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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對不起!慕容太太、慕容小姐。”穿著黑色套裝黑色小牛皮平底鞋染了一頭金發的米蘭達,操著港腔濃重的普通話致歉,接著深深的向于雅梵和慕容予思鞠躬,那姿態深得霓虹金真傳,有種你不原諒我就是你的錯那種決絕氣場。
于雅梵又窘又氣,她可從來沒有丟過這么大的臉,還是在她最“在意”的小姑子面前。她可是受不得一點委屈的主,雙手抱胸,面色發白,怒氣沖沖的說道:“究竟怎么回事啊?怎么能突然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呢?”
面對于雅梵的呵斥,米蘭達稍稍變了臉色,卻還是忍耐著,繼續擠出笑容,低聲下氣的說道:“我當初也跟你說過,這套展品是非賣品,您可以先借用”
后面的話她沒有說出來,但懂行的都清楚,像很多高定,又或者大師作品,因為數量有限,還沒有做出來就被預定了。假設有明星想要穿,就只能借用。萬一借用后產生了污損,那么就必須重做一件新的,損壞的衣物則要么是品牌方收回來銷毀,要么修補以后作為展品永久陳列,再要么借用人要買下來也不是不行。
只不過因為高定和大師作品非常昂貴,一般只有金字塔最頂尖的一小撮人才會每季消費,顧客群體相對是固定的一些全球世家的人。即便是明星,偶爾買幾件確實買的起,但真讓她們每季訂購,就算真能日進208W,也肉疼。更何況高定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會賣,為了保持逼格,高定只會賣給全球范圍內都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普通明星別說買了,即使想要借用都還要看品牌方的臉色。有些明星因為借不到高定,只能穿高仿,被雜志扒出來,還會冷嘲熱諷一番。至于那些為了奢侈品代言撕番位的明星,屬于還沒有進入上流社會的邊緣人物。所謂的奢侈品,也不過是生造出來的階級標簽,真正的頂層自有屬于他們的標簽。比如只服務于他們這個圈層的高定品牌和設計師。那些品牌和設計師根本不需要把自己的slogan印刷在繁華商圈最醒目的位置,他們并不面向大眾,也無需大眾了解。因為他們的顧客在生活在很難接觸到普通人。
這也是一些大明星明明很能賺錢,卻依然對嫁入豪門趨之若鶩的緣故。
金錢只是工具,只是表象,這個世界仍是圍繞權力來運作的。
而豪門世家,則是掌控部分話語權、分配權和暴力權的世家。
就好比拿破侖七世,就算四億人看到了謝旻韞和雅典娜的直播又怎么樣?小泉京次郎先發表聲明說是“演戲”,還有圣女背書,加上拿破侖七世控制的雅典娜社交賬號出來辟謠,這場直播的真實性就沒剩多少了。再通過控制的社交媒體,屏蔽質疑的人,并降低議題權重,再重新設置新的議題,就像是“黑死病覆滅”、“路西法之死”.誰還會討論雅典娜究竟和拿破侖七世是什么關系呢?
又好比“亞里士多德”究竟是真實存在的先知?還是一個不斷由后人添油加醋的學派?又或者不過是虛構出來的人物?
這樣已經存在你大腦里,幾乎無法否定的“知識”,你真能確定它就是真相嗎?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個世界沒有真相。
你眼前的生活才是真相。
其它皆是你無法觸及的虛妄。
“真相”這種東西只掌握在極少數人手里。
即便是慕容家這樣的家族,也還沒有到能掌握“真相”的層次。要知道在夏國晉升至秩序主導者的位置之后,夏國本土豪門的權力水漲船高。慕容家也不過是地方豪強,遠不算那種名利皆有的頂級豪門,更算不上什么世家大族。
不要說掌握世界的真相了,慕容家在高定品牌名單的優先級上都不算高,很多好的作品根本輪不到他們來選。于雅梵又想借著慕容予思結婚的機會,顯擺一下,出了大價錢拜托了米蘭達,對方才會想出曲線救國的方式,沒料到卻出了事故。
于雅梵心知自己不占道理,畢竟米蘭達也跟她說過有被收回的可能性,可當著這么多人,她怎么能出這種洋相?自從嫁入慕容家,于雅梵凡事總喜歡和慕容予思比較,從吃穿用度,到顏值身材,再到地位排場什么都不想輸給慕容予思這個慕容家的掌上明珠。但這種暗中較勁,只有她一個人在意,慕容予思像是完全沒有感知一樣,對她還是蠻親切的,還時常約她一起逛街、美容、spa。而她便一廂情愿的把這種關系想象成了“敵蜜”。當初可是她當著全家老小的面,志得意滿的說“VeraWang”如何給她面子,才拿到這件皇后級別的“云端之羽”,為了小姑子的婚禮她如何盡心盡力。現在品牌方把婚紗拿走,不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臉嗎?
總之,這一刻,在眾目睽睽之下,于雅梵怎么都不能讓別人看她的笑話。她可是慕容家的媳婦,于家的女兒,無論慕容家,還是于家在粵洲都算是有頭有臉的家族,試婚紗的時候被品牌方把婚紗拿走了,這要是傳到外面去,她不成了天大的笑話?
于是于雅梵冷著臉,硬生生的說道:“我不管這么多,我小姑子婚禮在即,已經選定了這件‘云端之羽’,你必須想辦法給我解決。”為了不顯得過于霸蠻,頓了一下,她又補充,“出多少錢都沒有問題。”
米蘭達苦笑道:“慕容太太,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這套展品屬于拿破侖陛下請VeraWang女士為雅典娜皇后定制的婚紗,我當初以為這套作為展品,在拿破侖陛下與雅典娜皇后的婚禮之后,是可以迂回一下,借你們使用。但問題是,現在巴黎那邊要求把展品送回,說是需要準備一套備用品”她雙手合十,再次鞠躬致歉,“真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您想看看,那邊是拿破侖陛下的登基典禮和婚禮,是全世界最隆重的盛典,容不下出一點岔子,我們這邊真是沒有什么資格和對方協商。看要不這樣?你們把婚禮推遲,等皇帝陛下的婚禮結束了,我再想辦法把這套婚紗弄過來,到時候,還是可以借給你們使用的.”
于雅梵一時無法判斷米蘭達誠懇語氣下的言辭,是仗著拿破侖七世的名頭在壓他們,還是真在出主意,她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不管是哪種,于雅梵都有種無話可說的窘迫,內心她也認為,自己的小姑子,和她的湘南省小土豪丈夫,不夠檔次,怎么配和拿破侖皇帝與雅典娜皇后穿同款禮服?
反正于雅梵的氣勢一下就弱了下去,“我不是說過,我小姑子的婚禮定的日子和拿破侖皇帝的婚禮是同一天嗎?”她的語氣不再咄咄逼人,甚至還有種找到了完美臺階不得不下的感覺。
“我知道是同一天。”米蘭達微笑了起來,她在話語中重新占據了上風,“你們可以稍微推遲一下婚禮!真沒有必要和拿破侖皇帝陛下、雅典娜皇后的婚禮趕在同一天,你想,那一天全世界都在關注這一件事,你們在那一天舉辦婚禮,肯定會有人比較,不要說別人,你們自己也會比較吧?可哪個女生又不希望自己的婚禮是獨一無二的?哪個女生又不希望自己是最美麗的新娘呢?然后,你們每次回想起來,首先不會記起這是自己的結婚紀念日,而是拿破侖皇帝和雅典娜皇后的結婚紀念日,那不是很糟糕?更何況,我們換個角度,新娘要是能在拿破侖皇帝的婚禮之后,穿上這套‘云端之羽’更加值得,到時候別的女生真會嫉妒的發瘋,要知道這可是雅典娜皇后同款啊?你們可能不懂雅典娜皇后在時尚圈的地位,只要她出現,就必上雜志封面。我不開玩笑,以慕容小姐的姿容,搭配‘云端之羽’華夏首穿,絕對會轟動華夏時尚圈。”
于雅梵眼睛一亮,覺得米蘭達說的實在是太有道理了,立即點頭說:“也也不是不行。”她轉頭看向慕容予思,喜出望外之余,內心又有些嫉妒,覺得這種好事輪到小姑子頭上,實在是太遺憾了,她當年為什么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呢?
圍在外面一圈的一些女生,像是慕容予思的堂妹、表妹們也歡呼雀躍著紛紛表示贊同。
慕容優苒連忙勸說慕容予思,興奮的說道:“姐,要不就改日期吧!能穿雅典娜皇后同款,逼格拉滿,發個小紅薯,不得有個十多萬贊啊?”
只有慕容天佑大驚小怪的說道:“不是,我說家人們你們要不要這么崇洋媚外啊姐姐今天整了個雅典娜皇后同款,難道就相當于當了一次法蘭西皇后嗎?我腳指頭都要摳出個三室一廳啦!要我看啊姐夫,你就和拿破侖七世剛正面,他搞凡爾賽宮,你就想辦法整個紫金城,婚禮就在太和殿,姐姐穿著大紅色的中式禮服,你在整個龍袍,逼格拉滿”慕容天佑舉起雙手食指在眼前拉了條線,“計劃完美!”
“計劃完美?我看你是腦子抽了,會不會說話呢?”慕容優苒敲了慕容天佑一個腦瓜崩,“還整個故宮,故宮是你想整就整的啊?你咋不上天呢?”
“紫金城怎么了?”慕容天佑理直氣壯的說,“要是陳放哥哥在,婚禮在故宮舉辦又算個什么難事?別說紫金城了,承安門樓上陳放哥哥都會想辦法給掛上個玫瑰心,由得你們拍照打卡。”
提起紫金城和陳放,空氣默契的靜謐了須臾,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很古怪,只有慕容天佑臉上有那么幾絲緬懷。
這種緬懷并不只出現在他的臉上,于雅梵也暗中嘆了口氣,心想要是陳家沒倒,今天的事還能算事?
其他慕容予思的親戚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點,憶往昔崢嶸歲月稠的意味。畢竟付遠卓和陳放的家世背景,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點也不為過。要是慕容家能和陳家聯姻,不說是雞犬升天吧,也是這潑天的富貴終于輪到我們慕容家了。
看到自己不成器的嫂嫂、弟弟、妹妹絲毫沒有警醒陳家的前車之鑒,慕容予思瞪了慕容天佑一眼,沒好氣的說:“還陳放?現在就連陳少華都被槍斃了,陳家都沒幾個活人了,你還陳放!你這思想教育課白上了,我看你明年想要通過天選者篩選,怕是連背調審查都過不去。”
慕容天佑無所謂的說,“過不去還不是得你和姐夫想辦法?姐夫不是太極龍的金牌教官么?不會這么點小事都搞不定吧?”
“這點小事?”慕容予思冷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這成績,這正治覺悟,別說你姐夫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搞不定。”
一旁的付遠卓只是笑,沒有開口說任何話。
慕容天佑撇了下嘴,“我反正無所謂,實在不行,出國買個烏洛波洛斯,再混個天選者當當,這不比在國內香?在國內這也是規矩,那也是規矩,私人時間還不能使用載體,有個鳥的意思。”
慕容予思還想教育下堂弟,這時米蘭達插嘴道:“慕容太太、慕容小姐,你們做出決定了嗎?”她微笑著說,“要不你們讓我先把婚紗拿回去,再慢慢考慮,反正還有兩個星期的時間,想好了再通知我?我是覺得你們真的可以延期,就算沒我要把‘云端之羽’收回去這檔子事,你們最好也改個日期”
于雅梵轉頭看向了慕容予思,低聲問道:“思思,你看怎么辦?”她猶豫了一下說,“說實話,我覺得米蘭達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推遲婚禮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跟拿破侖皇帝和雅典娜皇后的婚禮撞車,確實有那么一點.該怎么說?有點可惜”
“對!對!對!”慕容予思的幾個表妹連連點頭,紛紛勸道,“改個日子吧?”
“姐姐你要是改個日子,我們就可以去巴黎看花海去了!據說婚禮那天晚上,不僅香榭麗舍大街有花車游行,凱旋門和巴黎鐵塔晚上還有瘋馬秀和偶像團體的演出,在十二點新年,巴黎將會上演歷史上最盛大的焰火晚會。”
“是啊!是啊!論浪漫還是得法蘭西人啊!”
唐沐璇翻了個白眼小聲說:“這拿破侖七世是怎么敢的啊?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寫的嗎?”
慕容予思的兄弟姐妹們完全沒有聽到,也許聽到了也沒有在意,繼續熱烈的討論。
“就是不知道現在訂酒店還訂不訂的到?”
“訂不到了。我剛剛看了。”
“嘻嘻,我有訂到,不過我是提前訂的。”
“哇?你什么意思啊?思姐的婚禮都不參加,要去巴黎?”
“沒有啊!我是打算中午參加完婚禮了下午包機直飛,巴黎和我們這不是有六個小時時差嗎?這樣剛好來得及!”
“啊?啊?啊?你怎么不早說啊?你這個小機靈鬼!”
唐沐璇、葉筱薇她們倒是清楚部分真相,可這事情真沒辦法說,知道成默和雅典娜是一對的大部分太極龍天選者都死在了“黃昏戰役”。“黃昏戰役“之后,成默這個名字在東方成為了禁詞。一是因為正治正確,二是因為太極龍也有不少人恨不得成默死。就算是唐沐璇和葉筱薇她們也不敢輕易提“成默”的名字,偶爾私底下聊天,都只敢說“路西法”。
慕容予思當然也知道拿破侖七世的婚禮怕是不簡單,當初是覺得婚紗同款不過是件無所謂的小事,但此時仔細思量,又有些遲疑,覺得自己選擇和對方同一天婚禮,的確有些不湊巧。無論拿破侖七世的婚禮上會發生什么,都將是影響世界的大事,也許改個婚期是個正確的選擇,反正還來得及。
忽然之間,各種各樣的麻煩一起涌了過來,讓慕容予思有些煩躁,有些糾結,不知該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付遠卓像是感知到了她的煩惱,在一眾嘈雜的討論聲中,鄭重的說道:“不好意思,婚紗我們不會用你們的這套,日期我也不需要改。”他轉頭凝視著慕容予思,“要不.就選那套‘繁星’吧,我覺得也沒比‘云端之羽’差”
等選定了婚紗,還有商議婚禮的聚餐。
不論對于個人還是家庭來說,婚禮都是頭等大事,越是大的家族,婚禮的重要性就越高,大到國家的結盟,小到兩個人合為一個家庭,婚禮的意義從不止婚禮而已,它可以是兩個國家締結盟約的典禮,也可以是兩個家族結為利益共同體的儀式,還可以是兩個年輕人相約白首的祈愿國、族、個人的命運都會因此改寫,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這也是付遠卓一切從簡愿望無法實現的內因。
今天晚上說是聚餐,實際相當于一個小型宴會,慕容家的近親全都來了,付遠卓的父母和叔伯也從湘南趕了過來。
地址是華僑城附近臨海的一家私人會所,會所建申鎮灣邊緣凸起的人工島嶼上,三面朝海,不僅能一覽申鎮灣周邊林立的高樓和輝煌的燈火,還能遠眺中央公園以及蔚藍的平波。
聚餐在申灣公館舉行,可容納上百人的申灣公館只擺了六桌席,但氣氛還算熱鬧,觥籌交錯間笑語盈盈。只有慕容仲宜一家和付宏升一家所坐的主桌,因為在商量婚禮各方面的細節,像是雙方宴請的賓客名單、聘禮、彩禮以及嫁妝的詳單、婚房等等一些事項,因此氛圍稍顯嚴肅一些。
等宴會結束,小輩們乘坐游艇繼續喝酒。長輩們則是女性去了spa,男性去雪茄室玩牌。
慕容仲宜和他妻子榮敏華、兒子慕容永瑞、兒媳于雅梵并沒有參加其他的活動,而是去了休息間繼續商議有關婚禮的事宜。
剛剛進入房間,走在最后的于雅梵順手關上厚重的隔音門,就舉起了紅色聘禮和彩禮詳單,開始吐槽,“爸、媽,我不是說什么,付家給的這些玩意,和我們跟思思準備的嫁妝,差的也太遠了吧?”
慕容永瑞橫了老婆一眼,“多給點就多給點,給的是我妹妹,又不是別人。”
于雅梵委屈的嘟了下嘴,“我又不是說不該給思思,我的意思是這聘禮和彩禮說出去都有點丟人。還有賓客,他們除了些親戚,也沒什么拿的出手的嘉賓會出席。好歹也是湘南有名有姓的企業吧,就請不出什么稍微有點份量的人物了嗎?”
慕容永瑞皺著眉頭說:“是磕磣了點,但人家就這實力,怕是老底都交出來了,你也不好再說什么。至于賓客,一個掙扎在破產邊緣的房地產公司,現在誰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于雅梵嘆了口氣說:“我就覺得思思嫁給小付不值.”頓了一下她連忙解釋,“我不是說他人不好。人其實挺好的,長的帥,品行看上去也不錯,可他也太沒有上進心了吧?剛才永瑞跟他說,結了婚就是慕容家的人,一定會鼎力支持他的仕途,讓他對未來不要擔心,先將他運作出教授部,進入實權的邊控或者稽查.你猜他怎么說?他說他很喜歡當教官,喜歡帶著年輕人去全世界各地的遺跡之地探索,還說他以前就喜歡玩游戲,對向上爬沒有什么興趣。我的天,那語氣不知道多清高,說的好像他是什么天榜排名前百的天才一樣。還有下午,VeraWang的人找上門來要把婚紗拿回去,他一句話也不敢說,我提議把婚期延后,既能避開拿破侖七世皇帝的世紀婚禮,還能拿到雅典娜皇后的同款婚紗,你們不知道思思有多喜歡那套婚紗,穿上又有多漂亮,結果他一句話就把一切堵死了,說不穿VeraWang的婚紗,也不會改婚期。結果思思只能穿MoniqueLhuillier這種二線,哎呀也不知道他那里來的勇氣,把話說那么絕”
“我那天試探過他了,誰會不喜歡權力啊?清高都是裝的,我都說他入贅吃軟飯了,他還在自我解嘲的玩梗,說什么他有個發小就是最強贅婿,其實當贅婿也沒啥不好的.等他和思思結了婚,我好好調教下他,多帶他見點有實力的人物,好好敦促他向上爬就是.別的都不怕.”慕容永瑞說,“我就怕他是扶不起的阿斗!”
手里攥著一串檀香佛珠的榮敏華說道:“扶不起來就扶不起來,只要別在外面惹事就好。我就覺得這婚禮是不是決定的太倉促了?你們也是太由著思思了”她停下了手中轉動佛珠的動作,嘆了口氣,“唉要是陳家沒出事就好了,還是陳放是思思的良配啊!”
“對我們來說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幸虧那個時候兩個人沒有到結婚的年紀,他們真要結婚了,麻煩就大了。”慕容永瑞說,“可惜的是陳家倒的也太快了,都沒有時間給我們做準備。”
端坐在沙發上的慕容仲宜沉聲說:“過去的事情還提什么?”
說完這句慕容仲宜像是陷入了沉思,另外三人也不敢說話。在粵洲慕容家以經商為主,以前依附的是陳家,除此之外,并沒有特別顯赫的正治背景,在陳家垮掉之后,局勢動蕩,也沒有人顧得上整理粵洲。因此慕容家的商業版圖不僅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擴張了不少。
慕容家的掌控者慕容仲宜深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一直在謀求能找到可靠的靠山,然而以前的關系網被清洗殆盡,想要建立牢固穩定的關系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聯姻”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牌之一。
可女兒鐵了心要嫁付遠卓,還將付遠卓吹的天花亂墜,夸獎付遠卓在太極龍是明日之星,將來必成大器。慕容仲宜自然不會信女兒的一面之詞,經過多方面調查,基本搞清楚了付遠卓的情況。付遠卓的父親付宏升是博長集團的董事長兼總經理,博長原來在湘南算是排名前十的企業,但在房地產浪潮退去之后,主營房地產的博長漸漸沒落,到今天還沒有破產,仍在深耕房地產,也算是能人。可和明泰集團這種全國都能排上號的民營大鱷比起來,博長就是湘水里的一條幸運用盡的錦鯉而已。
原本慕容仲宜十分不滿意這個女婿,但還從調查得知了付遠卓不僅和顧家的顧非凡是鐵哥們,還是傳說中的大魔王的發小。
“大魔王的發小”,這對慕容家來說是把雙刃劍,是一場豪賭。但最終慕容仲宜還是決定同意這門婚事。也許是他心軟,沒經得住慕容予思軟磨硬泡。也許是因為他對大魔王的決絕記憶深刻,他所印象深刻的,并不是黃昏戰役末日般的收尾,而是黃昏戰役的開頭,大魔王在監察院總部大樓,殺死他的準女婿陳放時的出人意料。他永遠無法忘記他得之內情的那個夜里是如何震驚,以至于后來發生的一系列震撼人心的事件,都變得理所當然。
所以,他決定下注付遠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隔了半晌慕容仲宜看向了繼續閉著眼睛轉動佛珠的榮敏華,在陳家全家幾乎全死了以后,妻子手中就沒有離過這串佛珠,走到哪里都在轉動,似乎這樣就能避免陳家的慘劇。他不信神佛,但相信運氣,他覺得付遠卓是個運氣非常不錯的人。正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這句話在慕容仲宜看來沒有一點錯。
慕容仲宜思忖了一下說:“敏華,等下你去見見親家,就說請他們下個星期去香江參加蘇富比的拍賣會,到時候我會通知蘇富比準備一套HarryWinston的珠寶,我會安排人和他們競價,最后由他們出天價拍下來,作為聘禮。”他看向了慕容永瑞說,“你找幾家報紙報道一下。另外馬上成立一家公司,由我們兩家共同出資,大頭我們出,先計劃在湘南投資五十個億,請幾個有頭有臉的搞個慶典,為付家營造點聲勢。這樣他們應該就能請點有份量的嘉賓了。”
慕容永瑞和于雅梵同時愣住了,兩人面面相覷了一下,慕容永瑞說道:“爸?這會不會太”
慕容仲宜打斷了兒子,“我覺得付家的人還算不錯,20年到23年,那么艱難付宏升都堅持過來了,沒有跑路。時至今日,房地產集團跨了那么多,博長集團不僅還清了債務,還略有盈余,說明他這個人還是有點擔當的。”
“那也不至于這么幫他們吧?”慕容永瑞說,“路遙才能知馬力,日久方能見人心,至少也得等等看再說。”
慕容仲宜語重心長的說道:“既然都同意和對方結為姻親了,那就務必真誠。這就像是天使投資,決定拿錢了,就要相信對方,盡一切能力幫助對方成長。”
付宏升和妻子張嫻起身送榮敏華離開房間,付宏升隨手關上門,然后走到茶幾邊拿起黃芙蓉和火機,在點火前他說道:“堂客,你給兒子打個電話,讓他到我們房間來。”
張嫻“哦”了一聲,給付遠卓打了電話叫他過來,等掛了電話,滿面愁容的問道:“你說這慕容家什么意思?是不是覺得我們給的聘禮和禮金太少了?”
付宏升點上了煙,隨后點頭,“是這個意思。”他抽了一口,苦笑道,“但慕容家也算是給足了我們顏面。”
“唉”張嫻嘆了口氣,“要是早幾年也不至于此,還能多拿點錢給兒子。”
“就算早幾年也拿不出這么多錢,我看那套珠寶就要拍賣個一兩億出來,要不然怎么上新聞?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反正最后也出不了這么多錢,到是他們說要成立個公司投資湘南,在湘南建立配套電動車的鋰電池工廠,就算后期可以找銀行貸款,前期的投資,至少十個億是要拿出來的。”
“生意的事情我不懂,反正珠寶不能白拿人家的,不管多少錢都要出給人家。”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付宏升說了句“那肯定”,走到門口,扭開了門。
“爸有事嗎?”付遠卓疑惑的問。
“你進來,我們兩去陽臺聊聊。”付宏升叼著煙轉身又走向陽臺。付遠卓跟著付宏升走到了陽臺上,十二月鵬城的海風涼颼颼的,夾雜著些許咸味的冷風很是浸人。
付宏升依在欄桿上,眺望著申灣沿岸金碧輝煌的燈火,把剛才慕容予思母親榮敏華的話又跟付遠卓復述了一遍,他拍了拍付遠卓的肩膀說:“抱歉,兒子,爸爸和媽媽能給你的只有這么多了。你也知道,這么多年爸爸維持公司沒有”
“爸爸不用說抱歉,應該說抱歉的是我,你們給我的已經夠多了。”付遠卓莫名其妙就紅了眼眶,“是我不太爭氣。”
付宏升笑著拍了拍付遠卓的肩膀,“你夠爭氣了,自己考上了青華,自己晉級成了天選者,還成為了金牌教官,什么都沒有讓我們操過心,我每次出去,親朋好友誰不夸獎你啊?這樣的兒子還不夠我驕傲嗎?”
“可是我可是這一切都不是我靠努力得來的。”付遠卓很是沮喪的說,“如果不是遇到了成默,我在長雅根本競選不上學生會主席,高考的時候也考不上青華,更不要提進太極龍了。其實我在學校里一直都學的很難,大家的成績都那么好,什么東西一學就會,可我要學好久,很多次我都想要放棄了,要不是運氣好,跟著成默和非凡哥他們立了功,我想我怕是晉級成天選者都難。畢業了以后,我選擇當教官,是知道自己的實力最多也就能當當教官而已,什么金牌教官都是學生們評選的,不過是因為我有耐心,愿意和他們打成一片而已。我知道自己是塊什么料,不要說和成默了,和寧哥、非凡哥,冷哥他們都差的遠,還有犧牲的關博君、朱令旗那么多同學他們都比我強,我考試考不過他們,處理現實問題和他們差距更大,我能成為天選者只是運氣好而已我也沒有什么雄心壯志,我清楚自己能力有限,所以我也只想要當個教官,希望家人朋友都能安安穩穩,我呢,工作之余能玩玩游戲,擺弄手辦,當個膠佬就心滿意足了。我真不是一個能成大器的人.我感覺我會辜負很多人的期望,你和媽媽,思思,還思思的爸爸媽媽我偶爾也會想,自己決定和思思結婚,會不會是個錯誤.”
付宏升笑了笑,從泛黃的煙盒里抽了根黃芙蓉出來,遞給了付遠卓,“來一根嗎?”見付遠卓有些猶豫,“不是嫌煙不好吧?我跟你說這比什么黃鶴樓好抽多了。”
付遠卓伸手接了過來,父親舉起金色的都彭打火機,他記得這個火機還是從巴黎回來,自己在父親過生日的時候,用學院發的獎金買了送給父親的,他恍惚了一下連忙說:“我自己來。”
火苗已在海風中彈了出來,猛烈的飄搖,時隱時現,父親用手掌攔住了風,“跟你爹客氣什么。”
付遠卓湊了過去,熟練的點燃了香煙,對著海風開始和父親一起吞云吐霧。
“抽了幾年了?”
“從黃昏之海回來,天天夜里睡不著覺,就開始抽。”
“一天幾包?”
“怎么可能幾包?我煙癮不算大,一天就十支,思思也管著我,每天幫我計數。”
“我也是差不多你這么大的時候開始抽煙的,那個時候出去辦事,你總要跟別人塞煙,好像對方接了你的煙點燃一起抽,就有了共同語言。”
“現在也是這樣。”
付宏升笑了笑,繼續說道:“我當時還是個小業務員,因為辦理業務的緣故,經常要和住建局的打交道,就這樣認識了你王叔叔。”他抽了口煙,“王叔叔是我的貴人.”
“這個我知道。”
“以前你爸爸也覺得自己很厲害,能能人所不能,白手起家闖下那么大一份家業,后來經歷了那么多,公司差點就破產,我才發現,我也不過是在一個好的時代,遇到了一個貴人而已。離開了這兩者,我什么都不是,公司都經營不下去了,賺來的錢也差點敗光。在最艱難的時候,我也幾度想要放棄,覺得干脆破產,留點錢給你結婚算了,但我的那些員工,每一個都勸我說堅持下去,他們還要求暫時不發工資,甚至還跟公司捐款,希望能幫助公司度過難關如果不是他們,我想我早就放棄了,也就堅持不到你的朋友給我業務。”
“我的朋友?”付遠卓詫異的說,“誰?”
“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我確定是你的朋友,他通過高云,給了我不少工程,讓博長能活下去,還清債務,健康發展。”
“高云么?”付遠卓自言自語般的輕聲說,“難道是白校長?”
付宏升拍了拍付遠卓的肩膀,“是誰沒那么重要,卓崽,你想成為一個什么樣人,和誰結婚,也沒有那么重要,有些時候,你要做什么,你能成為什么,時代會幫你做出選擇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