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苗苗跟著她哥一起走了,待在花廳的這么一會兒工夫,聽到了許多顛覆她想象的一些東西,她需要回到她的小藥廬好好的靜靜心。她覺得這朝堂果然是個很可怕的地方,所謂出淤泥而不染,也是相對來說的,并沒有人能真正做到這一點,金苗苗覺得,那個地方實在不太適合她這種心思單純的人,摻合進去了,除了別人生吞活剝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為了保住小命,還是遠離那里比較好。
“這么一看,真的是被嚇到了。這金苗苗看著膽子挺大的,整天在我們面前一副小霸王的樣子,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只小貓咪,只知道跟我們揮爪子啊!”望著金苗苗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薛瑞天搖搖頭,重新躺回了他的躺椅上,“不過,這次的事情過后,我們也就不用擔心她會闖出大禍來了。”
“這可未必。”紅葉從薛瑞天的身上躍過去,身法輕盈的落到了花廳的正中央,把金家兄妹用過的小桌案放到一邊,拖了另外一把躺椅過來,歪了上去,“苗苗這個人,記性一向不大好,今天雖然唬住了她,但最多也就能讓她老實十來天,最多不超過一個月。等過了正月,怕是要故態復萌。元帥、侯爺,你們可得再想想轍,再搞個事情出來,哪怕是做戲也行,只要在西京的時候,她不倒出闖禍就是了。”
“這個可不太容易,她又不是真的傻,誑她一次還可以,要是用同樣的理由誑她第二次,可就難了。”薛瑞天搖搖頭,“我不擔心她四處惹禍,西京不是咱們的地盤,但是宋玨的地盤,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我現在擔心的是,咱們拆她的臺,有人會跟著她一起搭臺唱戲。”
“你是說……那位即將成親的公主殿下?”紅葉微微皺眉,“這還真沒準兒,那位公主殿下可不是省油燈,惹出來的麻煩可不比咱們苗苗少,跟她一比,苗苗可就是乖巧懂事的好孩子了。”
“那位公主……”沈茶微微睜開眼睛,一臉困倦的說道,“讓皇帝陛下非常的頭疼,他甚至派暗影過來,問我訓練營可不可以收了她,讓她在咱們這兒磨磨性子,等磨好了再回去。”
“這又是什么時候的事兒?這小子把咱們這里當什么了?”沈昊林低頭看向沈茶,把她的頭挪到自己的肩窩里,讓她靠得舒服一些。“怎么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宋玨也沒有說過。”
“記不清楚了,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我好想跟你提過,跟小天哥也說過,你們當時還笑話宋玨,說什么來著?”沈茶瞇著眼睛看向紅葉的方向,“你還記得嗎?”
“我想想啊,一般他倆的這種糗事,我還是能記得住的。”低頭想了一會兒,紅葉一拍大腿,“想起來了!侯爺說,瞧瞧宋玨的這個出息,連個女孩都搞不定,還想娶人家呢,別白日作夢了!元帥當時也特別贊同侯爺的這個說法,還補充了一句,說陛下和這位公主的脾氣不合,肯定過不到一塊去。”
“堂堂兩個男子漢,嘴巴這么碎,真的好嘛?”沈茶搖搖頭,嘆了口氣,“不過,事實證明,你們說的都對,這兩個人不見面還好,一見面就吵,連太后娘娘都管不了。”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沈昊林和薛瑞天異口同聲的問道,“又是宋玨跟你說的?”
“嗯,他時不時的會派身邊的暗影來遞個消息,有的時候愚弄了大臣要顯擺一下,有的時候公主惹禍了要抱怨抱怨,要不然就是談論一下西京在流行的吃喝之類的。我趁機也可以掌握西京的動態,蠻好的。”沈茶在沈昊林的肩窩里蹭了一下,“說起來,皇帝真不是普通人能當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怪可憐的。”
沈昊林和薛瑞天對視了一眼,同時摸了摸下巴,沈茶自己不覺得,但他們卻從她的話里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兩個人同時想到,原來宋玨這個小子對茶兒/小茶也起了心思啊,要不然,大老遠的派人從西京過來到邊關,只為了找人說說話?兩個人同時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冷笑,這謊話編得也太拙劣了,也就心地善良的茶兒/小茶會相信。兩個人決定,等到回京述職的時候,進宮去好好陪皇帝陛下“說說話”,一定要讓他說夠了、說爽了才行。讓陛下心情愉悅,也是身為人臣應盡的職責。
紅葉歪在躺椅上,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忍不住在心里為遠在西京的宋玨掬了一把同情淚,給自己找了這么兩個強大的情敵,皇帝陛下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了。
“說起這位公主,差點忘記了,大婚的日子已經確定了,是正月初五,咱們肯定是回不去的。人不到、賀禮總是要到的,是不是要隨著送年禮的車隊,一起送回去?”沈茶打了個哈欠,“你們得想想,咱們這樣的家底兒,送什么賀禮才是最合適的。”
“這種事也輪不到我們去想吧?你們兩個女孩子,總能想得出來吧?”薛瑞天一臉的驚恐,“跟我們同輩的人里,這位公主算是第一個成親的,說起來,我們還真沒有送這種賀禮的經驗!”
“難道我們就有?”紅葉很嫌棄的甩給薛瑞天一個白眼,“你說要你干嘛使啊?整天除了吃飯就是睡覺,讓你出個主意,你還推三阻四的,你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么意義?”
“放肆!”薛瑞天眼睛一瞪,“你現在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欠教訓是不是?”
“你又打不過我,每次都被我收拾,何苦來的?”紅葉繼續翻白眼,語氣越發的嫌棄了,“就算我們兩個能想出送什么禮,你們兩個好意思署名嗎?到最后,不還得去想自己要送什么嗎?”
“小天是想讓你們提個建議,我們大家商量一下,最終確定一個單子,好盡快去讓人準備。”眼看這兩個又要打起來了,沈昊林趕快出來打圓場,“咱們也確實沒有過這方面的經驗,也不知道現在西京都流行什么,萬一送錯了,不也是丟咱們嘉平關的臉!”
“還是元帥會說話,這話聽起來,心里熨貼不少。”紅葉點點頭,繼續朝薛瑞天撇嘴,“我覺得……”
“姐,姐!我聽說大哥醒了,真的嗎?我……”沈酒的人還沒有到,聲音先到了,等到人咋咋呼呼的沖進來,看到花廳里幾個人的表情的時候,突然就變得不好意思了,他撓了撓自己的頭,傻乎乎的笑了一下,問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那么大嗓門,再吵到你姐姐!”沈昊林朝著沈酒招招手,讓他趕緊坐下,說道,“毛毛躁躁的,哪兒像一個大將軍應該有的樣子?不怕下面的將士不服你啊?”
“不服才好呢,不服就來打贏我,我十分歡迎!不過,大哥……”沈酒一屁股坐在了薛瑞天的身邊,拿起小桌子上的茶杯,咕咚咕咚的喝干了里面的茶水,可算是緩解了干渴的癥狀,問道,“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軍師在張貼告示,今年這個年賞要搞個大動靜?”
“對,是軍師的意思!”沈昊林點頭,“最近一個多月,城里、府里出的事兒太多,確實應該熱鬧一下,最起碼可以安撫一下民心,告訴他們,嘉平關城的城墻還是很堅固的,不用擔心任何事,都交給我們。”
“確實是!”沈酒點點頭,“這兩天我帶隊在城里巡邏,雖然從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大家還是很擔心大哥的,幸好大哥醒了,要不然,軍心沒有動搖,城中百姓也會對我們失去信心的。”
“哦?你聽到什么了?”
“他們是害怕,大哥生病、姐姐受傷都是遼金的陰謀,他們會趁著這個時候攻打嘉平關城。”沈酒伸了個懶腰,把身上的盔甲脫下來,小心的放在地上,“對了,我剛才進來之前,你們在說什么?”
“在說要送給那個愛欺負你、愛捏你臉的公主什么賀禮!”
“為什么要送她賀禮?”沈酒很不開心的嘟嘟嘴,“給陛下的年禮里,不應該有她的份兒嗎?今年有什么大事情,還要專門給她備禮?”
“下個月她就大婚了,你說是不是大事情?是不是要單獨的、專門的給她準備賀禮呢?”
“那么兇狠的女人居然要大婚了?”沈酒瞪圓了眼睛,“是誰這么想不開啊?算了,算了,甭管是誰吧,我對他的這個決定表示萬分的佩服,娶一頭老虎回家,真的是太有勇氣了!”
“小酒!”沈茶睜開眼睛,表情略有不悅,“誰教你這么說話的?怎么這么沒有禮貌?”
“姐,我不就背后說兩句嘛,肯定不會當著她的面這么說她的!更何況,這老虎一說又不是我先講出來的,是陛下說的,我只不過學陛下的話而已。我覺得陛下說的很對,她就是一頭老虎,還是一頭瘋老虎。每次見她回來,我的臉都會被她捏紅了,很疼的!”
“好,很疼,我們小酒受苦了!”沈昊林拍拍沈茶,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很明顯,沈酒是怕了那位公主,一提起她就本能的想要反擊。“以后就好了,成親之后,她就不會隨隨便便的捏你了,每次回京進宮面圣,你也不用提心吊膽的了!至于賀禮……”沈昊林微微沉吟了一下,“按照基本規格來準備吧,反正邊關苦寒,拿不出什么太好的禮物,只要心意到了就好。”
“是。”沈茶應了一聲,“晚上我開個單子,讓他們按照單子準備就是,不會耽誤行程的。”
“坐了好半天,起來活動一下。”薛瑞天從躺椅上爬起來,抻抻腰,甩甩胳膊、踢踢腿,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沈昊林和沈茶的面前,微微彎下腰,瞇起眼睛,盯著他們兩個看了好一會兒,看得那兩個人心里有些發毛了,才慢悠悠的開口,“說吧,你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