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再次被白秀秀拒絕也沒有什么失望的感覺,于他而言,能夠看到白秀秀露出這樣略帶嬌羞的表情就值一回票價,白秀秀似乎也覺得剛才有撒嬌的嫌疑,在地圖上看見換班的人已經不遠,便直接在車里下了線。成默打算繼續追查幕后的黑手,便沒有回歸本體。
等換班的人過來,一隊人在原地追查線索,還有一隊直奔埃姆帕里康酒店,護送陳放回去。因為陳放只是昏迷沒有受到嚴重的傷,沒必要送醫院,更何況送醫院反而更加危險,于是做了這樣的決策。
坐在車上的成默腦海里浮現的還是白秀秀剛才低眉的嬌羞模樣,對于成默來說,能叫白秀秀露出這樣的表情實在殊為難得,也讓成默明白了為什么那么多豪杰會愛江山更愛美人。
確實,美麗的女子有這樣的魔力,讓天下豪杰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倘若這個世界上沒有那些美麗的女人,歷史一定截然不同,并面目全非到令人乏味,正是有了那些傾國傾城的美麗女子,歷史才會如此的充滿情趣活色生香。
成默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過的武俠小說,復仇、快意江湖和美麗的女子便是武俠小說里永恒的主題。俠客們在各種故事里熙來攘往,為的就是一本能讓自己天下無敵的武功秘籍,而武功秘籍所象征的自然是為了金錢、權勢和美人。懷揣著大俠夢的少年們不是為了修身治國平天下,而是為了成為天下第一;無惡不作的大魔頭們也不是代表某個階層的牌面人物,他們往往壞的很單純,夢想無非就是成為一統江湖的武林盟主而已。
當初成默認為武俠小說不過是消遣的玩意,此刻回想起來,一種荒謬的真實感泛上心頭,他如今便像是武俠小說里的悲催男主角,而“太極龍”就是天下頂尖的武林門派之一,認真的想想還真是好笑又有趣。
成默一時間被白秀秀難得一見的銷魂表情勾的思緒萬千,直到途銳快到酒店的時候,腦子里才開始回憶剛才拯救陳放的整個過程,想到那個刻意轉了過來,直視著他的攝像頭,成默內心就泛起了隱約的不安。他閉上眼睛,雙手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將那一點關于白秀秀的綺思驅趕出腦海,全神貫注的分析完從頭至尾整個過程,可他還是無法猜透對方的動機。
不過成默也不心急,他猜一切不會就這樣結束,對方弄了這么大的陣仗,甚至不惜得罪太極龍,肯定不會搶了兩塊烏洛波洛斯就罷手。
等車到了酒店,成默看著眾人將陳放抬了進去,跟在一旁的陳少華眼睛里不在流露出前些天的焦躁,看見了成默,還主動笑了一下。成默也沒有搭理的意思,剛準備叫開車的司機送自己去亞里士多德街,他繼續在里面蹲守,白秀秀卻打了電話過來。
成默按了接聽,白秀秀輕緩低沉的聲音又灌入了他的耳朵,“成默,你還沒有回本體?”
“沒有,我打算繼續去亞里士多德街等著。”
“不行,你必須先下線,你的本體已經一天多沒有進食了,你先回來休息一下,不要把弦繃的這么緊。現在陳放已經得救,沒必要這么急,我們有時間。”白秀秀嚴肅的說。
雖然白秀秀用的是命令的語氣,成默卻覺得格外的溫柔,像是月夜下港灣里涌起的波濤聲。他想一個有氣質的女子,聲音便應該如此,她們的胸腔里都藏著樂器,而她們的嘴唇演奏出來的每一個音符都是歌唱,讓人的心情熨帖的美妙歌聲。成默的聲音也低了下來:“我叫謝旻韞幫我打吊一針葡萄糖就行。”
“聽話,這樣對身體不好。”白秀秀說。
“聽話”這個詞匯對絕大多數少年來說都很熟悉,甚至有些人都聽的耳朵起繭,可成默這種從小就屬于別人家孩子的,卻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跟他說“聽話”這個詞匯。成默記得小時候都是自己洗衣服,其實也不是多復雜的事情,就是將衣服扔進洗衣機,撒點洗衣粉進去,最后設定好程序。當洗衣機轉動起來的時候,他就會拿一本書坐在陽臺上看,趁機還能偷偷的觀察院子里的小孩子玩耍。
每當有大人經過,他就會故意念書念的很大聲,或者站在小板凳上曬洗干凈的衣服,這個時候這些大人就會鉗著自家孩子的耳朵說道:“你看看人家成默多懂事,不僅自己洗衣服,還時時刻刻都在溫習,你成天就知道玩,作業做完了沒有?毛筆字練習了沒?什么時候才能像成默一樣聽話......”
剛開始成默還樂此不疲,后面干多了就意興闌珊,尤其是在聽見別人的父母在說“聽話”的時候,他爸爸從來沒有跟他說過“聽話”這樣專政到理所當然的詞匯,至于母親就更不要提了。
這一秒成默感受到了一種異樣的溫暖,這種溫暖是像紅顏知己一樣的謝旻韞給予不了的,也是溫婉柔軟的沈老師給予不了的......
成默下意識的選擇了服從,回道:“好吧。”
“我給你點好餐,你等下去餐廳直接吃就行了.....”接著白秀秀又補充道:“要是謝旻韞沒吃,叫她下來一起。”
成默“嗯”了一聲,掛了電話,隨后摘下了屏蔽戒指,被強制下了線。成默睜開眼睛,肚子頓時就“咕、咕、咕”的叫了起來,饑腸轆轆的感覺立刻占據了他的大腦。
正在坐在書桌前寫著什么的謝旻韞,聽見了響動,立刻回頭看著成默說:“我跟你打過葡萄糖,床頭柜上有巧克力和重芝士蛋糕,你趕緊吃一點。”
成默掀開了被子,轉身坐在床邊拿起巧克力,撕開了紙包裝,準備吃一點墊肚子。
謝旻韞繼續寫東西,邊寫邊問:“聽說是你救了陳放?”
成默搖頭,“算不上是我救的,我只是猜出了兇手的意思,沒有白董事長的幫助,我也救不了他。”
“猜出了兇手的意思?”
“嗯!實際上兇手是出了一道有趣的推理題。”
“推理題?”謝旻韞停下筆,將椅子轉了過來,面對著成默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成默對謝旻韞自然沒有什么好隱瞞的,立刻從頭至尾把事情的經過和自己的推理思路跟謝旻韞大致說了一遍,跟謝旻韞也不需要解釋太多,關于羅丹、關于《地獄之門》、《思想者》和《亞當》,關于亞里士多德以及《三段論》,只要他稍稍說明,謝旻韞就能完全理解,并能就這些常人不太了解的東西發表一些意見,這種高效率的溝通讓成默也感覺到輕松和舒暢。
成默跟謝旻韞說完,便去洗臉刷牙,收拾了一下穿好衣服成默就問謝旻韞和不和他一起下去吃點東西。謝旻韞自然不會去,搖了搖頭對成默說道:“你去吧!付遠卓來找過你兩次,你等下記得跟他回個電話。”
成默“嗯”了一聲,就朝房間門口走。這時突然謝旻韞又回頭叫住了成默,成默站在門廊處扭頭看著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的謝旻韞,問道:“怎么了?”
“你知道不知道古希臘的雅典有一種游戲,叫做‘影子日歷’......”謝旻韞臉上呈現出思索的表情,這種表情深邃而動人,而她的聲音圣潔又輕靈,像是教堂里的管風琴聲,給人一種神秘的啟迪。
“影子日歷?”成默蹙眉,這個詞語他并沒有聽過。
謝旻韞點頭,低聲說道:“在晴天的時候,哲學家和文人們會在大清早就聚集在山丘上,當太陽出來的時候,山丘上的梧桐樹的樹干和樹冠會投下影子,影子會圍繞著山腰轉動,像是日晷。這時候游戲開始,參與游戲的人會隨機提出一個致人死命的事件,并且在太陽照射的地方做一個記號,比如樹的影子在西北30度方向的時候,小明會被淹死。當樹的影子朝著記號移動的時候,他們就一起為這個事件虛構條件完善的細節,編篡出一個完整的故事,當影子重新落在西北30度的時候,必須讓故事里的小明剛好被淹死。亞里士多德七歲的時候就第一次旁觀了這個游戲,被哲學家和文人的縝密和精確給嚇壞了......”
見成默陷入了長考,謝旻韞又說:“這個我也是偶然查資料時,才發現的,當時印象很深刻,因為覺得這樣的游戲實在酷極了,極其的考驗情節把控能力和節奏感,只是可惜我找不到合適的人和我一起玩。”
不管從那個角度看,眼下發生的一切都跟“影子日歷”的游戲極其相似,對方像是在用一雙無形的手操控著“小明”的命運。這一刻成默竟然莫名的覺得熱血沸騰,他這樣冷靜的人,很少有這樣的感覺,大概就是在圍棋網站上突然遭遇一個職業選手時,那種意外的興奮感。
“不是酷.....簡直是酷極了!”成默低聲說。
(昨天堵車堵在高速上七八個小時,累的一批,今天會把昨天的更新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