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援武接過票:“謝謝!”
小丁送過來的是招待票,不是按照家屬待遇,而是按照來賓單位和級別安排的,在第四排三號,視野非常好。
江筠探出頭來跟小丁笑了笑算是打招呼,又接著洗菜。
陳援武看著小丁,朝廚房擺了一下頭:“她的呢?”
小丁極力保持嚴肅:“是十一排三號五號。”
陳援武聽著座位號,總感覺有什么不對勁。抬眼看看小丁,見小丁的眼光總往他手里瞄,這才發現自己在端著江筠的湯碗喝湯,鎮定自若的把最后一口湯喝掉:“我今晚有任務,去不了,你把票給別人吧。”
那么好的位置,空著太顯眼了。
小丁不由自主的掃了一眼江筠的背影。
陳援武放下碗:“就是這個任務!你可以跟副司令員要求說去特務連當連長了!”
小丁笑著收回招待票:“我會向副司令員報告的!”
陳援武站起來收空碗:“你可以走了!”
有啥好看的?趕緊匯報去!
小丁一溜煙的走了。
陳援武進了廚房,從背后親了江筠的耳朵一下:“還有誰跟你在一起?你妹妹?”
江筠知道躲也沒用,可還是忍不住縮肩膀:“癢癢!是小蘭,這次跟我一起來的,想進文工團。”
陳援武僵了一下:“每次我爸去文工團,都是帶著你妹妹去的?”
江筠低頭洗菜:“對呀,陳叔叔還替小蘭在文工團找了個老師教她唱歌。”
陳援武這時才想起來問:“你們是什么時候來的?五一前嗎?”
江筠點點頭,手里忙個不停:“對呀,四月中旬就來了,五一的前一天,招待程老師的飯還是我做的呢!”
陳援武懊惱的抱住江筠,他白白錯過了三個月的好時光:“那天是你做飯?掛在門口的黑色呢子服是你的?”
江筠也明白了什么,轉過身來:“所以你才有!任!務?!害得我還以為,以為你”
后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了。
陳援武用他的最新發現,表達了歉意。
再后來
廚房里的所有活計,陳援武都包了,洗涮切腌,蒸煮燜燉,做得又快又好。
一邊做一邊還能跟江筠聊天,關切的問她這些年在春城的生活。
江筠說得越是輕描淡寫,陳援武聽的越心疼:“你也不給我寫信,我還去過春城打聽你們的消息。”
當年他爭取到了跟著參座去春城的機會,坐的是軟臥,路上遇到大雨,還晚點了將近二十個小時,足足坐了四天四夜的火車。同車廂的有個乘客是春城商業局的,說起當地人的收入,與京城同比就已經差了好幾個級別,還說在大山里的少數民族,一年下來,手里也不過幾塊錢而已。
江筠也不敢問陳援武沒追上火車心里會是什么滋味,故作無所謂的笑:“那個時候哪敢寫信啊,后來敢寫的時候也寫不成了,從我們住的地方到縣城的郵局,騎單車都要騎兩天。”
都是山路,騎單車也不方便,還不如兩條腿走的快。
陳援武假裝生氣:“唉,說到底,你就是不想我,真的把我忘了!”
江筠有點傷感:“不忘不行啊!特別是我爸生病的時候,我以為我一輩子都要留在那邊了。”
那個時候她多絕望啊,剛剛爭取到的一切,轉眼之間什么都沒了。
她甚至還想過,等熬到恢復高考的那一年,再找陳援武幫忙的話,可能也找不到了,說不定人家都結婚了呢,誰還會管她這種生活在荒郊野嶺的傻姑娘啊。
陳援武立即心軟了:“不會的,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找你的,直到找到你為止!我這次還跟參座申請了”
完了!
陳援武有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他跟參座申請了駐南方辦事處一年!十天后就啟程!
江筠不知道,還想知道陳援武的決心和毅力:“申請了什么?”
陳援武捶了捶腦門:“出外地的長期任務!”
笨死了,要是五一那天多呆十分鐘,他也不會錯過!
江筠不以為然,軍人嘛,出任務多正常啊,還有的出任務都能去個十年八年,十幾二十年的呢!
像軍事基地的張工那樣的科學家,搞實驗一搞就是一輩子,他們的家人就是生活在信紙里的幾個名詞。
“那你要去多久啊?對不起,你可以不說,我不該問!”江筠連忙道歉。
陳援武輕搖頭:“這個不是機密,我至少要去一年。”
江筠很奇怪:“一年不是很快就過了嗎?你看我在春城那邊都呆了將近三年了。”
陳援武懊惱,這傻姑娘怎么能理解他食髓知味的迫切心情呢!他現在一分鐘也不想跟江筠分開:“早知道你在這里,我就不申請了!”
江筠輕哼:“誰讓你自己跑了的!”
陳援武靈機一動:“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江叔的政策下來了,你就可以放心了,你跟我一起走,我到那邊給你找個房子住,我可以經常來看你。”
江筠暈倒:“怎么部隊的要求這么不嚴格了嗎?”
陳援武笑:“我一看到你什么要求都忘了!”
江筠搖頭:“那你就等著人家來處分我吧!”
這個年代的未婚夫妻,在公眾場合的相處模式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才會被大家接受,多看一眼,相視而笑,都會被別人取笑,視為不要臉。
陳援武也是急昏了頭才會這么說的:“自從那次看著你坐著火車走了,沒追上,我回來失眠了整整大半年。”
幸好半年之后,他在莫曉慧那里看到了江筠在卡片上寫的那句話,整個人才活了回來。
江筠嘟嘴:“才大半年嗎?”
陳援武兩個手做飯菜都是油,只能伸頭過來親一親:“小沒良心的,大半年還不夠啊,你可是把我都給忘了呢!”
江筠笑著跑開:“我去泡茶喝,一會兒吃大魚大肉的,該受不了了。”
陳援武叮囑一句:“泡濃一點!”
江筠懶得理他:“喝太濃傷胃,晚上該睡不著了。”
陳援武默默地在心里補了一句:就是想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