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聽,立刻不忿道:“你在小牛村給人治病都沒收錢,憑什么要收俺們的錢?”
若是在以前,薛城一定會被氣笑了,但是現在看慣了人形的丑陋,薛城神色如常地回到自己小院,呯的關上院門。
男子在院子外面風大叫大罵:“醫生不是應該救死扶傷嗎?你為什么見死不救!狠心腸、不要臉!”
大門外的三丫指指門口的牌匾道:“大叔,你錯了,薛師傅不是醫生,是個廚師,這里不是診所醫院,是買餅干的,要來一塊餅干嗎?薛師傅說了,五十塊錢一塊餅干。”
男子的臉色變幻,聽到五十塊錢一塊餅干時,一臉震怒道:“她怎么不去搶劫啊!五十塊錢一塊餅干!”
三丫頭道:“五十塊錢一塊的餅干能夠治好紅花,你花五十塊錢去哪里能夠治好你家人的紅花?”
男子被三丫說得啞口無言,恨恨瞪了一眼薛城的院門后,轉身去看車上的妻女兒子:“兒子,堅持一下,爹一定給你治病。黃臉婆、死妮子,你們也跟著生什么病?”
這個世界的人重男輕女這么嚴重了嗎?
門外又來了一輛馬車,一個男子跳下車,左手右手各抱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走到大門口問道:“這里是薛神醫的住所嗎?”
三丫道:“沒有神醫,薛師傅是買餅干的點心師。”
男子聞言,臉露焦急:“小姑娘,小牛村能治療紅花的薛神醫住在哪里?”
三丫:“沒有薛神醫,做點心的薛師傅做的餅干能治療紅花。”
男子愣了一下,算是明白了,問道:“是這里嗎?”
三丫點點頭。
男子道:“小姑娘,請麻煩幫我敲敲門,我要請薛師傅給我家的兩個孩子治病。”
三丫道:“可是薛師傅的餅干是要收錢的,五十塊錢一塊哦。”
男子道:“應該的,幾塊能夠治好紅花?”
三丫舉起一根指頭:“一塊。”
男子道:“一塊就可以治好?太好了,請你幫我敲一下門!”
三丫直接推門道:“請進。”
男子道了聲謝,抱著一對兒女匆匆走進院子:“薛師傅,請救救我的孩子!”男子一臉恭謹道。
薛城指了指院子的一張躺椅道:“放這里吧,一塊餅干一個孩子就可以治好紅花。”
男子放下孩子,掏出十張被汗水濕透的十元紙鈔給薛城。
薛城接過來,給了男子兩個紙包的餅干。
男子有些無措,孩子都昏迷不醒,怎么喂?
薛城道:“掰開嘴巴塞進去,孩子的唾液濕潤了餅干,就會起效。”
男子依言將餅干塞進兩個孩子的嘴巴里,焦急地看著倆孩子。
二丫搬了一個小凳子給男子道:“大叔,坐下等,大約一小時后就會退燒。”
門外陸陸續續來了一些人治療紅花的,聽到一塊餅干五十塊錢后,一多半的人跟第一個來的男子那般不滿、甚至破口大罵,等在門外看效果,少部分直接買了餅干在院子里等著看效果。
一小時后,第二個來的男子驚喜地叫道:“我家娃不燒了!我家娃的燒退了!”
燒退了就說明紅花得到控制,孩子自身的免疫力會漸漸抗住病毒,孩子便死不了了。
陸陸續續的病人退燒了,家屬帶著退燒的病人離開。
門口那些觀望和唾罵醫生沒有職業道德,不肯免費救治的人漸漸進來買了餅干給病人吃。
第一個來的男子咬牙買了一塊餅干,給兒子吃下去,沒有給妻女吃,便趕車離開了。他是決定要治好兒子,至于妻女,讓她們自己與紅花作斗爭,生死由命吧。
傍晚,薛城站在村口,望著金色夕陽下的小村莊,目送那些各種不滿意、各種抱怨離開的村名。
這都是附近村莊的村名,應該是與小牛村有親戚朋友,聽說了這里有個能治療紅花病的神醫,便趕過來了。
明天應該還會有更多的更遠處的一些的患者趕來。
這些人一個個都心懷不滿,恨不得別人把心掏出來喂了他們,雖然說人心不足蛇吞象,可是薛城的記憶中,還是善良的人多,難道是水土的原因?所以這里的人怨氣比較重?
不但這里的凡人怨氣比較重,薛城感覺,在靈瓏界遇到的那些大能修士,似乎負面情緒也很強大,貪婪欲壑難填。
這讓薛城不得不想起濁修們,濁修最擅長激發生靈的負面情緒,負面情緒與現世碰撞,就會產生濁氣,濁氣是濁修修煉的能量。
想到此節,薛城抽了一口冷氣,難道這里世界的人原本也不是這樣暴躁沒道理的?是后來才變成這樣的?生靈情緒的變化,是因為有什么在幕后操縱嗎?
誰在操縱?當然是濁修了,因為所有的歷史經驗都表明,誰是受益者、誰往往就是幕后操縱者。
“以前我們這的人不是這樣的,我小時候,民風淳樸、鄉民們熱情好客,鄰里之間相互扶持……”
身后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把薛城嚇了一跳,她的修為雖然被封印,但五感依然如同境界修士一般敏銳。可是身后這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是什么時候出現在她身后的?
薛城可不認為自己是因為想事情想得太投入,所以沒發現老太太靠近。
回頭看著白發蒼蒼,連臉色都白得很漂亮的老太太,薛城表示不太確定該怎么稱呼她,因為她如果是凡人的話,肯定沒薛城年齡大,如果她是隱藏了修為的修士的話,那就沒準兒了。
老人似乎看出薛城的為難:“叫我奶奶吧,我們按外貌排輩,不安實際年齡。”
薛城點點頭,望著她雖然蒼老,但卻楚楚動人、美麗不可方物。
按說一般的白發蒼蒼的老人,就算年輕的時候再美麗,老成這樣的年紀了,也應該很丑陋了。
但是這位老人雖然滿臉皺紋,白發蒼蒼,但無論是看起來,還是給人的留下的印象都是美好的。
“好的奶奶。”薛城雖然內心在糾結,但沒有愣神道都不理人的地步。
老人望著漸漸暗淡下來的田野道:“這個世界在發生著飛速的改變,改變的盡頭是毀滅。”
薛城詫異地望著這個生活在農村的老嫗,不是應該無知而愚蠢嗎?為什么她卻有一種悲天憫人、看透生死的慧眼?
“奶奶,您似乎知道很多關于這世界的事情?”
老人微笑搖頭:“不,我知道的很少很少,而且我也快要死了,這個世界的走向跟我也沒什么關系了。”
“但是跟您的子孫有關系啊,難道你不擔心他們將來過得不好嗎?”無論凡人還是修士,都無法逃脫護犢子的命運,有的人恨不得為自己的子孫萬代著想,比如秦始皇,不過最后連兒子的命也沒護住。
老人表情淡雅:“不擔心,我沒有后輩,我想,我的族人應該也都死光了,活著的也只剩下我們這些血脈越來越斑雜的回不了族的人了。”
薛城一驚:“您是……”
只有一個猜測,靈瓏族!
不過這位應該不是純血統的靈瓏族人了,因為據那些大能修士反應,純血統的靈瓏族已經被滅族了。
至于斑雜血統的靈瓏族人,據心臟反應,他們已經不算靈瓏族人了,因為他們喪失了靈瓏族的坐擁天下的能力,無法天生掌控力量和感知一切,他們會比一般的凡人聰明,他們若是修煉,會比修士資質和領悟能力高,但他們煉制不出靈瓏器,他們不是靈瓏族,只能算是有或多或少靈瓏血脈的人族。
老人道:“我的身體里有六十四分之一的靈瓏族血脈,但我僅僅一個普通的凡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著這世界一步步的走向毀滅。”
薛城皺眉道:“你為什么這么悲觀呢?世人怨氣重應該與濁修有關,解決了濁修的陰謀,我們的世界就會恢復以前的安詳。”
老人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已經沒有幾年的壽命了,這個世界的問題只能靠你們解決了。我想靈瓏族人是最不愿意看到這個世界毀滅的。”
夜幕完全降下來,沒有月亮,漫天的璀璨星辰。
這個美麗的世界,誰會想要覆滅它呢?
第二天,更多的病人涌入小牛村,更多的人帶來了更多的怨氣,空氣中都是浮躁的氣息。
這里的人類社會目前的發展階段應該是初步工業化的時代,在大城市,工業比較多了,農村還是比較落后的,按說這個時代,農村不應該如此浮躁的。
浮躁歸浮躁,大量的人來小牛村治療紅花病,村口的路上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這么多的人口,排隊等待的時候需要吃喝,晚上需要住宿,果然給小牛村帶來了不菲的經濟收入。
看著一天天延長的治病隊伍,村長恨不得讓紅花病永遠不要治好,只要紅花病存在,他們村就可以獲得這份收益。
薛城觀察著紅花病的病毒,漸漸有筑基期、結丹期、元嬰期的紅花病病毒,一個月后,連化神大乘期的病毒也出現了。
這種境界的病毒已經有了很高的靈智,它們與薛城斗智斗勇,不過最終還是那懸空境肉身和眼界的薛城沒有辦法,一波波去幽冥報道。
這天,下著小雨,薛城坐在屋檐下,看著親人朋友帶著病人排隊進來,薛城看一眼病人感染的病毒境界,按對應的境界給不同的餅干,不過價格一樣,都是五十塊錢一塊。
雖然還是有人抱怨貴,但所有人排隊到了跟前都會買的。因為五十塊錢的價位早就傳出去了,若是舍不得,就不會來排隊了。
一名穿著蓑衣的男子擠開人群隊伍,擠到了屋檐前邊拱手道:“薛師傅,請跟我去看一下病人。”
薛城早就感受到他身上元嬰期的修為了,但元嬰在薛城的眼里已經不算什么了。她都都沒抬道:“這里都是病人,過來我看一下。”
男子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個鄉村郎中……面點師會拒絕他。他伸手摸出一塊牌子舉到薛城面前晃了晃道:“薛師傅,這次可以跟我去看一下病人了嗎?”
薛城不明所以:“哈?為什么?這里病人很多,我走了誰看他們?”
男子只好再次將那個牌子放到薛城面前晃了晃道:“走吧,薛師傅?”
薛城不解道:“你老是那個牌子在我面前晃,難道很值錢?”
男子徹底崩壞了:“難道你不認得,這是果然的令牌嗎?”
薛城恍然,對了,這個凡人世界還是掌控在一個個國王的手里,這些天解除的都是底層民眾,沒想到會有國王的手下來請她看病。
國王的手下居然有化神的修為,而在這里普通人中,很少有修煉者,因為修仙者很少在凡人面前露面,普通民眾對于到底有沒有修仙者的都不太確定。
國王的手下是偷偷修煉、連國王都隱瞞了,還是整個統治階層其實是知道修煉的,只是因為某種原因,不讓民眾知道?
薛城想了想,對旁邊幫忙的二丫三丫道:“你們幫我看好這些人,不要讓他們哄搶餅干,若是拿錯了,吃了不但治不了病,還會吃死人的。”
兩個小姑娘聞言,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幫助薛城看著餅干,而聽了薛城的話的病人及家屬均不敢私自拿餅干,萬一吃了怎么辦?
其實靈瓏點心怎么會吃死人?別說是靈瓏點心,就算是薛城煉制的丹藥,也不會有毒。就如同燕攬夕說薛城寫的功法法術,就算沒有效果,也不會練死人的。
薛城這么說,純粹是為了防止這些淳樸不在的民眾哄搶餅干。
薛城跟著蓑衣男子穿過人群,和門外的長長隊伍,一直走到小村莊外數里的大路上,隊伍的盡頭,薛城看到一輛奢華的汽車。
蓑衣男子道:“病人就在車上,請你上去看一眼。”說著拉開車門,拉出一個很小的縫,讓薛城進去。
薛城沒動地方,你這是讓人進去的嗎?
蓑衣男子道:“薛師傅委屈一下,紅花是不能被風吹的,得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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