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往常,常卿驕傲的同時,心里肯定會有一抹苦澀。
但是此時此刻這一抹苦澀真的是沒有了,他覺得自己真的已經放下了,那一聲喬喬姐,叫的也是真心實意。
雖然身體很難受,雖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生機,一點點的流失,可常卿嘴角帶著釋然的笑意。
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顧喬喬就坐在他的對面,看到這樣的常卿,她確實是真的放心了,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沒有白來。
眼前的這個常卿是顧喬喬最惦念的。
也一直在想著怎么才能幫到他,而她練習通天符咒也可以說是有這方面的原因。
如今在這通天符咒之下,她做到了,而沒有想到常卿,經歷了這么多也真的放下了,這樣的話等那一線生機來臨的時候,他應該會抓住的。
常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終于開口說道,“喬喬姐,謝謝你能來看我,你還是走吧,這個世界很快就要崩塌了,你放心我很好,我不后悔,說句實話,我在這時空里已經不知道比在正常的世界多活了多少年,我已經很知足了。”
顧喬喬看了一眼常卿,她的目光清凌凌的。
“常卿,你肯定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是什么意思吧?”
常卿猶豫了一下,緩緩的點頭低聲道,“喬喬姐,我當然知道。”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在天道之下有生機和殺機,但不管如何的困境,老天總會給人留一線生機的。”
顧喬喬溫和的說道。
這話就有些深奧了,但常卿顯然是聽懂了,畢竟他在這個世界和原來的世界不一樣。
在這里,他就是天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生,他非常能理解顧喬喬現在的話。
“喬喬姐,我明白你的話……”
常卿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虛弱的指了指周圍,繼續柔和的說道,“你看現在這個世界已經變成這樣了,其實這世界并不大,不過喬喬姐你應該看到過它是什么樣子,如今我身體已經這樣了,就算我是天道,可是我給這個世界也留不下一線生機,我死了這個世界也就不存在了。”
顧喬喬點點頭,她知道,她說這番話,常卿肯定是能理解的,甚至不用她解釋,畢竟常卿在某一時刻已經化為天道撐起了這個世界,他當然能理解其中的奧妙。
只要能理解了,那就沒問題了。
顧喬喬來之前是開啟通天符咒的。
不過那通天符咒到了這個世界之后就自動消失了,于是顧喬喬站起來,來到了常卿的身旁,常卿有些疑惑的看著顧喬喬。
然后就看到顧喬喬伸出食指在他面前的空氣處開始畫起來,對于這樣的動作常卿是熟悉的,因為他看到過好幾次。
對于喬喬所做的這些,用科學也可以解釋的通。
所以并沒有什么值得好奇怪的。
就是有些人,他身體的能量異于常人,這么說吧,假如普通人身上的能量只有一兩,而像顧喬喬這樣的身上的能量或許有一萬斤,而對于這個身體來講,它需要不了這么多能量,那么這能量自然而然的就會不由自主的散發出去,然后天長日久,在歲月的長河里,這些能量極大的人就形成了一個自己獨有的規則和自己獨有的一些技能。
所以他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對于他們這類特殊的群體有個統稱就是玄門,如今看來他的喬喬姐顯然是當之無愧的玄門第一人。
顧喬喬通天符咒畫成了。
卻沒想到在這個世界也同樣好使。
顧喬喬的心,差不多就安穩下來,只要通天符咒依然管用,她就有辦法將那一線生機給截留住。
通天符咒畫成之后,這個世界似乎一下子就明亮起來,然后這個世界就好像變成了一個窗口,畢竟這通天符咒已經是最頂層了,然后顧喬喬也可以做到隨心所欲的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展現在自己的面前,此時此刻,就連常卿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朝著面前的場景看過去。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在這里過了多少年,他也忘記了很多人很多事,但是眼前的這一幕他是真的沒有忘記。
這是一片陰霾的天空,天空之下是一望無際的茫茫的大沙漠,但是在沙漠中間有一條公路,有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正在這條公路上疾馳。
常卿不由得攥緊了雙手,這是他原本的時空,也就是最初的時空。
此時此刻那輛疾馳的吉普車里他就坐在里面,只不過是面帶笑容的,心情愉悅的飛揚的,因為他提前超額的完成了任務,所以領導給了他一個月的假期。
這一個月,他可以好好的陪著喬喬姐了,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碼他現在是陪在喬喬姐的身邊,只是這樣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至于其他,他想都不敢想,也不去想,想多了那就是對喬喬姐的褻瀆,他的手里放著一個大提包,那里面有給喬喬姐買的禮物,還有他做的一些女孩子喜歡的掛件兒。
是他閑暇之余用沙漠綠洲路獨有的神柳木給喬喬姐雕刻出來的小玩意兒。
他的手藝在顧喬喬面前是不值得一提的,但這是他的心意。
放假當天他就坐車朝著最近的火車站奔去。
一想到馬上就見到喬喬姐了,那時候的他高興的好像要飛起來。
此時此刻這輛吉普車依然在黃沙路上行駛著,四周是茫茫的沙漠,此時已經是十一月初了。
大漠這邊地處北方,冬天來的格外早,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今年一場雪都沒有下,但此時天氣卻不大好,和他的心情正好成鮮明的對比。
天空陰沉沉的,本來就是在大漠中,四周的建筑物,城市根本都沒有,所以顯得這片烏云好像將整個天空都籠罩住了,也包括這輛車。
然后幾分鐘之后,天空就飄起了雪花。
雪花很大,一片一片的如鵝毛一般的,幾乎眨眼之間就讓這片大地鋪上了一層銀白。
開車的司機皺了皺眉頭,加快了速度。
常卿坐在車后座,也皺起了眉頭,距離最近的車站他們還要開上八個個小時,看樣子這場大雪是躲不過去了。
而此時和顧喬喬在一起的常卿呆呆的看著眼前一幕。
他清晰的記得,在兩個小時之后會發生什么。
冰雹夾著暴風雪,在一個拐彎的地方,吉普車翻了。
司機當場死亡,而他身受重傷,幸好一輛大卡車經過將他救了出來,送進了最近的醫院,而這一來一去又過了一個多月,等他傷好出院之后,他的世界瞬間就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