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前堂,午后的透過雕花窗欞灑在青石地板上。
此時,一群不速之客正靜靜地或坐或站在前堂里,然后酒樓的大門還被關上了,外邊有兩個人守著,似乎是不打算再放任何無關人等進來?
很快!
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嘴里還叼著半顆糖葫蘆的安妮的身影率先出現。
接著,岳靈珊和陸大有則緊隨其后。
然而……
剛踏入大堂,岳靈珊和陸大有兩人便愣住了。
因為兩人都看到了,在大堂那里,足足十幾名身著飛魚服的番子分列兩側,腰間繡春刀,就那么簇擁著某個為首的男人大赤赤地坐在大堂的中間。
對方一襲青色蟒袍,面白無須,正慢條斯理地品著茶。
“唔?”
而看到三人進來,他這才放下茶盞,然后蘭花指輕輕一翹并指著他坐著的那桌剩余的空位,還用那種有些陰郁和如同捏著的嗓子道:
“兩位就是華山派的高徒‘驚鴻仙子’岳靈珊跟‘白云劍客’陸大有吧?請坐!”
“放心!”
“本督對兩位沒有敵意。”
說著,對方再次指了指對方那張方桌上空著的三個位置,示意兩人可以過去落座了。
雖然吧,他的聲音尖細中帶著幾分威嚴,但卻讓岳靈珊聽得渾身不自在。
“小師妹……”
而陸大有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直接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然后低聲道:
“好像是個太監.”
然而,沒等兩人繼續說點什么,安妮卻已經大咧咧地跑到桌前,然后爬上椅子坐好。
接著她就那么晃蕩著小短腿,吃著她的糖葫蘆并好奇地正面打量著那個古怪的男人,絲毫沒有怯場的意思。
見狀,岳靈珊和陸大有對視了一眼,雖覺得對方怪怪的,似乎來者很不善且還有著喧賓奪主之嫌,但作為武林中人,從不怕官府的兩人在看到安妮都坐過去了,也自然不會慫,也直接過去并雙雙入座。
“你們是什么人?”
而才剛剛坐下,急性子的岳靈珊便忍不住開口了。
“呵!”
“西廠。”
對此,蟒袍男子卻不以為意,只是輕笑一聲,然后慢悠悠地吐出了那兩個字。
“西廠?”
“西廠是什么東西?”
岳靈珊只聽說過錦衣衛,西廠是什么她當然不知道,所以便下意識地脫口問道。
“大膽!!”
聽到她問得那么無禮,旁邊一個褐色勁裝番子直接厲聲叱喝著,然后右手都已經按在了刀柄上。
見狀,陸大有自然也趕忙將手放到了他那劍柄上,做好了隨時火拼的準備。
普通人怕官府,他們江湖中人可不怕!
因為他們身上有武功,手里還有家伙,真個打起來的話,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好了!”
還好,沒等劍拔弩張的雙方真打起來,那個蟒袍男子及時抬手制止并斥退了那個出聲的勁裝番子。
接著,嘴角掛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的他這才緩緩幽幽地嘆道:
“既然岳仙子問我西廠算什么東西.”
“那本督就告訴你好了——”
“東廠和錦衣衛破不了的案,由我西廠來破!”
“東廠和錦衣衛不敢殺的人,我們敢殺!”
“東廠和錦衣衛不敢管的事,我們也敢管!”
“先斬后奏,皇權特許!”
“這,就是西廠!”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然后身上的蟒袍還無風自動著,顯然功力不淺,最少都是江湖一流高手的那種級別。
說完,他還很有些倨傲地拿起茶杯并自得地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湯。
在他話音落下后,如同是配合對方一樣,大堂里許久都鴉雀無聲,那些個褐色勁裝番子齊齊用那種不懷好意地目光盯著岳靈珊和陸大有兩人,無聲是氣勢更是放大到了極限。
然而……
咔嚓!
咔嚓!咔嚓!
( ̄~ ̄)嚼!
某個糟心的小女孩卻一口口的嚼著那糖葫蘆,直接打破了對方釋放出來的那種無形的氣勢壓迫。
直到這時,那岳靈珊才回過神來并眨眨眼,隨后轉頭小聲問起了陸大有:
“六猴兒……”
“他剛剛說那些什么意思?”
而陸大有則是撓撓頭,然后不確定地說道:
“好像.是在顯擺?”
聞言,那個蟒袍男子臉色一僵,手里的茶盞差點沒拿穩。
不過還好,定力向來不錯的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忍住了某種沖動。
“等下!”
這時,岳靈珊似乎想到了某個關鍵,然后好奇地問道:
“你們官府的事,跟我們江湖中人有什么關系?”
“為什么要來找我們?”
“我們可不是你們朝廷的人,你們官府不是向來不管江湖的事情嗎?”
岳靈珊可是知道的,歷來朝廷跟她們江湖都有著某種默契,秉承的都是江湖人管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的原則,只要不造反,不傷及無辜,朝廷和官府都是不大愛管江湖的。
可現在,一群官差卻找上門來,這讓她岳靈珊怎么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因為她又沒有造反,也更沒有濫殺無辜,甚至都沒有跟官府有太多交集,最多就是幫官府殺了一群劫道的賊人而已,她實在想不出為什么這個聽起來比錦衣衛還厲害的西廠要來找她們。
“呵!”
然而,那個蟒袍男子卻瞇起眼睛并搖了搖頭。
“岳仙子說錯了。”
“不是不管,是以往不想管,也沒必要去管。”
“但現在”
說到這,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后怡然自得道:
“眼下攻守易型,情況不一樣了。”
“我等既然有了能力,就自然是要好好準備管一管的!”
岳靈珊再次跟陸大有對視了一眼,對于沒有任何跟朝廷官府交涉經驗且年紀輕輕的她只得有些傻乎乎且天真地去問道:
“為什么現在不一樣了?”
而這下,就自然是輪到那個蟒服男子傻眼了,還差點沒被茶水給嗆到。
于是,他不得不緩緩放下茶盞,然后不可思議地看了岳靈珊兩眼后才皺眉反問道:
“不是你們賣出的《辟邪劍譜》嗎?”
“怎么反倒問起本督來了?”
聽到對方竟是為了《辟邪劍譜》來的,岳靈珊先是一怔,接著很快恍然大悟并指著對方咋咋呼呼地驚呼起來。
“啊!”
“我知道了!”
“你們西廠都是太監,你們練了辟邪劍譜!”
還好,岳靈珊還沒有太笨,總算猜到了個大概。
“咳咳——”
蟒服男子被岳靈珊的那有些過于直白的說法噎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岳仙子說得倒也沒錯!”
“不過不能說是全部都是太監,只能說.”
“相當一部分?”
“至于以后,或許有可能全都是?”
說著,他又意味深長地盯著岳靈珊看了看,也不知道是想要表達個啥。
這時,陸大有突然來了興致,并有些躍躍欲試。
“你們一定練了劍譜,對吧?”
“威力如何?”
那《辟邪劍譜》的精妙陸大有是知道的,因為他看了不止十遍了,但具體施展起來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
蟒服男子就這么看著眼前的這兩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完全不懂交涉技巧的年輕人,再看看那個只顧著吃糖葫蘆的小女娃,一時也不免有些語塞。
虧他剛剛準備了很多措辭,可現在看來,似乎都用不上了。
所以,半晌之后,他才無奈道:
“你們自己賣的劍譜,自己不知道?”
說真的,被兩人這么一問,他都有點不知道該怎么繼續原本的計劃和邀請了。
“我們當然不知道!”
對此,岳靈珊則回答得理直氣壯。
“那劍譜女人不能練,男人要自宮才能練。”
說著,她指了指陸大有并反問道:
“你自己看看,他六猴兒像是已經自宮了的人嗎?”
“雖然我有提議過,但他不接受啊!”
“目前我們好像也沒聽說誰練成了,我這怎么可能知道?”
說著,岳靈珊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然后一臉期待地看著眼前的蟒服男子病問道:
“對了!”
“你門一定練了,對吧?”
“威力如何?”
而看她的樣子,似乎大有讓蟒服男子現場演練一番的意思?
蟒服男子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只是揉了揉太陽穴,然后突然覺得他們這次來訪可能是個錯誤。
“不如這樣!”
“兩位既然想知道,讓我手下兩個練得最好的,來跟二位切磋一下?”
但想了想,他就還是不得不這么提議道。
“真的嗎?”
聞言,不僅僅是岳靈珊,連陸大有的眼睛都亮了。
此時什么西廠、什么朝廷,什么官府,則統統全都被兩人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啊!”
“在哪切磋?”
岳靈珊興奮地拍案而起,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蟒服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最終無奈嘆道:
“這是你們的地方,這個問題不應該你們去想?”
“或者……”
“在大堂這里也行?”
“左右這里也不是我家的酒樓,打壞了我也不心疼。”
“你們覺得呢?”
說完,對方就這么幽幽地看向了微微有些愕然和尷尬的岳靈珊。
“去后院!”
“那里寬敞!”
還好,這時安妮開口了,總算化解了岳靈珊那個笨蛋的尷尬。
“對!”
“去后院,你們跟我來!”
說著,岳靈珊就真個那么去帶路了,壓根就沒有去認真想對方來這里肯定是還有著別的事情,肯定就不只是來找她切磋武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