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燙啊!”時永銘汗流浹背地背著師父走向小區門口。
舞墨飄著跟出來,在時永明耳邊道:“奴家知道一個地方,很是陰寒,奴家經常躲在哪里休息。”
時永銘覺得自己的背都快被燙熟了:“好,你指路,我們快去。”
“你還是打輛車吧,那個地方在郊縣。”舞墨小心道,她也很擔心自己隨時被這熾熱融化了。她覺得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熾熱,不僅僅是物理溫度的熾熱,還能燃燒意識和靈魂。
時永銘背著燕攬夕在路邊等了一會兒,總算攔住一輛車,先將師父背進車里,他抖了抖粘在身上的衣服,咬牙坐在師父身邊。
“師傅,黑龍潭。”時永銘一邊抹著臉上的汗珠一邊道。
司機很是不解,背著一個病人,還以為要去醫院,去黑龍潭能治病?
“你真要去黑龍……”司機扭過頭打算確認一下,目光落在燕攬夕臉上,呆住了。
司機被師父迷住了,開不了車怎么破?時永銘伸出倆手遮住燕攬夕的臉道:“師傅快開車,黑龍潭。”
“黑龍潭,對,黑龍潭。”司機呆呆愣愣地扳過臉,啟動汽車。
時永銘很是擔心,這呆頭呆腦的司機,能順利把他們拉到黑龍潭嗎?
顯然時永銘低估了的哥的職業素養,的哥雖然被迷得神魂顛倒,單是靠本能,也將兩人順利送到了黑龍潭。
時永銘背著師父走遠,汗流浹背的的哥才抹了一把汗道:“今年的天氣熱得這么早,簡直熱得要命!”
遠遠尾隨時永銘飄蕩的舞墨道:沒要了你的命,回去慶祝吧。
舞墨指揮著時永銘,找了一處潭水陰氣最重、寒意最濃的地方,將燕攬夕放下。
燕攬夕坐在潭邊,四周氣溫飛速上升,周圍的小花小草小樹大樹在溫度的催促下,開始飛快的生長起來,不過半天時間,茂密如同盛夏。
潭水溫度也在持續上升,寒潭水變成溫泉。
熱傳遞作用下,黑龍潭十八潭水成為十八溫泉。
第二天,有人下潭泡起溫泉,泡過之后,神清氣爽,原本的腰腿膝蓋疼老毛病居然好了。
黑龍潭成為溫泉的消息不脛而走,越來越多的帝都人慕名過來泡溫泉,黑龍潭十八潭變成天然澡堂子。景區負責方正在想辦法收費,提高景區門票還是單獨收溫泉費是個問題。提高景區門票,會減少旅游客流量,單獨收溫泉費太難控制,十八潭水都變成溫泉,一個盯不住,人下水了。
帝都附中小區家里,時永銘回來看師姐的情況。
師姐的圓臉似乎瘦了點,但還是挺好看噠。
蠟像姑娘已經恢復行動自如,追著時永銘問天下最俊美哥哥去了哪里。
叮咚——門鈴響了。
時永銘去開門,門口一、二、三、四、五,一共五個人,四個青壯年男人,只有中間一個是少年。
時永銘摸摸自己的光頭,這隊形好熟悉,對了,他們黑澀會去討債時就是這種隊形。師姐欠人多少錢?
“咳,你們……”時永銘剛剛開口要問對方什么事兒。
“我媽媽在嗎?”少年清澈的眸子中閃爍著淚光和希冀。
“媽媽?”時永銘摸摸自己的光頭,這誰家小蝌蚪來找媽媽了,咱還沒結婚呢,哪兒給你找個媽媽?不對,這孩子越看咋越像師姐?眼角、眉梢都是師姐痕跡!對哦,師父說師姐為了……“啊——你是師姐的兒子包惜弱?”時永銘興奮道。
“嘎——”江雪當機,包惜弱是什么鬼?媽媽家里怎么住了一個逗比?或者,莫非媽媽已經不在了,這房子不再是媽媽居住,嘉年把房子轉租給別人了?一想到這,他的眼淚就撲簌簌往下落。
“媽媽對不起,都是我太蠢……”江雪少爺越想自己越蠢,居然相信媽媽利用職務便利殺人、居然相信媽媽不孝、居然相信媽媽為了小男朋友不要兒子、居然相信郭曉萌和薛昭……
時永銘看到哭成海洋的少年,嚇一跳:“我沒招惹你吧孩子?你要是想要媽媽,要不,回去讓你爸再娶一個唄,一個媽媽不夠的話,讓你爸多娶幾個……”
旁邊的江林臉都綠了,你特么再給我說一遍,光頭!
江林一邊摟住兒子哭得抖動的肩膀安撫,一邊很禮貌地問:“先生,我們想問一下,薛城還住不住在這里?”
“你們是什么人?”時永銘看到這個帥男人,立刻升起無形的敵意。
江林指了指自己抱著肩膀的江雪道:“這是薛城的兒子江雪,我是江雪的爸爸。”
時永銘恍然大悟,難怪自己一看到這個男人就升起浩瀚的敵意:“原來你就是那個渣男前夫!”
話一出口,時永銘就發現魯莽了,可是他能怎么辦啊?他也很絕望啊。自從融合了那顆笨槐樹為本命法器后,他發現自己原本就不怎么靈活的腦袋,更榆木了,不,笨槐木了。
氣氛一時尷尬無比,時永銘摸摸光頭道歉道:“對不起啊,我這心直口快的毛病越發嚴重了。”
江林嘴角抽搐,你這是道歉嗎?
門內,伍凰快笑死了,繼續讓這倆男人聊天,會把天聊死的。她打開門道:“我師姐受傷很重,短期內不方便見外人,你們請回吧。”
哭泣的江雪一喜:“你是說我媽媽還活著?我可不可以看看我媽媽?我想留下來照顧我媽媽,可以嗎姐姐?”他眼中滿是水濛濛的期許。
伍凰是誰?專門禍害男人的妖精。旁邊那老男人殘花不倒、魅力正盛,這小男人同樣是禍水級的,對付這種小家伙,最好的辦法是將他扼殺在搖籃里,若是讓他成長起來,將是廣大婦女災難級大片。
伍凰一挑下巴:“你自己渾身是傷,是想留下來,讓你媽照顧你吧?”
“不不,”江雪慌忙裹了裹身上蓋住傷口的外套,“我……我能看看我媽媽嗎?”他想起,眼前的這位姐姐曾經在梅園戰斗的最后時段突然出現,出手幫助媽媽。
“在你媽媽活命和你滿足自己看一眼媽媽求心安之間,你選擇什么?”伍凰抱胸傲嬌道。
江雪一愣:“當然是媽媽活命。”
“行了,走吧,等你媽媽活過來,想去看你了,她自己會去看你。”伍凰揮手趕人。
“媽媽……”江雪有千言萬語想要問,最終化作點點頭,乖巧地轉身,“姐姐再見。”
“等等,”伍凰道,“我是你媽媽的師妹,你最少該叫我一聲阿姨,再敢沒大沒小姐姐妹妹亂叫,當心我抽你。”
江雪乖乖道:“是,姨姨。”
伍凰心中憤憤,最難對付的就是這種乖巧靈瓏的家伙,簡直無從下手。
江林微微欠身對時永銘和伍凰道:“多謝兩位照顧小城。”
“拿什么謝呢?要不你開張支票做酬勞?”這種口蜜腹劍的男人,伍凰小姐見多了。
她以為這男人一定會如所有的男人一般,推三阻四說等薛城傷好了,要多少都行,但劇情推進出乎常理,這男人沒有任何推三阻四、拖泥帶水,直接道:“好。”然后摸出支票簿,就著墻壁開始填。
直到五人走進電梯消失,手中拿著一張支票的伍凰還有點迷糊,就這么容易騙到了一千萬,這種男人……更可怕!怪物級禍水。
時永銘探頭看了看伍凰手里的支票道:“真的假的?”
伍凰:“支票本身不假,就是不知道對方賬戶是否充足,能不能兌出這么多錢?”
時永銘的槐木腦袋緩過一點神兒來:“對了,我師父什么時候收你當徒弟了?”他記得師父說不認識這個人,她是半路上死皮爛臉跟來的。
“明天、后天、大后天……反正在未來的某一天,那位天下第一俊美的哥哥一定會收我當徒弟的。”伍凰一臉幸福的暢想,師徒戀神馬的,最最幸福令人神往了。
時永銘伸手抽走伍凰手里的支票:“原來我師父還沒收你啊,沒有一點關系,你就敢訛我師姐前夫這么大一筆錢,不行,我得替師姐保存著,等師姐醒來處理。”
伍凰急了,立刻跳起來去時永明手里搶支票。如今時永銘煉氣中期境界,又融合了千年槐樹精為本命法器,凡人伍凰哪里是他對手,怎么都搶不到支票。
伍凰大怒,開始耍賴皮,抱住時永銘的胳膊,甚至不惜帶球撞人。時永銘終于怕了,將支票還給她。
她拿到支票得意道:“哼,羨慕本姑娘的收獲,你也去騙師姐前夫的錢才算本事,搶師妹的東西算什么好漢,當心師姐醒了我告你狀!”
時永銘覺得自己與這女人的價值觀實在不在同一個世界,給師父收拾了東西,叮囑舞墨在家照看薛城,他出門去黑龍潭照看師父。
郭曉萌最終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因為她不能讓江林起訴離婚,那些材料一旦提交法庭,不但她要面臨刑事責任,還會暴露出她的爸爸以權謀私、貪腐的冰山一角,已經退休的爸爸將會晚節不保,父女一同面臨牢獄之災。所以郭家幾夜不眠后決定簽字協議離婚。
可恨江林這畜生,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一切證據都能將他撇的干干凈凈,分明這些年,他手上沾染了最多的污穢,竟然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如果能將江林一同拉下水,郭曉萌也就豁出去了,與他對簿公堂,可是這個男人太精于算計了,他的算計只怕從十多年前,他們第一次相遇就開始了。
郭曉萌含著怒火、怨毒和淚水簽下了離婚協議,而且分不到多少財產,因為江林的大部分資產都在他的兒子江雪名下。難怪他老早就將財產逐一轉到江雪名下,那時候她還笑著贊同,顯得自己更疼愛養子。
走出律師樓的一刻,郭曉萌真的覺得自己的十多年來就是一個笑話,他們父女替人開疆拓土拉關系、替人養兒子,可笑自己以為養的是一條忠犬,到頭來是一條咬主人的餓狼!
她不甘心,一絲一毫都不甘心,閉上眼,老公柔情似水、兒子乖巧可愛的一幕幕都在腦海里飄蕩,這幸福的一切本來應該是自己的,會一直是自己的,都怪那個女人,本來這么多年已經銷聲匿跡了,為什么還要出現,還要來勾引自己的老公和兒子?
都是自己當年太心慈手軟,放那女人一條活路,早知如此,那時候就該弄死她,果然好人不能做!
郭曉萌咬牙:“不,我不甘心,薛城,我要殺了你!”
“真的不甘心嗎?”一個幽幽的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傳進她的腦海。
“誰?誰?”郭曉萌連連回頭,四處尋找,路上行人很多,但沒有一個人關注她,偶爾經過一個關注她的男人,也是猥#瑣地盯著她的胸口看。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郭曉萌懷疑剛才是自己的幻覺,要離開時,那個聲音再次在她腦海里響起:“如果你想要報仇,就來青海大廈的頂樓來找我。”
“青海大廈?”這一次,郭曉萌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覺,“你能幫我報仇?你想要什么?”
但那聲音再也沒有回答,郭曉萌咬牙,決定去青海大廈見見這個神秘的人。
失去了江林和江雪,就如同失去了全世界,她只剩下報仇,她要讓那個女人死、生不如死的去死。
郭曉萌攔下一輛出租車鉆進去:“青海大廈。”
電梯門開,郭曉萌踏上青海大廈的頂層,這里不是任何她想象的茶樓、咖啡店、飯館、娛樂場所,這里是個寫字樓的辦公區,前面的租戶已經退租,新租戶還沒有出現,一片狼藉。
她順著樓道,走進一處辦公區,桌椅板凳橫七豎八,各種廢棄的資料材料……傍晚,將近黃昏,沒有照明,這地方就是現成的鬼片取景點。
郭曉萌覺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她的腦海里開始腦補自己被人洗劫一空,然后先×后×,尸體在后來的多少天才被人發現,自己血淋淋的衣冠不整的身體照片登上了帝都晚報的頭條……
郭曉萌驚慌失措地向電梯口跑去時,那個幽暗的、來自地獄的聲音再次響起:“江太太,怎么這就打退堂鼓了?難道你放下了對薛城的怨恨,要與她化干戈為玉帛,要拱手成全他們一家三口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