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平安張了張嘴。
但她還沒說話,就讓穆耀把她的話頭截了回去,“別給我提你師父,也不要提什么入道修行。你給我所展示的一切,還有你那身醫術,我想了想,不通!所以,你一定有秘密。也所以,我要的獎賞是:告訴我實情。我想知道,我太好奇了。而且你盡管放心,就算我全知道了,我保證絕不對外吐露一個字,起到我死!”
“呸,死呀活的,多不吉利。”趙平安啐了聲。
“想要吉利簡單哪,給我說實情。真真正正的實情,半句謊言也沒有。”穆耀步步緊逼。
趙平安垂下眼睛,內心掙扎了片刻。
其實她的三生三世,她已經對穆遠講過了。
她原是現代的靈魂,但穿越到了古代異時空大江。而后因為欠下穆遠的情債,大約她的所作所為也是讓皇兄的在天之靈不開心的,于是老天開了金手指和后門,讓她可以重生,撥亂反正。
她一直以為拔的國運,反的是皇位,哪想到是自已的行事作為。
穆遠雖然并不能完全而徹底的什么時空呀,穿越啊,但大致明白了其中之意。相當于他家大長公主是天上的人,那個時候天上飛的雞都叫飛機的,后來下凡,來到大江人間。遇到他,讓他一往情深。而后卻因為行事不是先帝所期許的,所以重活了一遍。
但關于空間的事,她并沒有告訴穆遠。因為事關那兩塊玉,她總希望穆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能把他的那半塊做為定情信物送與她,那樣會更有意義。那時,她自然會坦白有關空間的一切。但現在穆耀問起,她要怎么說呢?
這一位也重生的,而且進過空間,實在不好應付。
抬頭,正看到穆耀真誠又急切的眸子。忽然想到,在情之一字上,她雖然從來沒有虧欠過穆耀什么,但終究也有點對他不起。不能回應他的一往情深,再念及他的一世慘死,一世失敗,不禁把心一橫。
“好吧,你既然要聽,我就全告訴你。只希望,你聽后不要被嚇到。”趙平安正了臉色說,“你要知道這世上有好多匪夷所思的事,不是你我可以理解的。”
“我看起來膽子那么小,或者那么沒有眼界的嗎?快說吧,別嗦。”穆耀道。
也只有他,會和趙平安這么說話。
于是趙平安把自已的三生三世,以及空間的情況一五一十都說了。
聽完之后,穆耀面孔雪白。才吹噓過自已不會被任何事情驚到,現在卻連下巴都差點掉在地上了。
“明白了嗎?恐怕你不能明白。”趙平安聳聳肩,“不過不管你能不能理解,這就是事實。”
“容我想想,我得緩緩。”終于,穆耀能開口說話。
然后失魂落魄的站起來,轉身要走。
“我說的你信了?”趙平安叫住他。
穆耀望著趙平安,彼此間似乎從未如此坦誠過,“我想不信,可我心里就是信。”
“那你可以慢慢消化這些信息,但是……”趙平安再度正了神色,“你是要被派去大夏國接受正式的投降,另外簽屬兩國友好通商條約的。雖說一切文書已經擬定,但難保中間不出現岔子,大局也需要你主持。而且,不日你就要出京。所以給我打起精神,不管過去未來還是什么,都不能影響了現在。”
“放心,必不會辦砸了的。”穆耀努力找回心神,“再者,此去大夏路途遙遠,還要辦一些狗皮倒灶的事,沒有三四個月是回不來的。這么久的時間,我有的是時間慢慢想。”
“那就去吧,我信你。”趙平安很認真的點頭,“你才是真正的大江人,你還是真正的才子,我相信大江國的歷史上一定會有你的名字!”
“是嗎?”穆耀笑得恍惚,“其實我不在意這些,哪怕是青史留名。我倒是挺想去你說的那個叫中國的地方去看一看才好。唉,行行,你別瞪眼睛,我就隨便想想行了吧?走了走了。”他身子往外走,反手揮揮衣袖。
猛然間,倒真有風流名士的派頭。
這個家伙需要愛情啊,看等這些大事了了,她一定想辦法給他作媒。他的性子太過囂張犀利,渾身是刺。不刺傷別人,就會刺傷自已。只有愛情能令他從百煉鋼化為繞指柔,以后的日子他也就能幸福快樂了。
就像,她的穆大將軍那樣。
想到穆遠,趙平安心里的甜就泛了開來,令她漸漸露出笑容。
過了兩天,穆耀帶著大隊人馬出京入夏,趙平安這邊開始推山的第三波行動。
她和穆遠商量過,這件事不宜攤在名面兒上,能讓田家主動退避是最好。因為,大江國經歷了內憂外患,現在雖說都平定了,卻好比重病治愈的病人,還虛弱得很,不應該再用虎狼之藥,溫補為上佳。
于是這天一早,趙平安吃過了早飯,就帶著穆遠從宮外送進來的一個人,直接去了慈德宮,太皇太后田氏的居處。
這些日子,田氏相當的老實。
先頭穆定之倒臺,還可以說是天意,造化弄人。誰能想到那樣強勢的一個人,因為中風倒下,就再也不能理事。他的那些精心培養的勢力本就群龍無首,還讓他那兩個不肖子快刀斬亂麻,鏟得七七八八,或者直接倒向公主一黨,再構不成威脅。
這件事令那些從前羨慕穆定之會養兒子的人,包括田氏在內,都生出走眼了,以及慶幸的感覺。他們都覺得能養個癡兒,根本不成器,也比養子成龍,卻是繞在別人身上的龍,把自家給攪碎的好些。
以他們的目光而論,完全沒看到穆氏的兩個兒子,其實是挽救了穆家成為蘇家的命運。
然后后面蘇意一黨的覆滅,卻完全是大長公主趙平安的手筆里。知道是她趙平安設下的陷阱又如何?掉下去就上不來。那一輪又一輪的招數,就像纏線球,纏得緊緊的,根本從中間斷不開。而且,是從一個沒人注意的小線頭開始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