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紹爾群島時間,2024年12月23日,清晨7時。
距離圣誕節還有兩天。
中太平洋。
鐵灰色的超級巨艦“企業號”航空母艦如同一座鋼鐵島嶼,在蔚藍的海面上拉出了長長的白色水痕。在它的前方有25只艦艇所組成的編隊如同帶刀侍衛,而宛若山岳的企業號恍若出巡的王駕,正在它廣袤的海洋上巡游。
從空中俯瞰艦艏白色的“CVN—80”醒目極了,就像是鑲嵌在“企業號”上的鉆石皇冠。
實際上舷號“CVN80”的本艦艦名“企業號”確實是星門當之無愧的皇帝。
“企業號”這個光輝榮耀的名字,是承襲自星門海軍全球第一艘核動力航空母艦、舷號“CVN65”的第二代“企業號”航空母艦。而“CVN65”的艦名則是繼承自二戰期間舷號“CV6”傳統動力航空母艦“企業號”。
至于舷號“CV6”的“企業號”,在整個人類海軍史上都威名赫赫,它是唯一一艘獲得過20枚戰斗之星打滿整個二戰的英雄航空母艦。
從珍珠港噩夢開始,到夸賈林礁初次接觸。從中途島一轉勝負到瓜島所羅門殊死拼搏。從馬里亞納獵火雞再到落日神風、浴血萊特。“企業號”就是星門氣運和精神的象征,被人們尊稱為大E(大EBigE,幸運ELuckyE)。
甚至連科幻電影《星際迷航》為了致敬它,也將經久不衰的憲法級重巡洋艦命名為“企業號”。不只是《星際迷航》,在數不清的好萊塢科幻電影中,星艦都會被命名為“企業號”。
由此可知“企業號”對于西方世界有著多么尋常的意義。
毫無疑問,它是星門武德充沛的象征,也是——第一神將大衛·洛克菲勒的御用座艦。
2012年,“CVN65”的第二代“企業號”航空母艦退役之后,這是海軍史上戰斗力最強的軍艦、傳奇的繼承者、名為“企業號”的星門航空母艦時隔12年又一次蒞臨它所掌控的太平洋。
以無可匹敵的傲然姿態。
這艘全新的核動力航母,集中了星門全部最新的高科技,除了“著艦回收”之外,還裝備了大量采用先進的偵測、電子戰系統以及C4I設備。以及MK15Block1B密集陣近程防御武器系統、RAM公羊短程防空導彈發射器、MK29海麻雀防空導彈發射器和針對天選者的MK41垂直發射系,它們裝填的是專門針對天選者的“地獄犬Ⅳ”。不遜色于驅逐艦的火力讓它即便孤軍作戰時,也有強悍的自保能力。
和現階段星門遠洋戰斗群的核心力量尼米茲相比,“企業號”科幻極了,它的艦體棱角更分明,艦身沒有任何多余的線條,尤其是艦島,看上去完全就像是一體化成型,不像尼米茲的艦島上全是橫七豎八的天線,在它的艦島上幾乎看不到一根天線,只有兩排反照著陽光的落地窗,如同切割八箭八心的鉆石。
整艘“企業號”體現出了一種超越時代的美感,與它相比,在前方巡弋的阿利·伯克Ⅲ驅逐艦,就像是隔了兩代的落后漁船。
吹毛求疵的說有什么美中不足的的話,那就是在一體成型的艦島右側最上層偏后方的位置,有間凸出來的房間,這里安裝著一長線玻璃幕墻,此時被紅色的天鵝絨窗簾所遮蔽,醒目萬分。更離譜的是幕墻的上方竟然還有一圈天臺,上面有個面積不大的泳池,泳池邊擺著茶幾沙灘椅和跑步機,看上去這間房間就像是一艘存在于航母上的海景房,在整個艦島上突兀到詭異。
要知道艦島主要是航空母艦的航行和指揮艦載機起降的核心場所,一般不會安排固定住艙,只會為航母戰斗群編隊指揮官和艦島上雷達、電子設備的值班操作人員在艦島里準備臨時的住艙。這些臨時住艙在寸土寸金的艦島上面積十分狹小,通常是幾個人住一間房,不可能擁有如此長的景觀玻璃幕墻,更不可能有天臺泳池這種東西存在。
按照慣例,就連艦長都只能住在吊艙甲板,而不是視野更佳的艦島。
在星門的傳統配置中,能夠在航空母艦的艦島上擁有一間獨立海景房的只有神將。
沒錯,這個凸出來的房間就是屬于神將的“日常住艙”也被稱之為“在港住艙”,另外神將還擁有一間位于吊艙甲板指揮室附近的住艙,以及一間戰斗時刻啟用的“安全住艙”。
七點鐘的時候,“企業號”上的神將“日常住艙”落地窗后的猩紅窗簾被一個頭發蒼白但身材健碩的男子拉開,他渾身肌肉非常緊實,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耀著油亮的光澤,但他的臉卻十分蒼老,皺紋斧鑿刀刻,夾雜著深色老人斑,如同斑駁嶙峋的風吹巖。
垂垂老矣的臉孔和年輕健美運動員的身體拼湊在一起,給了人一種非常不和諧的觀感,像是在看換頭視頻一般。
男子拉開了窗簾露出了傳統的亞美麗加風格的客廳,里面使用的全是昂貴的桃花木和櫻桃木家具,雕花繁復,造型古典,至于其他的地方則多用木飾面和大理石,讓整個空間顯得寬敞且富有歷史氣息。除了墻壁上掛滿的人物照片,這就是一間極其普通的亞美麗加中產階級的客廳。
他精赤著上半身走到了一旁的電冰箱邊,拉開門,里面塞滿了24K純金制作成的金屬瓶,只有瓶蓋和貼在身上的倒三角鐳射標簽是銀色的,瓶身散發著溫和的金光。而冰箱里除了金瓶,別無他物。他按順序拿起最上層缺口里的一瓶,擰開刻著“ExousiaGold”(黃金力天使)銀色瓶蓋,“咕嘟、咕嘟”一口氣將瓶子里的水喝完,便隨手將金屬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如果白秀秀在這里,一定會直呼內行。“黃金力天使”在天選者中都能稱之為奢侈品,相比里面用特殊蒸餾方式制成的礦泉水,24K純金的瓶子可以說是一文不值,這種能夠抗衰老的礦泉水,價格一瓶在17萬美金,并且這玩意喝一瓶兩瓶根本沒意義,需要把它當做水來補充,同時戒斷其他任何飲品才有用,也就是說你只能喝“黃金力天使”,也不是這么絕對,除了“黃金力天使”外,還有另外一種東西能喝.
男子喝完水,從客廳進門處的舷梯上了天臺,在海風和晨曦中開始跑步,剛開始速度還算正常,逐漸他將速度越調越快,直至調到“10檔勻速30公里每小時”,這種一般跑步機都不存在的速度限制,便像是在海上飛馳了起來。腥咸的海風揚起了他略顯稀疏的滿頭白發,皮膚粗糲的兩腮有節奏的一張一合,像是上岸的魚。光潔的胸膛上綴滿了汗珠,隨著胸膛起伏,汗水不斷的滴落,很快就打濕了跑步機。
太陽逐漸升起,陽光絢爛起來,金燦燦的光線中,男子全身的肌肉線條愈發分明,讓他美如西臘雕塑。
如果忽略那張老人的面孔,這畫面有種蓬勃昂揚的力與美。
以三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跑了足足五十分鐘,男子才逐漸放慢速度,從跑降低到走,等呼吸漸漸平復,他跳下了泳池,打開了造浪機,在并不算大的泳池里,迎著翻涌的浪花又游了二十分鐘,男子才從泳池中爬了起來,拿起掛在一旁的浴巾擦干身體,準時在八點半下了樓。
走下了樓梯,他站在門口凝視著門禁十多秒,兩個穿著女仆裝的金發少女匆匆從走廊另一頭推著餐車走了過來。電鈴聲響起,他立刻用指紋按開了門鎖,拉開了厚重的防彈金屬門,門口兩側站著四個面無表情穿著星門戰斗服的男子。而門口站著三個女人,兩個年輕的金發雙胞胎少女,她們長得一模一樣穿著女仆裝推著餐車。在她們后面站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美貌少婦。
男子沖著站在門口的兩個穿著女仆裝的少女微笑著說道:“艾米麗,艾維爾,你們今天遲了二十三秒哦!”
穿著女仆裝的金發雙胞胎面部露出了一模一樣的惶恐表情,異口同聲的說道:“抱歉,大人,我.”
“不用解釋,明天不要就好了。”男子轉身走向了客廳一頭的餐桌,拖開椅子坐了下來,慈祥的笑著說,“不過錯誤不允許犯三次。”
神情緊張的雙胞胎少女同時應了聲“是”,把餐車推到了桌子邊,站在左邊的少女揭開了銀質的蓋子,將一大塊只有一分熟,看上去沒有半點油脂的牛排端上桌子,然后把剩下的一碗沒有任何醬汁的蔬菜水果沙拉放在了牛排旁邊。
站在右邊的少女,則拿起裹著白色餐巾的刀叉在桌子上擺整齊,隨后將餐車上的空玻璃瓶遞給了旁邊略有有些緊張的美麗少婦。少婦站在餐車旁,直接掀開了連衣裙,用餐車上的西乃器將玻璃瓶灌滿。
即便男子沒有穿上衣,依舊拾起白色餐巾系在了脖子上。他面朝大海的方向,對一旁正在發生的香艷場景毫無興趣,目不斜視的開始切餐盤中牛排,一刀下去,沒有鹽,也沒有任何醬汁的牛排直冒紅色的汁液,看上去幾乎跟生肉差不多。男子叉起滿是紅色汁液的牛肉不緊不慢的放進了嘴里,細細咀嚼起來。直到雙胞胎將奶瓶放在桌子上,少婦離開,他都沒有轉頭多看一眼。
等少婦關上門,雙胞胎少女一個靜立在一側,一個拿來了三維立體投影儀,在虛空中投下了彩色的新聞頁面。男子并沒有看浮在空氣中的彩色投影,而是專注的緩慢的吃著牛排,一口牛排,一口鮮奶。
其中一個少女開始快速的念誦了起來,“杭康樓價陡降至歷史最低位,股市狂瀉兩千點,恒生指數最高跌幅高達91.5,杭康正府說這是自73年股災以來最大跌幅,遠超97年金融風暴,呼吁國家隊介入。”
“受到戰爭流言影響,杭康國際機場擠爆,出港機票被炒至十七萬一張。”
“超市遭遇哄搶,居民紛紛前往超市搶購日常用品與食物!”
“RXX遭遇金融大鱷和國際游資集體狙擊,USD兌RXX升至歷史最高水平1USD兌換13.744RMB,此前的最高水平是1994年,1USD兌換8.6187元XX正面臨全面崩盤。”
“奧州、斐濟、新希蘭等國上百萬人加入訴訟,要求太極龍賠償二十萬億美金,以彌補核災損失。”
“聯合國召開會議,要求太極龍對“核彈襲擊西尼”一事做出解釋,并希望由國際社會組成檢查組,展開對“太極龍”的全面調查。”
“華星敦特區今日爆發大規模示威游行,百萬抗議者走上街頭,聲討太極龍向西尼投擲核彈。目前抗議活動仍然在繼續,抗議者聚集在自由廣場,呼吁國會制裁太極龍,支持奧、新等國的索賠。”
“歐宇呼吁各方保持冷靜和克制,在聯合國框架下解決爭端。”
“日夲神風今日完成對和平憲法的修改,將成立核反應部隊武裝核彈防御本土。”
“天竺爆發大規模反核戰游行,憤怒的天竺抗議者對沿街夏商以及工廠打造搶燒,夏商損失慘重。”
“天竺海軍封鎖馬六甲海峽,導致全球海運癱瘓。”
念到這一條時,男子細嚼慢咽的吃完了白瓷餐盤里的牛排,和水晶碗里的蔬菜水果沙拉,他站了起來,端起放在一旁的奶瓶,將殘留在瓶中的鮮奶喝得一滴不剩,才放下玻璃瓶說道:“去浴室。”
“好的,大人。”念新聞的金發少女收起了三維投影儀,跟著男子進了臥室。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則早已經去了浴室放水。
男子推開臥室門,里面只有一桿簡陋的鐵架床孤零零的聳立在房屋中間,在床附近除了一張桃木床頭柜和一盞古董臺燈什么都沒有。但臥室周圍貼著朱紅色木飾面的墻壁上掛著數不清的鐘。
這些鐘各式各樣,有全都是銀色機械部件鑲嵌著紫色寶石的原子鐘,下面貼著標簽,1939年獲得自倫墩;有滴滴答答響著的古董木質機械鐘,金子做的把手和木質箱體,里面雕刻著繁復的花紋和古西臘數字,貼著的標簽上寫著:1969年獲得自西斑牙;還有一個巨大的雕刻成教堂形狀的咕咕鐘,少女走進來的時候它也在響,從教堂里走出來了教士、修女還有唱詩班,管風琴的吟唱聲在嘈雜的鐘聲中非常容易分辨,下面貼著的標簽寫道:1945年獲得自“狼穴”(狼穴是西特仂住所)。
除了這些奇形怪狀的鐘,還有正常一點的石英鐘、塔鐘、城市風景鐘、船鐘、花壇鐘、子母鐘等等,每一款都標注了直那里獲得,而每個鐘都走的是獲得地的時間。
在門打開的瞬間,恰好到了九點,所有的鐘都開始報時,嘈雜極了的報時聲像是混亂的交響奏鳴,大概是指揮發了瘋,樂器們也跟著發了瘋,聲音如魔音灌耳,男子和雙胞胎金發少女卻都習以為常,徑直走到了位于落地玻璃一側的浴室中。
浴室算不上特別寬敞,面積還是相當夠用的,立在落地玻璃邊的長方形大理石浴池就占了大半面積,里面漂浮著綠色的樹葉和花瓣,彌散著天熱的花草清香。男子走入池子,躺了下來,水立刻就漫了出來,他裸著的身軀如同一頭兇悍的鯊魚。
早就等在旁邊的金發少女將一塊冒著熱氣的白毛巾蓋在他的臉上,接著開始為他搓洗身體。
另一個則再次打開了三維投影儀,讀起了新聞。
在略顯嚴肅的稚嫩閱讀聲中,坐在池子中的金發少女小心翼翼的擦拭著男子巖石般的軀干,她大概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細胳膊細腿,柔柔弱弱的,坐在浴池的臺階上就像一只小海豚。她揮舞著小手,舒緩的動作中帶著一絲神圣的僵硬,像是在祈禱。
當金發少女開始給男子按摩頭部時,念新聞的少女輕聲說道:“大人,今天主要媒體的新聞就是這樣。”
浴室里沉默了一小會,空氣便像是冰凍了一般。身處其中的雙胞胎表情都有些不安和惶恐。
“你害怕戰爭嗎?艾米麗。”
“有您在艾米麗什么都不害怕。”念新聞的金發少女艾米麗低頭看了眼被毛巾蒙著臉的男子,怯生生的回答道。
“那是因為對我的恐懼大過對其他事物的恐懼嗎?”
男子在笑,毛巾像是會動的面具般凝出了微笑的表情。
“當然不是。”艾米麗連忙說,“我們對您的是尊敬。”
“我昨天做了個夢。夢見我又回到那艘空間狹窄的企業號上,我點著煤氣燈,在讀信。”
艾米麗平日里能不開口就不開口,這時她卻不由自主的問了句:“誰寫給您的信?”
“我的母親。”
“噢,我想您的母親一定很愛您。”艾米麗天真的說。
“是的。”男子點頭說,“但那是她寫給我的最后一封信,我還沒有從戰爭中回去,她就已經過世了。我沒能見到她最后一面。”
艾米麗抖抖索索的說:“那真遺憾....”
“所以”男子說,“我不喜歡戰爭。”
浴室里又陷入了寂靜,但雙胞胎少女卻沒有剛才那般害怕和緊張了。當到了九點二十分時,臥室里的電話響了。名叫艾米麗的少女跑去接了電話,片刻之后她回到了浴室說道:“大人,杜邦先生和金先生在門口,等著與您會面。”
聽到第五神將的名字和政治紅人的名字,男子頭都沒有抬一下,淡淡的說道:“讓他們在門口等著。”
“好的,大人。”
站在門口的斯特恩·金和第五神將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聽到還要等十分鐘,沒有絲毫不耐煩,兩個人在門口站得筆挺。向來不穿星門制服的斯特恩·金都把制服熨得熨熨帖帖,從來沒有扣上的風紀扣扣得嚴嚴實實,將他粗壯的脖子勒到幾乎沒有。
于他相反,第五神將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則是標準的西方精英,高瘦挺拔面容嚴峻。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門終于被打開了,金發少女面對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和斯特恩·金全然沒有了惶恐的姿態,驕傲的說道:“大人,請你們進來。”
斯特恩·金的胖臉皺成了菊花,“謝謝你。”他跟隨著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進了客廳。相比逼仄的走到這里寬敞舒適多了,陽光從落地窗外撒了進來,白云悠然之下,碧波萬頃之上,能看見遠處游弋的阿利·伯克Ⅲ驅逐艦,相比威猛無儔的“企業號”,阿利·伯克Ⅲ就像是一艘小型游艇。
少女將兩人引到沙發邊,不咸不淡的說道:“請坐。”
即便面對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斯特恩·金和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依舊畢恭畢敬,姿態端正的坐了下來。
少女又問:“兩位需要喝點什么?大人還需要一會才能會客。”
“咖啡就行。”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回答道。
“威士忌。”斯特恩·金說,“能來點威士忌最好。”
“金先生,您應該知道大人不喜歡有人酗酒。”少女蹙著眉頭說。
“抱歉。有點緊張,完全忘記了。”斯特恩·金笑了一下,“那就給我來杯可樂吧!”
“好的,請兩位稍等。”
斯特恩·金注視著少女走到了客廳的電話機旁撥打電話,視線很自然的就跳到了掛在木飾面墻壁上的那一排肖像畫上。第一幅黑白畫上的男子面容冷峻消瘦,留著濃密的小胡須,鷹鉤鼻,眼窩深邃,頭發稀疏。與這幅畫像對視,就像畫中人正看著你。
他下意識的避開了這位歷史上著名大人物虛無的視線,看向了下面的那行所有人都耳熟能詳的名言:“要讓金錢當我的奴隸,而不是我成為金錢的奴隸。”
這在現在看來十分普通的一句話,于兩百年前是多么氣拔山河。他又看向了第二幅畫,同樣是黑白的,男子和第一幅畫的男子神似,只是頭發更濃密,略微胖一點,更加沉穩的模樣。他握著雙手,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有股睥睨天下的氣勢。在他的畫像下面寫著:“享有特權而無力量的人是廢物,受過教育而無影響的人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他一幅一幅的看了下去,就在快要看到即將見到的人的畫像時,臥室的門開了,一個平緩中略帶熱情的聲音響了起來。
“早上好,我的勇士們,能在這樣一個好天氣里見到你們真高興。”
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立刻站了起來,斯特恩·金也緊跟著站了起來,轉身望向了從側面走出來的男子。他拄著一根木頭拐杖,白色的頭發向后梳理的整整齊齊,嘴唇上留著淺淺的白須,身材在西方人中算不上高大,卻莫名其妙的顯得很高大強健,他穿著簇新的深藍色星門制服,卻散發著古老的威嚴,像是一座屹立在海上的燈塔。
斯特恩·金和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先后摘下了戴在頭上的帽子,稍稍鞠躬說道:“參見大人。”
“不用這么客氣!兩位,坐下吧。”男子頓著拐杖走向了沙發主坐,他回頭對身后的金發少女說道,“艾薇拉,你和你姐姐一起去把我的那些鐘擦一擦。”
金發少女應了聲“好的,大人”乖巧的退回了臥室,將門關上。
男子走到了駝色的沙發前坐下,那簡樸的沙發此刻就恍如帝王的寶座,氣派恢弘到令人不敢直視,他雙手拄著拐杖,掃了眼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和斯特恩·金笑著說道:“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等男子坐下了斯特恩·金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將帽子放在茶幾上,挺直腰桿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沙發里。
“上次見面應該是CVN65退役的那天,我們都出席了它的退役儀式。”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回答道。
斯特恩·金點頭稱是,“從那以后,再也沒有發生什么讓我們星門高層齊聚一堂的事情了。”
“轉眼就過了十二年啊。”男子感嘆了一句,“我還記得上一次我出海,還是易垃克戰爭的時候,那時還是乘坐的CVN65,那時我在艦上的房間條件比現在差多了,為了安全起見,玻璃窗都只能裝小格子舷窗,里面光線昏暗,房間也沒有這么大,色彩凌亂,家具風格也很瘋狂,他們大概覺得我特別喜歡雕像吧,到處給我刻著帝王的雕像,還掛著水晶吊燈,把我的房間打扮得像是皇宮一樣,那糟糕透了。我坐在里面只覺得孤獨,于是養了只鸚鵡,我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教它說一句臟話,可惜它沒能學會幾句。”
斯特恩·金下意識的問道:“后來那只鸚鵡怎么樣了?”
“被比利吃掉了。”男子笑道,“我教它說話,它不僅學不全,還老對著我罵,還不如只養著比利,雖然比利不會說話,但它起碼知道什么時候該叫,什么時候該趴下。”
坐在沙發上的兩人神情肅穆了起來,像是在思考男子的話有什么深意。
“不扯這些閑話了。”男子頓了下手中的拐杖,“說吧!你們來找我有什么事情?”
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說道:“我們不明白,您為什么要阻止我們下達總攻擊的命令,任由三號艦繼續逃竄。還有您為什么壓下了軍報,不發給大統帥。”
“對!”斯特恩·金急切的說,“那上面可是有陳康神將啊!如果我們能擊斃他,太極龍將元氣大傷,對他們來說絕對是沉重的打擊。”
男子笑了笑說道:“我們懼怕的是太極龍有一個神將嗎?”
“那倒不是。”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沉聲說,“只是這個神將對太極龍來說意義重大,我們總不能看著他跑掉。摩根的第七艦隊已經停了下來,他拒絕了我繼續追蹤的命令,滯留在了中太平洋靠印度洋方向。我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做!卻還反復的給我發來報告,說他的艦隊已經損失了多少架飛機,他的天選者部隊已經犧牲了多少輪,需要多少物資補充,他除了要錢就是要錢,根本就沒有完成攻擊命令,在任由太極龍艦隊逃亡。”
男子緘默了一會,低聲說道:“知道么,拿破侖七世通過約翰·克里斯·摩根(第四神將)給我遞了話,說太極龍那邊想要和談。”
男子忽然轉移了話題,叫令人若有所思。
斯特恩·金遲疑了片刻,有些失望的說道:“那您是打算和對方和談嗎?”
“談肯定是要談的。不過什么時候談,談多久,由我們來決定。””男子從容的說,“至于小摩根,他確實過分了一點,不過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他有一顆制造運氣的腦袋,總能在時代的縫隙中找到收割金錢的鐮刀。相比之下,艾爾弗雷德,你太老實了。當然這也是我讓你坐鎮指揮中心的緣故,你相比小摩根誠實的多。誠實是種高貴的品質,它能保證你始終坐穩這個位置,但運氣就伴隨著風險。小摩根野心勃勃,也許他自認為洞悉了運氣的真諦,所以亮出了收割的鐮刀。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也許那一天,他被這把運氣的鐮刀割掉了頭顱,我也不會覺得有任何奇怪。”
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這才恍然大悟,“這是您壓下軍報的原因嗎?”
男子望向了落地窗外在遠處海面有些過時的阿利·伯克Ⅲ驅逐艦,淡淡的說道:“我們需要國會批下更多的軍費,以捍衛世界和平。不管怎么說,在大方向上,我們是一致的。”
斯特恩·金知道男子這句話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偽造軍報,夸大他們的損失,強調太極龍的強大,難怪第四神將和他的第七艦隊肆無忌憚的發著鬼扯的損失報告,這牽涉到幾萬億甚至上十萬億的軍費支出。即便斯特恩·金向來膽大包天卻也嚇得拿起紙巾再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強笑了一聲說,“這鬼....這天氣實在是有點熱。”
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對此卻無動于衷,點頭說道:“如果太極龍的局勢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那這樣最好不過。一個全面瓦解的太極龍對我們來說并沒有太多好處。”
“除了和談,他們別無選擇,如果他們真敢反抗,我倒是會覺得驚喜,但不管他們怎么掙扎,都是徒勞的。”男子淡淡的說:“因為我。”
斯特恩·金和艾爾弗雷德·伊雷內·杜邦同時說道:“您的榮光庇佑著亞美麗加以及美洲!您是不朽的‘圣槍之主’!您是天X教的保護神!一切敵人在您的面前都如同鱗介蟲豸,必將消散在圣光之中。”
“說實話如果不是尼布甲尼撒,我都不會出海。”男子眺望著一望無垠的大海,“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重返太平洋。我將用尼布甲尼撒的葬禮作為慶典。”
恩諾思時間,2024年12月22日,下午3時。
距離圣誕節還有兩天半。
成默再次來到了白海的德維納灣。
這里依舊是一片一望無垠的雪原。
站在旁邊的付遠卓一群人全都包得像是大號粽子,只有雅典娜穿得不算少,卻依然顯得窈窕。跟隨成默來到德維納灣的只有付遠卓、顧非凡、關博君和杜冷,條頓八十八騎士團的天選者和九頭蛇的天選者已經秘密前往普羅維堅斯基區,他們將在那里等待成默。
一行人在石頭風車下等待了十多分鐘之后,也不知道哪里鉆出來個背著獵槍戴著氈帽和墨鏡的恩諾思男子。他沖著成默吹了聲口哨,用怪聲怪氣的日語問道:“東馬小三!”
成默拉下了罩在臉上的毛線圍巾,面無表情的用日語回答道:“雪萊碧池!”
男子點了下頭,便向著凍結成冰原的德維納灣走了過去。
付遠卓甕聲甕氣的問道:“成默,誰想出來的這么可恥的暗號啊!”他壓低了聲音,“不會是.”
成默微微點頭,什么也沒有說跟上男子向著不遠處的斜坡走去。
付遠卓偷偷看了眼雅典娜高挑的背影,打了個寒顫,落后了幾步,不敢和成默繼續并肩走,轉而和關博君站到一起去了。
一行人熱熱鬧鬧的穿過了一條已經被冰雪覆蓋的馬路,一步一滑的從斜坡上下了冰原。站在雪坡上能夠看到三架哈士奇拖拽著的雪橇車已經在雪坡下等候,一群毛發旺盛的黑白色雪橇犬哈著熱氣在冰天雪地上蹦蹦跳跳。
兩個人一架雪橇,坐好之后在駕駛人的指揮下,雪橇犬就拉著車飛快的朝著冰原深處奔馳。
冷風呼嘯,世界一片純白,像是來到了極地。
“這也太浪漫了吧!早知道應該把我老婆也帶來的。”顧非凡一邊大喊,還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給奔跑中的雪橇犬拍了照片。
關博君嚴肅的說道:“顧非凡,我們這可是機密行動,你可不要亂發照片,導致我們暴露了位置。”
顧非凡冷笑道:“老子不比你個見錢眼開的逗比嘴嚴的多。倒是你,可千萬不要為了錢,出賣革命同志!”
“我關博君可是有底線的人,絕不會為了金錢出賣朋友,就是我關博君的底線!”關博君義正辭嚴的說。
“如果對方色誘呢?”顧非凡問。
“你看誰不起?我關博君可是人稱‘滬上柳下惠’的男人。”
“昨天是誰說恩諾思的女人實在是太可了,還問是不是可以買一個金發小羅莉回家!”顧非凡說,“就你在群里發色圖發得最歡了,我看你不是‘滬上柳下惠’,你是‘滬上海狗王’.”
雪橇犬拉著一群人在茫茫無際的冰原上跑了大約半個小時,終于看見了一架老舊的紅色水上飛機,飛機引擎沒有熄火,保持著怠速在運轉,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嗡嗡的轟鳴聲。
在雪橇車快要到達時,萊蒙托夫打開艙門從飛機上跳了下來,他笑著向成默揮手,愉快的大喊道:“親愛的成默,能夠這么快見到你,真是令人喜出望外!你不知道公主殿下有多高興!”
成默在冷風中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他像是沒有聽明白萊蒙托夫在說什么,下了雪橇車就說道:“有什么事情上了飛機再說,這鬼天氣,簡直要凍死人。”
付遠卓又悄咪咪看了看沒有什么表情的雅典娜,心中默默祈禱:“要人死的絕對不是天氣啊!成默,為了革命事業你可千萬不要倒在了柴刀下!”
刷著蘇維埃旗幟的水上飛機載著一群人又飛了大約兩個多小時,在劇震中飛出了德維納灣,在全機人的心驚膽戰中降落在了波濤起伏的大海之上。萊蒙托夫帶頭鼓起了掌,隨后拿起通訊器發了訊號,不多時,一艘黝黑的潛艇就如同鯨魚般浮出了浪花涌動的海面。
艦橋的頂門掀開,露出了顏復寧那張恐怖和俊美并存的臉孔。接著兩三個穿著制服的恩諾思男子爬出了潛艇,在水上飛機和潛艇之間架起了浮橋。
最先走過去的付遠卓先是激動的擁抱了一下顏復寧,隨后在凍人的海風中,問道:“寧哥,你的臉怎么了?”
顏復寧毫不介意自己的笑容如今萬分滲人,微笑著說:“這個事情說來話長,等下再說吧!”
下了潛艇,顏復寧給成默他們弄了一些罐頭、點心還有紅酒、咖啡。說起來大家都算是熟人,除了關博君對于顏復寧來說比較陌生,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過交集。尤其是成默和付遠卓。
七個人包括萊蒙托夫一起坐在船員休息艙里寒暄了一陣,言談間得知成默先去了德意志和西臘,顏復寧也沒有感到驚訝。他也沒有避諱自己臉是如何受傷的,大大方方的將在倫墩經歷的危險說了一遍。聽到潛龍組成員在海外所經歷的故事,一眾人皆唏噓不已。
顏復寧說完了自己的故事,看向了坐在凳子上的成默和雅典娜,“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究竟為何而來呢!”
成默喝了一口咖啡,從容不迫的說道:“為了你我的安全。”
顏復寧手指敲打著不銹鋼桌面,像是在彈奏鋼琴。潛艇在水下行駛,只有機械運轉的轟鳴聲不絕于耳,象征著白天的白熾燈亮著,休息艙里被照耀的如同白晝。忽然間,船艙里就這樣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坐在長桌邊的人面容都變得凝重了起來,只有雅典娜沒有太多表情。
關博君率先繃不住,在這艘略顯老舊的潛水艇里左顧右盼,還嘖嘖有聲的說道:“沒想到我有生之年竟然還有乘坐德爾塔Ⅳ潛水艇.”說著他還拿出了手機拍攝了起來,過了一陣又詢問萊蒙托夫能不能去駕駛艙觀摩一下。
萊蒙托夫自然是看向了顏復寧。
顏復寧點頭,萊蒙托夫便帶著關博君前往駕駛艙,其他人見狀也起身跟著去參觀了,只剩下成默和雅典娜坐在顏復寧對面的椅子上。
雅典娜閉著眼睛像是在閉目養神,從上艦艇到現在這個看上去美麗異常的女人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可顏復寧卻憑借直覺感受到了一種危險。那種危險就像是手無寸鐵的人面前佇立著一片風景優美的森林,看上去它是那么的平靜而優美,但它能輕而易舉的吞噬掉你的性命。
顏復寧并不是因為顏亦童的關系才這么想,眼下他覺得頭疼,他不知道成默哪里來的勇氣敢把雅典娜帶到冬宮來。如果兩個人打起來的話,他覺得雅典娜再厲害,也不可能比天克載體的顏亦童厲害。就算雅典娜貴為天榜第一,在不明白顏亦童虛實的情況下,應該也討不了太大的便宜。
轉念他又想,這事應該成默頭疼才對,關他什么事情?他肯定站妹妹這邊。他又看向了成默,成默坐在桌子前鎮定的模樣讓他懷疑自己收到的訊息是否真實,他原本以為成默此際應該焦頭爛額才對,可成默姿勢放松的坐在明亮的燈光下,眼角眉梢沒有半分不安。
“渣成這樣,還真是個王八蛋!”顏復寧盯著成默心道,“我雖然也渣,可從來沒有腳踏兩只船過!這貨遲早有一天會從劈叉變成劈開.”
成默見顏復寧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面色陰晴不定,說道:“寧哥,不只是我,你也沒有太多選擇。”
顏復寧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的想法,可真的希望不大。如果我們不要沖動,以不變應萬變,還有回旋的余地,真要在這個時候做決定站邊加入戰斗,很可能會萬劫不復。”
成默笑了笑說道:“你當時在核彈控制室可不是這么說的。”
顏復寧也笑了下,“今時不同往日。再說了,你也知道,我本質上并不那么喜歡冒險。”
“你覺得發射了核彈,這件事能輕易的混過去嗎?”
“我覺得大概率是混過去了。”
“等這件事完,無論是星門、太陽花旗幟還是太極龍,第一件事就是要清算‘冬宮’.”
顏復寧聳了聳肩膀說道:“無非是找個靠山而已,憑借‘冬宮’的技術,沒有人會拿我們怎么樣。”
“繼續仰人鼻息?”成默冷笑,“所以掌握‘冬宮’,并不是為了找到安全與自由,而是為了找一個不一定能靠得住的靠山?”
顏復寧沉默了片刻,嘲諷道:“你有自信戰勝星門?”
成默搖頭。
顏復寧攤手說道:“那你跟我說什么?”
“對我們來說并不是戰勝星門就是贏。”成默淡然的說,“而是只要這個世界足夠亂。”他冷冷的說,“世界越亂,我們就越安全。”
顏復寧虛了下眼睛,凝視著成默,“你有什么想法?不要打核彈的主意,再發射核彈那不是亂,那是毀滅世界。”
成默拿出手機,點開了地圖,他的手指從北極圈劃到了白令海峽,然后在太平洋上的四個位置點了點。
顏復寧不置可否的說:“你憑什么保證一定成功?”
成默點了點頭,沒有情緒的臉上表情嚴肅,“我有百分百可靠的內應,他已經全盤知悉了我的計劃,并且答應協助我。”他敲了敲位于太平洋上的某個位置,“現在只要冬宮愿意幫助我,恩諾思太陽花旗幟就一定會被迫動手,這樣世界將陷入長久的動蕩不安。”
顏復寧感覺到雞皮疙瘩爬到了他的背上、手臂上,嘴巴也忽然變得無比干澀,他滾動了一下喉嚨潤了潤嗓子,“你真是個瘋子。”就在他說話的瞬間,休息室里的燈光切換到了淡紅色。
象征著夜晚的燈,染紅了休息艙。
成默關掉了手機屏幕,藍色的地圖沉入了黑暗,他低聲說:“到了這個時候勇氣根本靠不住,只有完全的瘋狂才有意義。”
京城時間,2024年12月23日,下午7時30分。
謝繼禮坐在掛著“2024年度金融會議”橫幅的下方,會議室里全是一眾來自各個金融部門的高層。
坐在座位上的人每個人都表情肅穆,面對此刻的局勢,所有人都束手無策,整場會議都死氣沉沉,幾乎沒有人愿意發言。他也知道眼下除了軍管,已經別無他法了,只好沉著臉宣布散會,一眾人如釋重負的走出了會議室,每個人都腳步匆匆,像是在逃離。
鄭長恩走進了會議室,在謝繼禮耳邊說道:“校長,今天七點新聞報道了各地超市出現了哄搶物質的情況,還有美金暴漲的事情。他們這是在逼宮。”
“我知道。”謝繼禮點了點。
“還有,杭康那邊給您打了電話,希望您能出手援助。”鄭長恩說,“他們說如果我們不出手,不出三天杭康股市、樓市以及匯率就會徹底崩盤.保還是不保?保的話我們決定硬挺到底,這些錢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如果保的話,想要損失別太大,就只能談和.”
謝繼禮揉了揉太陽穴說:“何占輝呢?”
“他今天沒有來就是下午向于高遠辭職了。”
“混賬!真是混賬!”謝繼禮低聲喝罵道。
鄭長恩苦笑了一聲說道:“還有一件事沒跟您說呢!這件事更嚴重.”
“什么事?”
“您不是要求物資局做自查自咎嗎?下午就在您開會的時候”鄭長恩滾動了一下喉嚨,小聲說道,“錢德明跳樓自殺了,現在清查小組已經進駐了,據說賬目一塌糊涂,計算機也被破壞了,很多物資的儲備情況已經無從查起.”
“陪我去看看!”
謝繼禮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也顧不得椅子摔倒在地,他鐵青著臉快速的向著門口走去,在臺階處一腳踏空,直挺挺的摔了下去,旁邊的安保人員立刻撐住了要砸在地面的謝繼禮,沒讓他的身體落地,他在安保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嘴上說著“沒事,沒事”,卻又再次栽倒,昏迷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謝繼禮已經身處醫院,王晉妍坐在他的身邊,握著他的手,他猛的直起身子,問道:“現在已經什么時候了?”
王晉妍睜開眼睛說:“你啊!太不愛惜身體了,昏迷了一整天。現在已經24號了,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