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茶想了好一會兒，盯著沈昊林看了半天，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么了？”
沈昊林看到她這個樣子，以為她不太舒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握住了她的手，并沒有感覺到冰涼，倒是挺緩和的，這才放下心來。
“沒什么，就是突然想明白，也理解了欒夫人。”
“你是說她不告訴寧王叔當年太皇太后派了殺手這個事兒？”
“嗯！”沈茶輕輕點點頭，握緊沈昊林的手，看著大家說道，“她是個很矛盾的人，明明已經跟欒家成了一丘之貉，先是為太皇太后賣命，現在又為法蓮大師賣命，雖然不是她親自插手，但她手上也是不干凈的，單就忘憂散一項，毀在她手上的也不少。”
“確實是。”梅林點點頭，“我們之前查過，欒夫人從內宅也賣出去不少忘憂散，還都是以治病救人的名義賣出去的，確實是毀了不少人家。”
“所以，她知道她一旦被抓就是在劫難逃，心里唯一干凈的地方，恐怕就是年少的時候，跟王叔交往的那兩年多的時間。悔婚再嫁確實是她無能為力，不僅是她，就是皇伯父、兩位王叔都沒有辦法改變，所以，她寧可讓王叔恨自己，也不把這一層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窗戶紙給戳破。因為這是她跟王叔之間唯一的牽絆和聯系。如果這層窗戶紙戳破了，她跟王叔之間再也沒有任何關系，真的成為了兩看相厭的陌生人了。”她嘆了口氣，“欒夫人不希望這點念想都沒有，所以......”
“小茶說的對，這跟我剛才的那個意思是一樣的。”金菁看看沈茶，很無奈的一攤手，“你剛才用了個詞非常的準確，彼此心知肚明，都知道他們所謂的心結跟彼此沒什么關系，他們無力撼動太皇太后的這棵大樹，就能把這個所謂的怨氣發泄在一個弱者的身上。這么一來，雖然對欒夫人不公平，但他們之間還算是有牽連。不過......”
“什么？”
“跟寧王殿下接觸了幾次，我總覺得......”金菁摸摸自己的下巴，“好像他已經放下了。”
“嗯！”沈茶輕輕點點頭，“我跟寧王叔聊過一次，他自從在望心鎮見過欒夫人之后，好像就突然想通了，困擾了他好多年的事兒，心里結下的那個疙瘩，好像一下子就打開了。王叔說，他愛的是當年那個笑容明媚、和他心靈相通的女孩，而不是現在這個滿心滿眼都是算計的女人。他知道退婚的事兒跟欒夫人無關，她一個小姑娘，根本無力插手這么大的事情。而且他們的婚事本來就是算計來的，只是在算計的過程中，他們兩個有了感情，對彼此產生了依靠和依賴，一下子這種依賴和依靠被切斷了，是不習慣的，會感到不適。他讓自己慢慢脫離這種感情的方法，就是由愛轉變成恨，只不過，這一點點的恨在時隔多年再次見面的時候，也煙消云散了。”
“我也是這種感覺。”金菁點點頭，“其實，他們兩個還挺像的，都有點自欺欺人的意思。只不過，一個已經醒過來了，另外一個還沒有醒。”
“醒有醒的好處，不醒也有不醒的好處。”沈昊林拍拍沈茶，“這是他們的緣分，咱們都管不了。”
“是這樣的，但......”沈茶停頓了一下，“有些理不清的地方，咱們也通順了不少，是不是？還有一個問題，太皇太后哪里來的殺手？”
“她找幾個殺手還不容易？”沈昊林冷笑了一聲，“寧昌國家里那么多的護衛，培養幾個死士也不是不可能。當然了，所謂的殺手就是為了嚇唬這對年輕人的，不會真的動手的。如果動手了，死了一個親王，先皇再怎么樣，也要問責的，那可就不是一個寧昌國能頂得住的了，所以，太皇太后心里還是有點數的。”
“兄長的意思是......”沈茶想了想，“故意讓欒夫人聽到的，是不是？”
“十有八九。”
“這么一對比，欒夫人有心眼，但并不太多，落得今天這個下場，也算是不冤枉了。”
“其實，心眼多少都沒用，干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早早晚晚都是這種下場。”金菁看了看一直都沒有出聲的金苗苗，壓低聲音說道，“睡著了？”
“嗯！”沈茶看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睡著了的金苗苗，輕輕點點頭，說道，“累壞了。”
“看出來了，聽說是守了一天一夜。”金菁壓低聲音說道，“這夫婦倆可都是不怎么省心的主兒，折騰起來還真是有一套的。”
“希望她的付出能換回應有的回報吧！”沈茶想了想，“對了，剛才苗苗說，欒夫人的父親是可以直接進出宮闈的，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他不過就是個從六品吧？”
“如果是宮中傳召，就不用在意身份。”薛瑞天想了想，“畢竟很多后妃的家里都不是官宦之家，也不是商賈之家，就是很普通的人家，最多就是家里有出了幾個讀書人，她們的家人想要探親的話，就需要后妃們的傳召，只要走對了流程，是沒問題的。欒夫人原本是定下來的寧王妃，這門親事又是太皇太后一力主導的，她打著婚事的由頭，傳欒夫人的父兄入宮，沒有問題的。”他看看金苗苗，“她這么睡會不會覺得累？要不然，咱們給她找個舒服的地方睡吧，也不容易吹風。她一天一夜沒合眼了，萬一睡冷了、吹了風，就很容易生病的。”
“我也是這么覺得。”沈茶想了想，朝著金菁招招手，“小菁哥，要不你抱著苗苗去我帳里睡吧？”她看向梅林，“你給小菁哥帶路。”
“好！”
金菁應了一聲，動作很輕柔的把自家妹妹從沈茶的身上摘下來，慢慢的抱起來，朝著梅林點點頭。
“我們先走了。”
說完，金菁抱著金苗苗，梅林跟在他旁邊就離開了將臺。
沈昊林等他們走了，看看沈茶，拍拍她，說道，“再想什么？”
“剛才小林子有句話提醒了我，既然他們能讓欒夫人通過內宅賣忘憂散，恐怕還能干點別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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