?你把東西送過去,人家見了那些物件,就能想起曾經跟你說過什么話,知道你的本事在哪兒!
江筠聽得眼都不眨,這跟她做獵頭時捕捉那些職業經理人的過程好像有點像,都是透過看得見的業績履歷,判斷那些看不見卻又隨時能爆發的能力。
葉清音適可而止:“等你學習回來,再慢慢跟你講啊。”
江筠其實還有問題想問的,她跟領導打交道多,卻沒有真正做過領導指揮下屬。
在部隊在學校還能憑考試成績讓人家服氣,現在出去做調研,有一個很長的反饋期,能力和成績不能馬上顯現,她的資歷在四個人中是最淺的,她很想問問該怎么和這樣的同事相處?。
可是,一旦問出來,就等于把自己出差的任務全都說出去了。
怎么辦?
葉清音問:“你這次要學多久啊?要不要跟小武說一聲?”
江筠點點頭。
在會議室里,聽到被點名的時候,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打電話給陳援武。
葉清音示意:“那就趕緊打個電話吧,年都還沒過完,就要出去學習,怎么也得說一聲。”
作為軍人家屬,葉清音非常清楚夫妻倆離別的個中滋味,尤其是新婚的小兩口,剛結婚就分隔兩地,要是打電話的時候江筠掉眼淚,葉清音也不會覺得奇怪。
江筠有點尷尬:“這么晚了,援武要是沒在辦公室,還得讓人去喊,多不好意思啊。”
剛分開兩天一夜而已。
葉清音很了解自己的兒子:“你在四合院這邊住,他值不值班,肯定都是住在辦公室的。”
這么多年,陳忠一直都是這個節奏,說白了,當兵的幾乎都是這個節奏。
江筠定了定心神,讓自己不要太激動,畢竟當著婆婆的面打電話,語氣不能太親密。
葉清音起身:“你打完電話早點睡,我先去睡了,順便想想還有什么要注意的,明天早上再跟你說。”
主動把空間騰了出來。
江筠捂住眼睛,偷偷笑了一會兒,撥通了電話。
陳援武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是我!”
江筠愣住:“我還沒說話呢,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找你?”
陳援武:“話務員告訴我了。”
江筠扶額,她好像成了名人:“……”
陳援武輕笑,像是透過電話看到了江筠的表情,連忙岔開話題:“今天上班忙不忙?”
“忙!呃……”江筠只猶豫了片刻,就說了實話:“我要出去學習,明天就出發,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陳援武靜默兩秒鐘,沒定歸期的學習必定非同尋常:“要去學習啊,有什么感受?”
江筠有點激動:“嗯,有點緊張啊,還有點興奮啊。”
陳援武再問:“還有呢?”
江筠想想,纏綿的話不能說:“沒有了。”
陳援武的聲音很溫暖:“你就是特意打電話來告訴我這件事的啊,嗯?”
江筠的耳朵癢癢的,心軟軟的,想說的話沖口而出:“我,我是打電話來求抱抱的。”
偷聽的某話務員嗤笑出聲,她當兵之前,家里的嫂子生了一個小娃兒,整天就是流著口水追著大人要抱抱。
陳援武:“……”
果然不能撩小筠!
江筠:“!”
怎么忘了還有人監聽的。
陳援武很快回神:“好好學習,有空的時候給我寫信。”
江筠也反應過來,不能讓話務兵學舌:“好,在你嘴上親三下,使勁的啊!”
然后快速切斷電話。
陳援武對著電話筒傻笑。
偷聽的某話務員一臉通紅,摘了耳機就往桌上扔:“呸,女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