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史擔心的流放嶺南并沒有發生,不過他的官職卻由御史變成了從六品的縣丞,赴任的地方就在長安縣。
謝恩之后的御史欲哭無淚,實在是不知道自己一個御史,到底應該怎么去當一個縣丞。
不過此時始作俑者李承乾卻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加如勞動人民大家庭,回去補補大唐律,還有,學學怎么種地!”
縣丞在縣里的地位并不高,到了農耕時節必須要下到各個村鎮負責春耕和秋收的事物,所以李承乾恭喜他加入勞動人民大家庭也并沒有什么錯。
不過農稅的事情討論了許久還是沒有結果,這事兒還得繼續下去,到底這稅免是不免朝臣們各抒己見,爭的面紅耳赤。
也就在這個時候,殿外忽然上來一人,站在太極殿門口高聲通報:“啟奏陛下,臣有要事稟報!”
太極殿上的爭論聲瞬息為之一靜,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到殿門口,發現卻是太極殿的戍衛統領。
“上殿說話。”李二陛下瞇了瞇眼睛,神情說不出的嚴肅。
太極殿戍衛統領官職不大,按理說沒有上殿的資格,甚至說的嚴重些,連露臉的資格都沒有。可是現在這家伙卻跑上來打斷了朝會,這足以說明外面一定發生了嚴重的事情。
而就在眾人猜測之時,那戍衛統領已經上殿,單膝拜倒對老頭子行了一個軍中重禮,而后沉聲說道:“陛下,邊關急報,薛延陀王子曳莽現已奪取王位,正率領二十萬披甲駐扎在陰山腳下,威脅邊塞!”
“養不熟的狼崽子!竟然如此大膽!”老李沒有說話,不過下面一群老兵痞卻炸毛了,一個個氣的須發皆張。
程咬金、尉遲恭等人甚至已經站出朝班,準備向老李請命。
然后李二陛下卻并沒有讓他們開口,只擺擺手讓他們全都退到一邊,看李承乾的說道:“秦王,此事你如何看啊!”
李承乾悠然一笑,不急不緩的說道:“父皇,撮爾小賊不值一提,兒臣量他也不敢過邊境一步,否則兒臣愿提一萬兵馬滅此朝食!”
“唔,吾兒果有秦王之氣魄!”李二陛下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隨后問道:“不過你剛剛可聽他說了,那薛延陀王子可是率兵二十萬,你這一萬人馬如何應付?”
“薛延陀隨號稱二十萬大軍,但其剛剛經歷戰亂,民心不定,臣兒認為就算是真有二十萬人那也是龍蛇混雜的烏合之眾,其戰力必然不強。”
“另外此時已是夏末,戰亂過后的薛延陀糧草必然準備不齊,之所以駐扎陰山腳下,兒臣認為不外乎就是緩兵之計,讓我們誤以為他們有功唐之心,從而加強防御,失了主動出擊的先手,而薛延陀人則趁機大肆收集過冬之糧草。”
“據此兩點,兒臣推斷薛延陀人眼下應該還沒有作好入侵的準備,所以只要萬人,必可破之。”
李承乾絕不相信薛延陀人在打了半年仗之后,依舊有實力再繼續南進,如果說是小股的兵馬,人數五千之內這種可能性或許有,但是若說二十萬大軍,小李認為那就是扯蛋。
因為草原民族的生活習慣決定了,他們每到秋天的時候便是打草谷的時候,也就是說從夏末開始,一直到入冬的第一場雪,他們需要給家里的牲畜準備大量的草料用來過冬。
如果在這個時間段出去打仗,就算他們可以百戰百勝,但家中無糧的情況下,到了冬天便會有大批的牲畜餓死,就算是打仗打贏了,回去之后國內只怕也是饑鴻遍野。
牧民也是人,也有家庭和孩子,不可能無牽無掛,打了勝仗餓死了老婆孩子的事情他們也不會干,所以李承乾才會如此肯定,這一切都是薛延陀人在施行緩兵之計。
“那依你之見此事該當如何解決?”老頭子在認真聽完李承乾的分析之后,依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只是繼續追問。
“擅起邊釁者,殺無赦!”簡簡單單的八個字,代表了李承乾的外交理念。什么外王內圣、內王外圣,這些都特么是扯蛋,敢在我大唐邊境耀武揚威,就要有接受死亡的準備,這就是李承乾的真實想法。
“秦王殿下不嫌殺戮過甚么?若如你剛剛所說,那薛延陀不過是在自保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大動干戈。”佛系官員等不到李二開口,終于找到了機會,堂而皇之的上前與李承乾對峙。
而李承乾是什么出身,后世什么扯犢子的言論沒有見過,打嘴炮的功夫絲毫不在朝中重臣之下,聞言之后只是淡淡一笑:“自保什么?若薛延陀沒有謀反之后,如此防備我大唐作甚?”
“正所謂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若那薛延陀不是早有二心,早早惦記著入侵大唐,為何要如此小心謹慎?曳莽奪了可汗之位不先來大唐朝見,卻要在邊境陳兵二十萬,這是何居心難道還要說分析給你聽么?”
“也許他只是在防備突厥人。”又一個官員走出來,此人為世家嫡系早以前就處處與李承乾作對,眼下不知為何卻又要出要挑釁。
“突厥人早已經內附,也可以算是我大唐人,若無二心防備他們作甚?”李承乾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拿薛延陀開刀,每一句話都死死套住薛延陀意圖謀反。
“即便如此秦王殿下欲以一支萬人之師對抗薛延陀二十萬大軍,不知是否有些過于輕視對手了?”
“是啊,想那曳莽怎么說也是萬軍之中殺出來的,既然他能在半年之內奪下薛延陀可汗之位,想來也是一個與頡利比肩的梟雄,殿下如此輕視此人,若是戰敗丟的可是我大唐的臉面。”
“臣以為殿下還是莫要學古之趙括才好。”
太極殿上的氣氛十分詭異,老頭子坐在御階之上一言不發,一群軍方的老兵痞除了開始的時候喊了幾嗓子,到后來完全閉上的嘴,似乎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這樣一來便形成了主戰的只有李承乾與主張靜觀其變的世家對峙的局面。
詭異,太詭異了,老頭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承乾一邊與世家出來的那幾個官員斗嘴,一邊冷眼觀察老頭子的動靜,卻發現老頭子似乎并沒有在想這件事,而是在看著殿個發呆。
這下子卻讓李承乾更加迷惑,欲發搞不清楚老李的想法。
“秦王殿下一意孤行,欲以萬人破薛延陀二十萬大軍,但不知殿下可敢立軍令狀?”就在李承乾略一走神的當口,世家一系再次站出一人,仔細看去不是那盧承慶又是何人。
“秦王,這軍令狀你可敢立啊?”御階之上的老頭子似乎也在突然間回過神,在李承乾還沒有想明白發生了什么的時候,直接問道。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敢情這就是一個圈套,一個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的圈套。
一直糾結老頭子態度的李承乾終于想明白了,這一切事情的根子并不在老頭子的態度,而是在消息的來源與時間。
老頭子必然是早就已經知道了薛延陀陳兵邊境的消息,只不過一直沒有宣布,這一次借著上朝的機會突然公布出來引自己上鉤。
不過這是為什么呢?讓自己與世家同歸于盡?按理說應該不存在這種可能性。
可是……
時間上并不允許李承乾繼續多想,老頭子的問題需要他馬上回答:“父皇,兒臣敢立軍令狀!”
“好,果然是我李家千里駒!”李承乾的回答讓老李‘喜出望外’,竟不等他再說什么,便接著說道:“既然這樣,十六衛任你挑選萬人,領軍將領同樣由你指派,準備好后即刻出發。”
“喏!兒臣遵旨!”雖然不知道老頭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事已至此,容不得李承乾再猶豫,一個正式的軍禮打下去之后,這差事便算是他的了。
接下早朝之上已經沒有什么大事可以商量,李二陛下早早散了朝會帶著李靖、杜如晦等人自去書房議事,李承乾則是揣著一肚子的疑問回轉芙蓉園。
這一天的早朝處處透著詭異,先是老頭子對盧承慶彈劾之事輕拿輕放;接著是有人送來薛延陀陳兵邊境的消息,一群老家伙引誘自己出頭之后全都縮了回去;最后老頭子竟然逼著自己再次領軍出征。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李承乾始終琢磨不透這一切,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走神,甚至馬車已經停到了芙蓉園的門口,他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殿下,到了!”楊雨馨小聲的提醒道。
李承乾像是沒有聽到,依舊在發著呆,他必須想明白這里面有什么門道,否則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心。
而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馬車的外面響起:“車中可是秦王殿下?老夫李靜仙。”
李靜仙?李承乾愣了一下,隱隱感覺似乎在什么地方聽過,不過轉瞬一個人的名子就在腦子里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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