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話，蠢卡憋在心里很久了。
要面子的嘛，這些事自己想明白了，但是沒辦法說。
只不過此刻對著自己最親的妹妹，終于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她不是在尋求安慰，而是在進行一次遲來的、對自我的審判與和解。
和少時其他人的關系，是蠢卡現在心里的包袱。有些關系主動回不去的，但對錯的認知是不會亂的。
囧晶聽著，心里的那點愧疚和不安，慢慢被一種更深沉的心疼所取代。她一直覺得歐尼是強大的、清醒的、甚至有些疏離的，從未想過她內心經歷了如此多的掙扎和自我懷疑。
唯有那份驕傲，還是一如既往。
“歐尼，你才不平庸！”囧晶坐直了身子，語氣急切的反駁：“你是我見過最努力、最有想法的人！時尚事業也是你一點一點做起來的，雖然，雖然是有變態卡的幫忙，但最主要還是因為你啊！”
蠢卡看著囧晶急切維護自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這次的笑容里少了自嘲，多了些暖意：“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不是否定自己的一切努力。只是......王太卡有句話，說的挺好的，人要認清了自己能力的邊界。我現在坦然接受一切，包括認清了運氣和貴人相助的重要性。不再把自己架在那個‘我必須完美、必須成功’的神壇上了。那樣太累了，而且很容易摔下來。不，我已經摔下來了。”
其實聊到這才能發現，和王太卡相關的事情只是細枝末節。在親姐妹之間，男人真的沒有那么重要。彼此的心事重重，只有自己才能解讀。
蠢卡說出這些，意外的發現，好像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堪。人這一輩子，其實都是在與自己的內心周旋啊。
她頓了頓，看向囧晶，眼神變得無比認真：“所以，囧晶，你真的不用覺得對不起我。相反，我甚至要謝謝你，還有......謝謝那個混蛋。”
“啊？”囧晶懵了。
“如果不是你們，我可能還會一直活在自己編織的那個‘我很優秀、一切盡在掌握’的幻覺里，直到某一天摔得更慘。”蠢卡深吸一口氣：“現在雖然局面還是有點亂，感覺都是一團糟，但至少，我腳踩在地上了。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知道什么對自己才是真正重要的。”
蠢卡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囧晶的手：“姐妹之間說這樣的話，其實會讓我覺得害羞。但是你已經長大了呀，也可以成為我的依靠了。你比我勇敢，比我坦誠，也比我更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這很好。那個家伙雖然挺混蛋的，但眼光還不算太差。”
最后這句帶著濃濃嫌棄卻又隱含認可的話，終于讓氣氛徹底緩和下來。囧晶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眶卻還是紅紅的。
“歐尼，你這么坦誠的樣子，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幾次。”囧晶有些感慨。
“不是有句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變態者......”蠢卡聳聳肩，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不過隨后話鋒一轉：“不過混蛋卡終究是教會了我一件事，那就是不要什么都等到后悔，要珍惜當下，在擁有的時候，就算矯情一點也沒有關系。矯情，就是過分的坦誠。”
囧晶笑了：“沒想到居然給變態卡翻案了。”
姐妹倆相視一笑，空氣中原本的尷尬和隔閡，煙消云散。
其實也沒有人說矯情不好吧？只是，王太卡不能對著那個人矯情，就行啦。對著除了那個人以外的任何人，都可以。
囧晶反握住蠢卡的手，用力點了點頭：“歐尼，以后我們都不許再為這件事道歉或者難過了！太矯情了！要是像變態卡一樣，那可沒必要。”
“好。”蠢卡笑著應允：“不過這些形容詞，以后還是少用。雖然形容混蛋卡是無比貼切，但從我們嘴里說出來，太不優雅了。”
王太卡要是知道這些話得活活氣死，合著蠢卡不罵自己，只是因為她時刻不忘自己的“形象管理”啊，媽的。
囧晶說道：“歐尼，那我們說好一件事，我們永遠不當面。就算當著彼此面，只像是曖昧，就像是最開始認識的那樣。”
潛臺詞就是：王不見王，大毛不見二毛。
背地里怎么去表達喜歡都沒關系，可當著彼此的面，就當是地下戀情得了。
這個決定確實很難，之前接受不了，怎么也轉不過彎。現在想明白了，就當王太卡是兩姐妹一起的跟班唄，就是一個提供愛情服務的。
算是自欺欺人吧，可這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的選擇嗎？
能這樣，已經是極限了。
點到為止，彼此接受了這個情況，就沒必要再提了。
蠢卡也曾無數次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她預想中的瀟灑卻怎么都是不甘心，唯獨好像是這個妥協的決定，才讓自己松一口氣。
那就這樣吧，蠢卡最終釋然般的笑了笑：“我，大概就是這樣的性格了。改不掉，也不想完全改掉。但現在這樣，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以一種或許奇怪但對我們來說最舒適的方式。”
這番話，幾乎是蠢卡能做出的最坦誠的告白了。她卸下了所有驕傲和偽裝，承認了自己的脆弱、嫉妒，以及最終的接納與妥協。
囧晶糾正道：“奇怪，不是因為我們，而是因為他。都是變態卡的問題。”
“對！”蠢卡點點頭，這么想感覺心里更舒服了哈。
“這樣就很好了。”囧晶笑嘻嘻的靠著躺椅，感覺壓在心里好多天的大石頭終于被搬走了，整個人都輕松起來。
心情一放松，懶散勁又上來了。囧晶躺了一會，就昏昏欲睡。
長久以來橫亙在姐妹之間的那層微妙隔閡，終于在海風的吹拂下，徹底消散了。她們依然是彼此最親的人，這份血緣和多年的相依為命，遠比任何復雜的感情更加牢固。
她們依舊是獨立的個體，有著各自的情感脈絡，但她們選擇了彼此理解，互相支撐，而不是讓這份感情成為姐妹間的裂痕。
蠢卡看著睡著的囧晶，心中低聲說：“就這樣吧，秀晶。我們和他，就這樣走下去看看。未來怎么樣......誰知道呢？但至少，我們姐妹倆要一直在一起。”
囧晶在睡夢中似乎模糊的“嗯”了一聲，不知道是真聽到了，還是錯覺而已。
蠢卡遙望天際，心中也是默默松了口氣。算了，就算是不光彩也沒辦法了。
自己之前一直都在做自己以為正確的事情，結果每一次都是錯的。
那么這一次就做一件自己以為錯誤的事情吧。
也許就是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