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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婦人叫賈氏,去年已經因病死去了。
因擅長做女工,她曾給孟凡量體裁衣,看著眼熟也是應該的。
柳小溪這一大早來找孟凡,就是為了此事,那賈氏死而復生,于昨晚回到了家中,一聲不吭的躺在老伴的身旁,就這么睡到了天亮,天亮之后,像沒死之前似的,起身給老伴做了早餐,擺到了飯桌上。
賈氏的老板叫余豐慶,一睜眼就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嚇得汗毛倒豎,驚叫著跑出了家門,一路磕磕碰碰跑到了張婆子家,哆哆嗦嗦的說著見鬼了,要張婆子幫忙驅鬼。
張婆子聽了也是驚訝,死人復活回家,給活人做飯的事情,的確有些詭異了,看余慶豐慌張驚懼的樣子也不像是作假,問清楚了情況,得知賈氏還在家中,便讓余豐慶去找村長,她晚些再過去,同時讓小溪來找孟凡,一同前往。
現在的孟凡在她眼中,已然不是一個懵懂無知的菜鳥,那一身修為之純正,讓她也震驚不已,這件事若她解決不了,孟凡未必就沒有辦法。
“這已經是第二個死人復活的情況了。”孟凡將雨夜遇到張木匠的事情,給小溪說了一下,“照這么下去,恐怕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
“如果不害人……”柳小溪的臉上閃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神情,“也未必不是一件壞事,能和親人再次相聚,跨越了生離死別……”
“嘿!”孟凡在小溪腦袋上敲了一下,“悲天憫人!”
正當二人要去余豐慶家里看看的時候,恰巧孟青山夫婦也走了出來,看到柳小溪不用拐杖已然能走得很好,便驚喜了起來,更聽到小溪親口說是孟凡的功勞,兩人更是笑得喜逐顏開,看小溪猶如看已經過門的媳婦似的,嘖嘖的上下打量著,一臉歡笑。
可等了解到死人復活回家的事情,兩人又不安起來,鑒于目前孟家在村子里的情況,勸說孟凡還是不要去了,省得將事情弄得更亂,讓村民對他的誤會更深。
“這或許是個消除誤解的機會……”小溪拉了拉孟凡的衣角,懇請似的對孟青山夫婦說道,“再糟糕,還能糟到哪里去呢?”
“青山啊……”孟母看了一眼孟青山,“要不由著兒子吧,小溪說得對呢。”
“那個……”孟青山思慮片刻,似是想明白了什么事,“去也是可以的,但也不能這么主動啊,上次收玉米弄得咱家灰頭土臉的,差點就被趕出孟家莊了,這次咱得沉住氣啊,等人來求咱們也不遲,反正已經招人嫌了,再糟能糟哪去呢。”
“呃……”孟凡翻了翻白眼,瞅著父親說道,“姜還是老的辣啊!”
這么做雖然不厚道,但也只能這樣了。
就這么打定了主意,孟凡暫時決定不出手,其實也不知道怎么出手,就悶聲躲在家里,當這事沒發生過。
柳小溪冰雪聰明,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俗語有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如果孟凡就這么主動的過去幫忙,說不定村民對他的成見更深,甚至以為這事是孟凡搞出來的,若是孟凡閉門不出,反倒不一定是壞事。
柳小溪獨自離開后,便回家接了奶奶,往余豐慶家走去,還沒到地方,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了余豐慶家門口,引頸翹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臉上都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張婆子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圍觀的村民主動讓出一條路來,好讓張婆子過去。
“咦,小溪的腿好了?”
這時又有人發現了柳小溪竟然不用拐杖就可以走路了,反倒是張婆子用上了拐杖,被柳小溪攙扶著,一時間神色由驚恐變成驚異了。
“你們看,張婆子自己倒是瘸了,這難道是將小溪的病轉到了她自己身上?”
“怕就是這樣了,張婆子還是有些道行的,有點像是仙術了!”
“不像那個孟凡,搞什么歪門邪道坑大家的錢,年紀輕輕的,可惜了!”
聽見了這些話,柳小溪蹙起了黛眉,心里為孟凡鳴不平,正要開口說幾句話為孟凡開拓,卻猛然發現余慶豐家里走出來一個老婦人,嚇得眾人都閉口不語了。
出來的人,赫然是賈氏!
賈氏步履蹣跚的走出來門口,不解的看著圍在家門口的眾人,開口說話了:“你們看到俺家豐慶了沒有?還沒吃早飯就不見人了,這是去哪了啊!”
眾人噤若寒蟬,紛紛向后退去,生怕這賈氏找向了自己。
他們都知道,這賈氏雖然看起來活生生的,其實已經死了一年多了!
是個不折不扣的死人!
若是孟凡看到這一幕,恐怕也無法接受,因為賈氏的情況和張木匠截然不同,張木匠像是一具模樣嚇人的行尸,而賈氏則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能做飯,開口說話,模樣和活人無異。
端的是詭異、神奇、匪夷所思了!
“張婆,張婆!”
就在這時候,一個聲音輕聲的叫著張婆子,生怕被賈氏聽到了似的。
張婆子循著聲音望去,在距她不遠的一個拐角處,看到了臉色慘白的孫村長,示意小溪攙扶著她走了過去。
走到拐角才發現和村長在一起的還有余豐慶,余豐慶靠墻蹲在墻角,渾身發抖,神色復雜,嘴里嘟囔著話,不知道在想什么。
“張婆啊……”孫村長也顧不得問張婆子的腿是怎么回事,小溪的腿又怎么突然好了,急切的說,“光天化日啊,一個死人就這么活生生的出現在村子里,這事……這事可不得了啊!”
“是不得了。”張婆子皺著眉頭,囁嚅著嘴唇,徐徐開口說道,“剛老身也仔細查看了,那賈氏的確是個死人。”
“真的確定嗎?”孫村長從拐角探過頭偷瞄了一眼,見賈氏在四處尋找余豐慶,急忙縮回了頭。
“廢話。”張婆子翻了翻慘白的眼球,語氣肯定的說,“老身不會看錯的,就算你也能看得出來,那賈氏胸腔凹陷,沒有呼吸,只不過是一副會走路會說話的皮囊罷了。”
“這可咋辦!”孫村長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您老神通廣大,給想想辦法,這讓一個死人出現在村子里,讓活人可咋辦啊!”
“這還不簡單,直接綁起來燒了不就行了。”張婆子言簡意賅。
“不行……不行……不能燒!”
這時候余慶豐突然站了起來,眼睛血紅,神色有些魔怔,看起來很是嚇人。
“那是我老伴啊,老婆子生前對我特別好……死了還知道從墳頭里爬出來給我做飯吃,肯定知道我一個老頭子孤苦伶仃的不好過……”
這個時候那賈氏又傳了過來:“豐慶啊,豐慶啊,你在哪啊,快回家吃飯啊!”
“來了,來了……”余慶豐聽到了呼喚,雙手緊緊攥住,喉結上下顫動,頓時老淚縱橫,突然發了失心瘋似的,奔跑了出去,呼喊著:“老伴啊,老伴啊,我在這里!”
生前你陪著我入眠;
死后還不忘記為我做飯;
陰陽相隔,傳來了你最揪心的呼喚;
生死契闊,我豈能退縮,不如再續前緣!
他跑到賈氏身前,緊緊握住了賈氏的手,環顧了一下眾人,關閉了大門……
這一幕讓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仿佛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時間變得格外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