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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方錦菊乃是方錦書嫡親的堂姐,可信度便高了許多。
不過褚末仍然留了一個心眼,驚喜之余問道:“不知二姑娘如何找到在下?”
方錦菊笑道:“我今兒管著杯碟,剛巧外面有個茶杯壞了,我便尋著這個由頭出來找褚公子。四妹妹管著里面的茶水,走動不開。”
原來如此。
她們幾個都是大姑娘,替家中主母分憂,也是京中大戶人家常用的法子。這么一來,也就都說得通了。
褚末再次拱手,道:“那就勞煩二姑娘帶路。”他和方錦書乃是未婚夫妻,在這樣的場合見面只要避著些人就好。
方錦菊應了,引著他正大光明地從垂花門里進了,朝著后花園那里走去。一路上,碰見不少來往的下人和賓客,她都落落大方,褚末更加在心頭不疑有他。
到了后花園邊上的一處偏房,方錦菊做了個手勢,道:“褚公子請進,我這就去跟四妹妹說一聲,她一會就來見你。”
這間偏房不大,分為內外兩間,收拾得干干凈凈。墻角處,放著一個造型古樸的香爐。在這里,隱約可聽見戲臺的鑼鼓喧囂之聲。
看來,這就是一個收拾出來,供客人暫且小憩的地方。
褚末進了門,方錦菊點燃了墻角處的香爐,一縷清香在屋中彌漫開來。她笑道:“這里我卻是不便讓人來伺候著,褚公子且將就些。”
這里是內宅,褚末一個單身男子,避人耳目都來不及,怎好讓丫鬟來伺候。
“不打緊,謝過二姑娘。”褚末含笑致謝。
這還是方錦書頭一回主動約他,就算是為了拿東西給他,他的一顆心也怦怦亂跳起來。褚末發現,他竟然有些緊張。
正是這樣的緊張,以至于讓他忽視了這件事情中透出的那些不同尋常的訊息。
“這會,四妹妹應該在園子里陪著吳家姐姐。褚公子請稍坐,我去替你找一壺茶來。”
“不用了。”褚末一心只想快些見到方錦書,哪里在乎等久了是否口干。
方錦菊嫣然一笑道:“那怎么行,回頭四妹妹定會埋怨我沒有招待周全。”
“啊,是嗎?”她話中透露出的意味,讓褚末又是一陣驚喜。原來,自己在方錦書心中是那么重要的人嗎,特意托了堂姐來招呼自己。
說話間,方錦菊出了屋子。
在褚末面前勉強維持著輕松愉快的表情,在踏出房門的瞬間便消失不見。她摸了摸自己紅得發燙的面頰,只聽得砰砰砰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大。
事情進行到這里,一切都很順利。方錦菊握著自己的手,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放棄。
她腳步匆匆地到了這附近臨時設下的一個茶水房里,端了一套茶具就走。守著爐子的婆子殷勤地問著她:“二姑娘,這是怎地您親自來端?”
這些日子她攬下不少活計,今兒又管著杯碟,下人自然就多敬了她幾分。
“人手不夠了,不礙事的。”她匆匆答了一句,端著往偏房里走去。
到了一個角落處,她快速地瞥了左右,見無人經過,才從袖袋里摸出那個香囊來。從那里面拿出一個拇指大的瓷瓶,她撥開塞子,將里面幾滴無色的液體全都滴入到茶壺之中。
做完這一切,方錦菊才發現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有些事情,光想是一回事,做起來才發現是另外一回事。
她深吸一口氣,平緩了心跳,才重新端著托盤,進了偏房的門。
“褚公子久等了。”她將托盤放在桌上,親手替他斟了一杯茶,笑道:“我這就去找四妹妹,有勞公子候著。”
“有勞二姑娘。”褚末拱手。
方錦菊悄悄松了一口氣,收了托盤出了門口。只是,她并未走遠,就在拐角處候著。褚末一個人坐著無事,總會品茶的。
沒讓她久等,盞茶功夫之后,她就聽見屋內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方錦菊心頭一跳,急忙回轉屋內,將房門掩好。
回身望去,那名自己心心念念的俊美少年郎,就那樣伏在桌子上。他就好似睡著了一般,長長的睫毛在他眼睛上投下陰影,唇角還噙著一抹笑意,是那樣迷人。
但是在他如玉的面頰之上,已經有不正常的桃紅色,在逐漸蔓延開來。
想起孫姨娘在將藥交給她時說的話,方錦菊不敢耽擱,上前將他從桌旁扶起,走到里間的羅漢床上。
以她的體型年紀,要將褚末這樣接近成年的男子扶起,頗有些吃力,但方錦菊甘之如飴。
與此同時,方錦書坐在花園里的涼亭中,招呼著一眾年紀相當的姑娘小姐們。這里不只是有和她交好的吳菀晴、鞏佳,還有些姑娘是頭一回見。
今日來客眾多,她招呼著一批,方錦暉在另外一處敞軒里也招呼著好些姑娘。
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們,有哪個是耐煩聽戲的?跟在長輩面前也是局促,不如在園子里來得自在。
縱然有些不識得的,幾句話聊開來,也就都認得了。這些姑娘們,大多都來自文官家庭,有著相似的背景,很容易就說到一塊去。
方錦書還管著茶水,不時有下人仆婦來找她問事,她有條不紊地處理著。
“書姐姐好能干呢,”鞏佳瞧著她很是羨慕,道:“不知道什么時候母親才會讓我管事。”
“你還小著呢,著急什么。”方錦書笑道:“真讓你管了,你該又先煩了,這都是些極其細小瑣碎的事。你正該趁著這大好光陰,好好玩幾年。”
鞏佳吐了吐舌頭,道:“書姐姐你這么說,倒跟我母親說的是一模一樣。”
吳菀晴“咭”地一聲輕笑,道:“書姐姐,她的意思,是在說你老氣橫秋呢。”
涼亭里坐著的姑娘們都笑了起來,方錦書笑道:“老就老吧,誰不會老呢?”兩世加起來,她足足都可以做眼前這些姑娘們的曾祖母。
正說笑著,一名管事媳婦前來,屈膝道:“四姑娘。”卻顧慮著涼亭中有許多人在,不再說話。
在她神色間有些焦慮,方錦書見了,就知道有事,便出了亭子:“說罷,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