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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山腳下,隨著夕陽落下,暮色正如潑墨般肆意暈染著山林,將整片天地都裹進了一層昏沉的灰暗之中。
而此時,林平之正腳步踉蹌,在崎嶇蜿蜒的山林小道里狂奔著,粗布衣衫早已被路上的荊棘扯得破爛不堪,一道道血痕在那滿是污垢的肌膚上縱橫交錯著,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要知道,當初想要置他們全家于死地的青城派余滄海都在拿到劍譜后的第一時間帶著弟子們返回川蜀去了,按理說應該沒人再去為難他們家才對?
但不管怎樣,他現在就是這么慘!
這不?
呼!呼!
他喘著粗氣狂奔的同時,還時不時回頭,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也不知道是在害怕或者躲避什么。
許久……
“嘿——!”
“林平之,你倒是接著跑啊!”
很快,一個沙啞又猙獰的笑聲傳來并穿透了暮靄,直直刺入林平之的那耳中并在山林里震蕩起來。
“你還能跑到哪兒去?”
“這華山雖大,可攔著不讓你上山,就還是挺容易的!”
話音剛落,一個形貌丑陋,駝背,穿著塞外的衣服,腰間一把駝劍,手里一根木頭拐杖的四五十歲的老頭出現在了不遠處的一棵蒼松的樹杈上。
看到對方終于還是追了上來,林平之在喘著粗氣的同時,心下也是懊惱不已。
早知如此,他就應該在山下那個小鎮多躲幾日,哪怕茍延殘喘,也比現在這般狼狽要好。
于是,心下悲憤的他干脆不跑了,只是猛地轉身,雙目圓睜并朝著遠處的那個身影怒斥道:
“木高峰!”
“我林家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要如此趕盡殺絕,不給我們林家留一條活路?”
“到底為什么?!”
此刻的他,蓬頭垢面,發絲黏糊凌亂,跟一個叫花子也差不多了,完全沒有了昔日那錦衣玉食、風度翩翩的福威鏢局林家大少的模樣。
“喔?”
木高峰看到林平之不跑了,隨即施展輕功,身形如鬼魅般飄忽,瞬間就跳到林平之前邊并在兩丈外站定,穩穩地堵住了林平之上山的路。
接著,他那駝背的身子緩緩轉過來。
“為何?”
“哼哼哼!”
木高峰陰惻惻地笑著,好一會才理直氣壯地哂笑道:
“自然是為了《辟邪劍譜》!”
“那可是江湖中人人覬覦的至寶,天下第一的劍法,誰不想要?!”
就這樣,木高峰毫不掩飾地說出了他的目的。
“什、什么?”
“《辟邪劍譜》?”
林平之聞言一怔,隨后臉上浮現出一抹怪異,接著慘笑道:
“華山派的岳女俠和陸大俠早已將《辟邪劍譜》公之于眾了!”
“如今江湖里到處都是,你花幾兩銀子就能買到,何苦為難我林家?”
是的,辟邪劍譜目前除了當初岳靈珊和陸大有印發并售出的那一萬本之外,還有人加印了不少。
反正,林平之知道的,那玩意現在江湖里到處都是!
就連他林平之身上都有一本,只是他一直下不了決心去練,且也沒那個機會去練而已。
“嘿!”
然而,那木高峰眼中卻也精光一閃,然后搖搖頭繼續陰惻惻地說道:
“那些拓本,老夫自然也得了。”
“但老夫要的是你林家的原本!”
說著,對方再次往前走了兩步,離林平之更近了一點。
“你!”
“原本早被田伯光給搶走了,江湖上人盡皆知!”
“那百曉生的江湖月報上還都寫著,目前有上千武林人士正在追捕他,這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你有本事自去找他,何必在這里糾纏我林家!?”
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是為了這事,林平之不由心下悲戚,沒想到《辟邪劍譜》都被刊發武林了,結果他們家就還是沒躲過去。
“嘿!”
然而,木高峰卻嗤笑一聲并再次搖搖頭。
“但田伯光輕功冠絕天下,來去如風,老夫才不去湊那熱鬧。”
“那么多人都在搶,老夫可不想為了那原本,把自己的老命搭進去。”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并下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彎刀,許久才突然話鋒一轉獰笑道:
“但老夫相信,你們林家或許有不用自宮就能練成的法子,你覺得呢?”
“不然,林遠圖又怎會有你們這些子孫?”
是的,這就是木高峰襲殺林家,襲殺林平之的主要原因!
他自己不敢自宮,也不敢去找田伯光的晦氣并跟那么多武林中人爭奪原本袈裟,但自認對付區區一個林家還是綽綽有余的,所以,他第一個對林家動手了,并一路將林平之追殺到了華山腳下。
“哈哈哈哈!”
林平之突然慘笑起來,絲毫不掩飾那笑聲中的悲涼與絕望。
隨后,他才雙目赤紅,大聲地駁斥道:
“若有這等法子,我爹娘豈會慘死你手?”
“我自己早就練了!”
“家父曾說過,家祖當年是遠圖公收養的!”
“你想不自宮就練劍,做夢吧!”
話說到這里林平之怎么都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了幾天之前父母慘死路上的情景。
雖說他的祖父是遠圖公收養的樣子,但是,他林平之的父母卻是他血濃于水的親生父母,而他們卻被眼前的這個賊人所害,可他現在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又怎能不怒、不悲、不戚、不絕望?
“嘁——”
然而,木高峰只是陰笑著,并沒有聽信的意思。
他只是緩緩抽出彎刀,任由刀身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冰冷的弧線并幽幽地嘆道:
“是真是假,待老夫挑斷你手腳筋脈,慢慢去拷問便知!”
“不試試看,怎知真假?”
“要是有的話,到時候,老夫相信你自然是會乖乖說出那法子來的。”
沒錯!
木高峰就是本著有棗沒棗打一桿子的想法,拿到了固然是好的,拿不到也不打緊,反正辟邪劍法他已經到手了。
聞言,林平之心中一緊,不敢對敵的他當即轉身,開始再次倉皇地向后退去,準備重新跑下山。
反正,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逃,一定要逃出去!
然后……
一定要想法子練功,給爹娘報仇!
“你還要跑啊?”
看著林平之狼狽的模樣,木高峰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你能跑哪里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想必腳都軟了吧?”
“嘿嘿——”
“今日,就算你長了翅膀,也飛不出老夫的手掌心!”
說著,如同貓捉老鼠一般,當那林平之再次奪命狂奔起來后,木高峰等了許久,才獰笑著施展輕功步步緊逼地追了上去。
然則!
就在這個時候,他卻忽然見一道灰影如閃電般從側面林間激射而出?
嗖——!
急切間,木高峰來不及采取任何措施,一枚帶刺野板栗便精準地命中了他的鼻梁,其力道之大,竟將他打得仰面噴血,整個人如斷了線的風箏般瞬間栽倒在地?
但還好,木高峰傷得并不重。
不過,這一擊卻還是讓他暴跳如雷。
只見他第一時間跳起身來,拔出嵌在鼻子上的板栗,然后顧不上鮮血橫流,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般大聲怒斥著:
“誰?!”
“給老夫滾出來!”
“藏頭露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漢,有本事出來與老夫決一死戰?”
然而,山林寂靜,沒有人應答,唯有晚風拂過樹梢和松濤的陣陣沙沙聲,仿佛在嘲笑他的狂妄與無知一樣。
呼!呼!
而這時,林平之已經趁機退到了不遠處一個隱蔽的巖壁旁矮身躲好,然后使勁喘息著,就那么靠在石頭上聽著不遠處的木高峰在無能狂吠。
此時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剛剛那木高峰說的也沒錯,兩天沒吃飯的他,此刻早已疲憊不堪,真的沒有力氣再跑了,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只能寄希望于剛剛那個出手助他的神秘高手了。
“啊呸!”
木高峰抹了把臉上鮮血,狠狠唾了一口,眼神中充滿了嗜血和癲狂,然后繼續怒聲激將道:
“藏頭露尾的家伙!”
“不敢出來?”
“難不成你是個縮頭烏龜,只敢在暗中偷襲?”
然而,他話音未落,又是三枚板栗破空而來!
啪!啪!
木高峰雖有所準備并揮刀格擋,卻仍被其中一枚擊了中右肩,頓時半邊身子發麻,整個人也瞬間萎靡在地。
這下,他心中驚怒交加并瞬間清醒過來。
意識到那神秘高手的暗器功夫厲害,知道自己估計不是對手的他開始心生退意了。
不過,直接跑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再次望向密林深處,再次大聲且悲憤地怒問道:
“到底是何方神圣?”
“有本事就出來與老夫光明正大地打一場,這般偷襲,算什么本事!?”
然而,回應他的仍舊是只有那無盡的寂靜……
許久,直到他心下驚疑不定,不知道是要離去還是繼續去捉那不遠處的林平之的時候,終于,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才悄然響起:
“人家才不是什么英雄好漢!”
“不過……”
“打你一頓還是可以的哦!”
先是那含糊不清的聲音說著,接著是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響起。
很快,木高峰看到了:一個身穿紅黃色襦裙,下著馬面長裙和長褲,裙子蓋過膝蓋,腳穿繡花鞋,腰間系著紅藍色綢緞絲帶,色彩艷麗十分可愛的女娃子一邊嚼著什么東西,一邊剝著手上的那種帶刺板栗并從林子里走了出來。
“你是……”
見狀,木高峰先是一怔。
接著,他心下一凜,然后二話不說轉身就用上了全部的功力驅使著輕功并撒腿就跑!
因為他認出來了,那人不是誰,赫然就正是那華山派的那個據說尤其喜歡廢人武功的華山小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