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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血逆!”
付遠卓大喊了一聲跟上了顏復寧的腳步,作為一個資深二次元,他不僅準備好了暴走族必備的金屬棒球棍,還特意梳了一個《我是大哥大》伊藤真司同款的刺猬頭,而且唯有他的特攻服是自己的,還特意配了燈籠褲和馬靴。
相比之下,其他人則敷衍的多,臉還好,全都戴著頭盔,看不見。特攻服都是來自“撒旦降臨”,有“撒旦降臨”的統一標識,但褲子、鞋子什么款式的都有,cos的相當的不專業。
“你瞎喊些什么?”顧非凡瞥了眼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的付遠卓問。
付遠卓回答道:“日語啊!一起的意思。”頓了一下他說,“我們不是在裝日夲暴走族嗎?不該說日語?”
“好像是哦!”顧非凡沒好氣的說,“那我不是該收起我的紅色信仰?”
“碩的死嘞!”
“就在前面!注意偽裝!”跑在最前面的顏復寧委婉的提醒。
不遠處就是下水道的丁字路口,和宮殿般宏偉的主干道相比,下沉岔開的路口就是條地鐵通道大小,圓形的洞口上方用紅漆寫著編號——1307,洞口另一側則標記著水位。槍聲、叫喊聲在甬道中,如同封閉房間內,把音響開到了最大,震得地面的流水都泛起了陣陣波紋。即便還沒有轉過去,也能從環形墻壁和地面的流水上,看到火光濺射的倒影。
付遠卓和顧非凡停止了說話,跟隨著顏復寧沖過了轉角,跳下了通道。煙霧繚繞中,一群和他們穿著同款寫有“撒旦降臨”特攻服的暴走族,正在灌了至少半米深的水中,舉著槍向上方被炸開的洞口射擊。交錯的火光中,還有不少暴走族已經順著搭在水中的樓梯,爬了上去。槍聲、警笛聲、高音喇叭的勸退聲,混成一片,喧囂異常。
顏復寧瞥了眼水位,如此大的地下水道,水位竟然達到了四十七厘米,完全沒過了他的膝蓋。他還想要繼續觀察一下,那群原裝暴走族們也發現了他們,不少人舉起了手中的沖鋒槍對準了他們,但看到了他們的裝束,并沒有直接開槍。
顏復寧做了停步的手勢,偽裝成暴走族的太極龍天選者們停了下來。兩方人馬在下水道中遙遙相望。
這一刻,世界仿佛安靜了一瞬。
經驗老道的顏復寧,趁著對方還沒有開口詢問之際,大聲喊道:“路西法陛下板載!”
付遠卓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白色布條,右手握住尾端,瀟灑一拋,白色布條在空中飄飛的同時,他帥氣的轉身,亮出了繡著華麗紅龍和金色巨虎的后背,一行行龍飛鳳舞的漢字,整齊有序的排列在上面,上面是一行“撒旦降臨”,中間則是“天下無敵”、“爆音小僧”、“七代目”,“參上”,最底下一行則是“橫濱”。他在眾目睽睽之下,綁上了白色飄帶,抽出別在腰間的棒球棍,就像抽出了日夲刀,沉聲喊道:“夜露死苦!!”
不知所名的語言,夸張的文字,配著華美刺繡,再加上快要跟掃帚一樣高的刺猬頭和極為囂張的動作,中二到了極點,這恰恰是日夲暴走族們的打招呼方式。
看到味道如此純正的殺馬特,日夲暴走族們不再懷疑,高喊著“路西法陛下板載!”繼續向著被炸開的破口攀爬。一時之間“突擊”和“路西法陛下板載”的凄厲叫喊不絕于耳。
顏復寧揮了下手,示意繼續向前,他們一行人才重新動了起來,發出不甚整齊的鬼喊鬼叫,向著甬道正中間,正在向上沖鋒的暴走族跑去。
“你剛才說的什么暗號?還有你背后寫的是些什么玩意?”顧非凡問。
“怎么說?”付遠卓想了一下回答道,“剛才就是打招呼。你就理解成‘葬愛家族’、‘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葬愛·公爵冷少’.轉換成火星文,大概就這意思。你不懂,但是日夲殺馬特一看就懂.”
“艸”顧非凡說,“這么狂拽炫酷吊炸天的嗎?那你不得教我幾句霸氣的話?”
“全ての力の源よ,輝き燃ゆる赤き炎よ,我が手に集に力となれ!”付遠卓懷揣著激情小聲說。(所有力量的泉源啊,燃燒著燦爛的赤紅火炎啊,集中到我的手中來成為我的力量吧!)
“太長了,來個短點的。”
“月に代わってお仕置きよ。(代表月亮消滅你!)”
“MD,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你若毀我天堂,我必折你翅膀’的意思。”
后面有人插嘴,笑著說道:“非凡哥,別信這小子的,他在騙你,那是《美少女戰士》里面的話。”
“《美少女戰士》?聽這名字怎么感覺不像什么好詞?不會是那種.”
付遠卓連忙說:“不至于,不至于”他笑了一下,“那你直接一鍵三連!うんこ野郎!変態!死ぬ!”
這個時候,已經快要與那群暴走族匯合在一起,顏復寧扭頭問道:“追蹤器是停在了這上面嗎?”
顧非凡低頭看了眼說:“對!”他抬起頭說,“上面就是橫濱警務局。”
顏復寧低聲說:“大家嚴肅點,事情不會那么簡單。”他看向了那群正沿著樓梯向上沖鋒的暴走族說,“我們跟著上去,別露痕跡,幫助他們把警務局推下來。”
顧非凡瞥了顏復寧一眼淡淡的說:“這點事可不需要你教。”
“那就好。”顏復寧一馬當先,喊叫著“路西法板載”,沖進了已經稀疏的非主流人群,三步并作兩步,跳上了一架樓梯,快速的爬到了地面。
上面場面混亂到無以復加,槍聲和摩托車引擎的嘯叫混作了一團,在地停車場半封閉的空間里回響,聲音大到震耳欲聾。
顏復寧弓著腰跑到了一輛被掀翻的警車后面,這是一輛豐田的混合動力車,泄露的機油散發著陣陣氣味。他半彎著腰,探頭從車尾處,稍微觀察了一下形勢,七八輛警車堵在了停車場的入口處,還有一行舉著防爆盾牌的警員攔在電梯廳。停車場內穿著寫著絢麗漢字特攻服的日夲殺馬特,怪叫著借著停車場里的車輛向著電梯廳沖鋒。而在停車場的入口處,也不間斷的爆發著戰斗,摩托車引擎的咆哮則全部來自外面。
很顯然,橫濱警務局正在被“撒旦降臨”的暴走族們圍攻。盡管橫濱警務局的警員全副武裝,身穿外骨骼,手拿電磁槍。而暴走族們的武器都是過了時的米軍制式,連防彈衣都沒有幾件,但架不住暴走族的人實在太多,警員的數量實在太少,人手明顯不足的日夲警員似乎放棄了扼守停車場入口,一邊開槍一邊后退,試圖與電梯廳的警員匯合。
外面徘徊已久的摩托車隊,抓住機會,嘶吼著,如狂暴的馬群,洪流般從斜坡中灌了進來。卻在即將進入地下停車場時,遭遇了突然的攔截。十多道藍色電光如網一般閃現,騎士們像是撞在了電網上的蒼蠅,先是粘著了上面,隨后抽搐著被電成了焦炭。那些奇形怪狀的摩托車擦著火花在水泥地面翻滾,有些撞在警車上爆成火花。有些砸在立柱上,撞得七零八。,還有一些像是利刃,插進了比立柱還要粗的彈簧模樣的抗震阻尼器里。然而,后方不知道情況的暴走族們,仍在前赴后繼。
“看樣子西園寺紅丸不在這里。”顏復寧轉頭對跟上來的顧非凡說。
“你怎么知道?”
“雖然警力都集中在港未來,但西園寺紅丸這么重要的人物,對方不可能只派了角斗士來看守。”
“也許高手守在西園寺紅丸身邊?覺得這種小場面沒必要出手?”
顏復寧低聲說:“我心中有無數疑點,這些疑點在你相信那個人的時候,你能夠找到很多解釋。而當你不相信那個人的時候,每個疑點都近乎實錘。”顧非凡看了眼在追蹤器上閃爍的紅點,又抬頭看了看天花板,“所以你認為他不在這里,這里是個陷阱?”
顏復寧搖頭,“陷阱應該不是。但毫無疑問,他想要借助我們的力量達成某個目的。”
顧非凡皺了下眉頭,“我覺得在還沒有確定他是騙我們之前,還是得相信他。”頓了一下,他又說,“即使他是騙我們的,也得看究竟是為了什么,值得不值得原諒”
顏復寧像是重新認識了顧非凡一樣,打量了他幾眼,“我還以為你是那種無法接受被欺騙的人。”
“以前是。”
“那我們就按照他說的,先完成清洗?”
顧非凡點頭,“追蹤儀顯示他目前在十樓。”
“我去解決電梯廳的熱人,你解決入口處的.”
“我們看誰先到十樓。”顧非凡舉起手開始倒數,“32”
顏復寧瞥了眼顧非凡冷聲說:“無聊。”對方已經仿似離弦的箭向入口處的警員沖了過去。他則直起身子,不緊不慢從警車后面走了出來,如同潛伏在黑暗中的影子,沿著光照不到的地方向著電梯廳悄無聲息的移動。
其他的太極龍成員,十個人跟著顧非凡正在向外沖。還有九個人則和付遠卓一起混在暴走族中間,向著電梯廳邊移動邊開槍。有付遠卓這個資深二次元帶隊,融入暴走族毫無違和感,甚至還有人震懾于他背后“爆音小僧七代目”的名頭,跟著他一起向電梯廳射擊。
為了不暴露天選者的身份,他們都使用了“信號屏蔽戒指”,最新款的“信號屏蔽戒指”在取下時,不會被識別為系統BUG,因此而強制回歸本體。但在沒有取下時,依然無法使用技能。
單獨行動的顏復寧,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找到了一個躺倒在地上的警員尸體,斜靠在抗震阻尼上的警員沒有明顯的傷痕,但外骨骼卻有好幾處斷裂。顏復寧判斷這個倒霉蛋死于爆炸,大概率是被掀飛,砸在了抗震阻尼上,大腦和內臟受傷,直接斃命。
他將尸體拖到了抗震阻尼的背面,麻利的取下了對方掛在身上的對講機,撿起了尸體手邊的NGSWXM5沖鋒槍,靠在墻邊,然后在尸體身上摸索了一番。找到了錢包、手機、車鑰匙和一把手槍。扔下錢包和手機,他將對方的外骨骼拆了下來,脫掉對方的警服,快速換上。他提起NGSWXM5,將手槍插進槍袋,拿著雷克薩斯車鑰匙,開始一邊按著鑰匙找尋。
很快他就在停車場的邊緣位置,找到了閃著燈光的雷克薩斯警車,他拉開車門,將沖鋒槍扔在副駕駛座,坐上車,握住了方向盤,按下了啟動鍵。等儀表盤、顯示屏和車燈全都亮了起來,他抬手按下警燈,紅燈開始幽幽旋轉,警笛聲也在凌亂嘈雜的聲音中炸響,如一股激流。將檔位掛入空擋,顏復寧直接踩油門,在引擎尖銳的空轉聲還沒有攀升到最高點時,他強行按下檔把,掛入了D檔。“咔嗒”一聲響后,凌志車尾爆出一團濃煙彈了出去,如出籠的猛虎沿著幽暗的車道直奔向電梯廳。
拉著警燈的警車狂飆了二十多米,猛得甩尾,車身在水泥圓柱上撞了一下,轉向了直面電梯廳的車道。沿路沖鋒的暴走族被突然竄出來的警車給嚇了一跳,還有人下意識的就沖著警車開了槍。
顏復寧瞥了眼窗外,一眼就看到了依靠發型就增高了十厘米的付遠卓,“付遠卓,叫那些暴走族別對我開槍。”
“收到。”付遠卓頂著掃把頭沖到了路邊,高舉起雙手揮舞,像是張開喉扇的蜥蜴,用日語大喊:“別開槍,自己人.”沒有扣扣子的特攻服敞開,露出了內襯里的動漫人物插畫——左三玖,右蕾姆。
在槍林彈雨之中,這一幕格外的喜感,但對于一眾新世代的日夲殺馬特來說,實在是太燃了。
槍聲瞬間停了下來,聲震九霄一秒都沒有安靜過的停車場,竟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雷克薩斯的咆哮如風暴般在席卷。
舉著防爆盾牌的警員也發現了異樣,藍白色的電流束,如不可能躲避的雨幕向著雷克薩斯橫了過來。
子彈打在車身上“啪、啪、啪”作響,轉眼后車窗的玻璃就裂成了碎片,車的兩側多了好幾個眼。正前方,密集的電流束也當頭罩下。
顏復寧可以不管子彈,卻不能不管能讓汽車直接宕機的電流束,瞬間開啟了能量護盾,那些電流束就像是投入了大海的雨點,一絲漣漪都沒有濺起,就消失不見。
當神風警員們意識到不對,想要更換武器時,已經來不及了。蠻牛般的雷克薩斯已經近在咫尺,車輪猛得碾上了臺階,車頭上抬,整個車就像是跳了起來,砸向了電梯廳中一排舉著防爆盾牌的警員身上。
顏復寧在半空打開車門,偏身翻下,在半空中他就從十個神風警員的反應中判斷出,那些是載體,那些是真人。NGSWXM5的槍口紅光閃爍,子彈就像是裝了自動導航系統,一顆又一顆,精準的擊中了頭盔與外骨骼的連接處。頓時還在舉槍的八個警員脖頸處飆著鮮血,歪著腦袋向后仰倒。
這時車還沒有落地,他一腳蹬在布滿彈孔的車身,雷克薩斯偏轉了方向,加速朝著隊列右側正準備接住警車的神風警員砸了過去。他是唯一一個扔掉了電磁槍,想要徒手接車的人。
顏復寧的目標卻不是那個人,在雷克薩斯砸中對方之際,他如鬼魅般落在了另外一個拔出長刀,試圖劈向他的警員背后。
一團白色的光芒跟著汽車爆炸的火光一同綻放,就像是煤氣爆炸,雷鳴般的巨響中,猛烈的火舌從電梯間的門口脹了出去,八具尸體瞬間變成了焦炭,電梯門被炸得完全變了形,露出了空洞的電梯井,灼熱的紅色烈焰,遮蔽了兩束DNA螺旋。
手持NGSWXM5的顏復寧又撿了一頂警員帽戴好,低聲說:“付遠卓,帶上人跟上來,我開路。”他沿著樓梯緩步向上,在爆炸聲中,他低聲自言自語,“紅丸醬,讓我看看,你能讓這個世界變得多有趣吧!”
與此同時,橫濱和平會議中心。
“下面,歡迎小泉京次郎大統領,發表致辭!”
掌聲中,一身黑西裝,滿頭錫紙燙小泉京次郎從臺下第一排的正中間站了起來,他先是跟兩側的重要人物孫永和約書亞·羅桐柴爾德打了招呼,隨即轉身向后方揮手致意,接著自以為瀟灑的整了整稍稍敞開的襯衣衣領,在眾人略帶驚訝的視線中,自信滿滿的向臺上走去。
聽到掌聲有些稀稀拉拉的,完全不能與那些網紅天選者比,站在大廳周圍的松本康稔有些急,一邊示意周圍的下屬用力鼓掌,一邊抹額頭上的汗水。
“大統領這樣的造型會不會略顯輕浮了一點?總讓我感覺現在不是在嚴肅的國際性會議會場,而是在歌舞伎町一番街的花路秀場?”身旁負責安保工作的警視廳最高長官警示總監濱田清文用力地拍著巴掌,偏著頭對本康稔低聲說,“這造型讓我想起了牛郎界的頂流——平涼翔太.”
“啊”松本康稔假裝驚嘆,“沒想到濱田桑對牛郎業這么熟悉。”
“不,不,不”濱田清文連忙擺手,“我可沒有那種愛好,我就是聽說過電視臺弄了個綜藝節目,邀請了全國知名的牛郎參加,每個牛郎都像是參加大統領競選一樣,去拉贊助,拉票,電視上打PK最后贏的人,將會獲得日夲第一美男子的稱號,不僅舉行了登基儀式,每個牛郎看到他了,都必須稱呼他‘第一美男殿下’,難道松本桑沒有看過這個新聞?”
“你這樣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松本康稔笑了下說,“你放心吧,不管你對牛郎多感興趣,我都不會告訴我太太的.”
松本康稔的太太佐藤凜子,是佐藤家族的次女,而濱田清文太太的父親澤田光,現任大藏省大藏大臣則是佐藤凜子姐姐佐藤麗子的舅舅。說起來,兩個人還有親戚關系,每次匯集了小半個個政壇的佐藤家族聚會,他們和他們的太太都是要見面的。
濱田清文嘆了口氣,還是忍不住又說:“要是以形象定勝負的話.大統領閣下與西園寺桑相比,真是輸的一敗涂地啊!”
松本康稔搖頭,“這不是造型的錯。同樣的造型和服裝,讓西園寺桑站在臺上,我想收視率都會提高好幾個百分點吧?”
“那倒是沒錯,西園寺桑才是真正的日夲第一美男子啊!”濱田清文的語氣中充滿了向往,大概是意識到了語氣有點問題,他話鋒一轉又說,“就是有點可惜,他是個瘋子。如果他不是瘋子,他是最適合代表我們神風形象的天選者了”
“他如果參與競選,怕是全日夲所有的女性都會投票給他吧?”松本康稔也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咳嗽了一聲說,“這種話,可千萬不要讓大統領聽到。”
兩個人閑聊之際,小泉京次郎已走到了舞臺正中間的黑色大理石演講臺前,在他背后的大熒幕上,炫彩的“天選者聯合會”徽標在緩緩旋轉,漸漸變成了他的鏡頭。他回頭看了一眼,才稍微調整了一下話筒,微笑著說道:“首先,我代表神風,歡迎大家來到日夲,來到美麗的橫濱。其次我要感謝太極龍的孫永蔀長和星門的約書亞·羅桐柴爾德總務卿,以及在場與會的各位,百忙之中,參與會議。我們都知道,眼下世界正處在一個歷史性的分水嶺。四年前,以路西法為首的黑死病,引發的那場世紀災難余波未消,那些恐怖分子又在不斷的制造新的動蕩.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與穩定,為了維護人類的價值觀,我們必須團結一致,共同協作,打擊黑死病和撒旦降臨。必須讓罪孽深重的路西法伏法,接受嚴懲.”
小泉京次郎正聲情并茂的背誦著演講稿時,忽然間,身后本該是他鏡頭的大熒幕一陣雪花點閃過,略微噪雜的聲響猛得注滿了高闊的會議大廳。
參加會議的賓客們在經歷了早上的動蕩之后,不少人都站了起來,不安的左顧右盼。
站在臺上的小泉京次郎先是回頭看了眼大熒幕,隨后拍了拍話題,發現沒有聲音,便皺著眉頭沖著舞臺下的松本康稔揮手,表情氣惱的示意趕緊修復設備。
松本康稔也有點莫名其妙,連忙用一模一樣的氣憤表情看向了站在舞臺邊緣的放送負責人福田慶,想到對方不僅是自己的下屬,還是堂弟的連襟,這個工作還是因為自己對方才能拿到,他音量稍稍下壓了點,“慶桑,怎么回事?”
福田慶立即轉身,將表情和語言傳遞給身邊的技術負責人,“在搞什么名堂?為什么畫面和聲音都沒有了?”
技術負責人望著福田慶一臉委屈和無辜,期期艾艾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想到對方是自己情婦的親弟弟,根本不懂技術,福田慶怒其不爭低聲輕吼:“還不滾去后臺看看!”
見對方鞠躬跑向后臺以后,他轉頭面對松本康稔面孔變得慚愧又卑微,“松本大哥,那小子現在已經去搞清楚狀況了,應該馬上就能修復。”
“這是事故,這是不可原諒的事故!”
深諳道歉禮儀的福田慶連忙熟練的祭出了第五階段的道歉姿勢,彎折老腰,深度鞠躬,“可以原諒的,可以原諒的我都道歉了啊!怎么能不原諒我呢?我可是您的”
“你在胡言亂語說些什么?”
發現不小心說出了真心話,慌亂不堪的福田慶直接從深度鞠躬致歉的“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直接跪下去變成了“土下座”,“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非常抱歉鄙人行事不周為您帶來了極大的麻煩,在此發自內心向您致以歉意.對此真的真的無以申辯”
松本康稔壓抑住怒氣說,“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不滾去后臺,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是!是!是!”
福田慶顧不上周圍詫異的視線,從地上爬了下來,正想要朝后臺小步快跑,遠離這是非之地,就聽到了回蕩在會場上空的電流雜音變成了調頻的聲音,就像是收音機在調整頻道。他下意識的抬頭,就看見滾動著的雪花點加速跳了兩下,變成了連綿不絕的雨點。那些令人煩躁的“呲、呲”聲,也變成了悅耳動聽的音樂。
“そんな気持ちはいらない(不需要那種心情)
やさしい噓ならやめて(不要說溫柔的謊言)
見慣れないシャツを著た(未見慣襯衫的穿著)
あなたにつぶやいた(對著你低語呢喃)”
纏綿悱惻又略帶哀傷的聲音在空氣中,宛如低落地面,匯集成溪流的雨水,映照著都市霓虹向著排水溝淙淙流淌。有些迷幻、有些污穢、又有些透徹,還有些悠遠。
“這是什么”松本康稔錯愕的自言自語。
“我知道!”福田慶忙不迭的搶答道,“是具島直子的《モノクローム》.”
“還要你說?”松本康稔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說,“你這個笨蛋,我是說熒幕上的圖像!”
“哦!”福田慶摸了下后腦勺說,“看上去像是雨?”
“我是要聽你的猜測嗎?為什么你還在這里?還不滾去后臺看看?”松本康稔發出了靈魂三問。
福田慶再次深鞠躬,“抱歉,我現在就去!”
“這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那就多道幾次?”
松本康稔有些抓狂,撫了下額頭,滿臉痛苦的說:“我怎么會看上你這么個傻瓜啊?”
“快看,那不是.”福田慶指著大熒幕說,“西園寺桑嗎?”
松本康稔連忙仰頭,就看到飄忽的雨點中,西園寺紅丸穿著華麗的紅色袞衣,垂肩的烏黑長發沿著紋著家徽和黑龍的猩紅袞衣如雨水般流瀉,他的指甲上沒有涂任何東西,卻透著一股清瑩的粉色,那張無暇的臉龐被鮮艷奢華的袞衣襯托的如暴雨中的百合。他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舉著把畫著“橋姬”油紙傘,坐在一張小圓桌前,桌子上擺了一杯咖啡和一臺黑色的SONY收音機。
他靜靜地坐在那里,恍如廣告中絕世佳人,冶艷又清純。
一時間跟體育館一樣巨大的會場安靜了下來,那些原本站起來很是不安的人,也以為是神風安排的什么宣傳片,全都坐了下來。所有人都停止了交頭接耳,看向了大熒幕。就連小泉京次郎也扭著腦袋,目瞪口呆的注視著熒幕之上比電影明星還要明星的西園寺紅丸。
“西園寺桑.真是美啊!”福田慶完全忘記了趕去后臺這件事,意亂神迷的低喃。
松本康稔卻意識到了不對,顧不上斥責福田慶,連忙疾走到了會場邊,抓住濱田清文的胳膊,使勁搖晃了幾下,將像是在夢中的濱田清文搖醒,“你不是說西園寺紅丸被抓住了嗎?正在被送往東京!”
“對啊!”濱田清文打了個寒顫,悚然驚覺,“他怎么會出現在大熒幕上?”
“你抓到的到底是不是西園寺紅丸的本體?”
“百分之百是!我確認過好幾遍。”濱田清文斬釘截鐵的說。
“那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西園寺桑提前拍攝好的?又或者,這根本不是西園寺紅丸,而是他的姐姐西園寺葵?”濱田清文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大熒幕上的西園寺紅丸疑惑的說,他摸了摸下巴,“不對,這不是他姐姐,這就是西園寺紅丸,有喉結。”
“快打電話給福田也,問問他那里有沒有什么情況!”松本康稔急切的說。
“對!對!對!”
濱田清文連忙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手忙腳亂的撥打電話時,具島直子那魅惑中又帶有幾絲慵懶意味的聲音如漸小的雨,毫無凝滯的緩緩隱去。
松本康稔和濱田清文兩人同時看向大熒幕,只見西園寺紅丸坐直了身體,旋動著調音鈕,當潮濕的空氣中只剩一線淺淡的歌聲時,西園寺紅丸開口說了話。
“大家好呀真高興諸位來到橫濱,讓我有機會實現我的心愿。”西園寺紅丸舉著傘,稍稍鞠躬,儀態優雅,“真誠的謝謝大家。”
他一說話,那像是啫喱般充滿彈性的嘴唇便輕盈的跳動,使得他百合花般的臉龐散發出一種誘人的感官刺激。他說話的表情帶著微笑,可那微笑并無善意,反而很是冰冷,宛如安慰人不要害怕的劊子手。
濱田清文忘記了自己正在撥打電話,當手機里傳來溫柔的提示音時,“お掛けになった番號は現在、電源が”他嚇了一跳,差點把耳邊的手機給扔掉。
“關機了!?”松本康稔也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顫聲問。
濱田清文點頭,艱難的說道:“是。”
“其他人呢?”
濱田清文苦笑了一聲,又撥打了一個電話,輕聲說道:“恐怕兇多吉少。”
“那他現在在哪里?現在哪里在下雨。”松本康稔左右巡視,惱怒的沖著旁邊不知所措的安保人員喊道,“還在這里愣著干什么?快想辦法!找到押送西園寺紅丸的車隊去哪里了!”
濱田清文在電話中再次聽到了同樣的回復,他注視著在熒幕中舉著傘在雨中行走的西園寺紅丸,張大了嘴巴,滿眼驚恐,結結巴巴的說道:“不用找了.他就在.就在”他滾動了一下喉嚨,“我們的我們的.下面”
“下面?”松本康稔驚愕的問。
“避難所啊!”濱田清文雙手抱頭,手機直接砸在了地板上,失去了魂魄般的絕望輕吟,“他現在在避難所啊!”
松本康稔連連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始終無法相信西園寺紅丸就在避難所,也許是他想要用這樣的理由說服自己,因此他環視了一圈,對眾人強笑著說,“避難所早就封閉了,他不可能進得去,任何人都不可能進得去。”
面對笑比哭還要難看的松本康稔,其他人沉默不語。
詭異的緘默中,一個撞開了守衛,匆匆趕來的男子,面色慌張的向濱田清文敬了個禮,慌慌張張的說:“報告.報告總監”在濱田清文看向他時,他滾動了一下喉嚨低聲說,“我們.警務局是,是橫濱警務局被‘撒旦降臨’的人占領了!”
“武田桑,現在這個事情重要嗎?重要的是趕緊去到避難所。”濱田清文責怪道,“快去把避難所的負責人找過來。”
“他他.人不見了”
“什么??”
“新滕桑說是去查看八號港口的情況,就不見蹤影了。我找了他的副手他的副手說,如果八號港口的爆炸嚴重,確實有可能會影響到避難所”
失神的松本康稔陡然驚醒,橫跨了一步,揪住男子的衣領,“什么意思?”
向后仰著頭的武田桑扶正了差點掉下鼻梁的眼鏡,快速說道:“避難所在遇到海嘯時,如果1307號和1318號下水道全部被淹沒,就會導致風管系統報警,從而打開緊急通風管道。緊急通風管道不在地面,而是通連接著橫濱警務局大樓頂層那是整個橫濱抗災等級最高的大樓就算是十級地震和六級海嘯”
濱田清文先是喃喃自語,“也就是說現在除了回歸本體,就只用從橫濱警務局進入地下避難所?”他像是猛然間醒悟了過來,打斷了武田桑的碎碎念,破口大罵道“是誰出的主意,把所有與會者的本體全都集中在避難所的?”
松本康稔腦子里一片混亂,只記得當時自己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含混的轉移了議事方向,假裝輕描淡寫的說:“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現在必須通知大統領.”
恰在此時,大熒幕上的西園寺紅丸停下了腳步,他一手提著收音機,一手打著傘,在他的周圍,密密麻麻全是神風制造的本體保護裝置——式神太裳中間。屋頂的通風裝置水如雨下,雕刻著各種式神的朱紅色圓柱體如同陳列在神社中的守護雕塑。它們被淋的有些濕,在燈光照耀下,泛著冷冽又艷麗的光。
這場景妖異極了,如同典型的日式恐怖片,伴隨著舒緩的音樂,令人的心臟砰砰直跳。大廳里的賓客們再次騷動了起來,全部的人都認出來了,畫面中的地方,就是不久前,他們曾經呆過的避難所。
西園寺紅丸面對鏡頭,微笑著說道:“大家一定好奇,我想要做什么吧?”他轉頭看向了旁邊,描畫著“犬神”的一具“式神太裳”,他轉動了一下雨傘,如同在施法,原本應該只能從內部打開的保護裝置,無聲滑開,露出了躺在里面的本體。
站在舞臺正中央的小泉京次郎看到自己的臉孔又一次出現在大熒幕上,立即變了臉色,他張開嘴巴剛想要說什么,就看到西園寺紅丸將收音機掛在了傘柄上,空出來的右手抽出了插在腰間的古拙的三眼火銃,看也不看,就沖著式神太裳里開了槍。
“嘭”,火光迸射,小泉京次郎親眼目睹了,自己的本體被一槍爆頭,腦袋就像是西瓜被鐵錘砸開了一樣,直接爆漿。紅白色的囊液撒滿了箱體,還有血點和白色腦漿濺射到了西園寺紅丸的身上,甚至還有幾滴濺到了他白皙的臉上,仿似點上去的胭脂。
“西園寺你憑什么.”
小泉京次郎臉上的錯愕還沒有消失,就化作了DNA螺旋。大廳里響起了怒吼和尖叫。
松本康稔牙齒打顫,他的本體就睡在小泉京次郎旁邊的“式神太裳”中,“西園寺紅丸,是不是瘋了?他知道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殺了個統領而已。”濱田清文滿腔苦澀的說,“而且你不該問西園寺紅丸是不是瘋了,他就從來沒有正常過一個正常人,怎么可能猜的透,神經病的想法?”
西園寺紅丸轉動三眼火銃,笑著說道:“肅靜!肅靜!我并不是一個殺人狂,大家不要緊張,不要吵嚷,也不要試圖回歸本體,回歸本體,你們只能死得更快。”
會場立刻就安靜了下來,每一聲粗重的呼吸都清晰可聞。人們心驚膽戰的盯著大熒幕,關注著西園寺紅丸的一舉一動。
“很好。”西園寺紅丸點了點頭,“本納·尼爾森,你應該就在會場里?”
坐在記者席位的本納·尼爾森不顧一旁帕爾瑪的勸阻,毫不猶豫的舉起了手,興奮的說道:“我在!這位美麗的先生,您需要我為您做什么?”
“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要緊的事。現在直播信號被日夲官方切斷了,但無所謂,還有你。我希望你現在開始直播,利用你的影響力,替我轉達一條信息,我希望路西法那個膽小鬼站出來,給我打個電話。”西園寺紅丸停頓了一下,不緊不慢的說,“如果他不回應,我就殺光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前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