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言情
肇駒不知黑云的出身,既然慕容七兒一口答應,他便來做主,肇駒已是一國之君,如果他登基典禮上有其他國家的皇帝和大臣參加,那會更有面子,所以肇駒想傳信給黑云,希望他明天能趕到京城,參加自己的登基典禮,并在皇宮給黑云和慕容七兒舉行婚禮。
但文吉算了下時間,他們今天發信,黑云今晚收到馬上動身,就算連夜趕路,明天要趕到京城也來不及。
聽到這個消息,慕容七兒向肇駒提出請求,她要送冉姑娘到相州,既然黑云趕不到京城,就在相州迎娶自己好了。
肇駒一想也是,現在京城還在重修,黑云帶五千人來并不方便,讓他到相州迎娶也行,他正好派信王殿下去相州迎接。
這四個消息一出,大風城歡呼雀躍、一片歡騰,大家都歌頌肇駒英明。
玥兒接到肇駒的詔書,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她知道袁麟并非冉家冤案的主謀,但肇駒這么做也算做到了極致,她含淚向天遙拜,心中默念:“父親大人,冉家的冤屈女兒已洗清,如今萱兒孤身一人再無牽掛,此后就萍蹤漂泊、浪跡天涯吧——”
想到孤身一人,玥兒眼前忽然浮現出肇真的笑臉,她的心微微一顫,信王那熱切的眼神,堅決的誓言,讓她對自己的決定有些動搖。
“我會不會因他而回來?”
玥兒這樣問自己,她的心又有些亂。
塵埃已落定。
前方是一路風塵。
玥兒坐在車上,心情起伏。
車窗外傳來慕容七兒的聲音:“妹妹,有人來送你了,你、你出來看看么?”
玥兒一怔,她沒聽到外面有聲音,當下示意馬車停下,伸手撩開窗簾。
只見北門的大路兩邊,數百個漢子頭上扎著白頭巾,他們單膝跪地、神情肅穆。
玥兒看清這些人的臉,眼眶一下濕潤起來。
這些人是柳二爺、賴八爺、牟堂主、胡三等幫里的兄弟。
柳二爺還坐在擔架上,他是被人抬過來,牟堂主也渾身是傷被人扶著。
看到馬車停下,胡三一下咧開大嘴哭道:“玥爺、玥爺,您要去哪里,要走帶兄弟們一起走,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啊——”
玥兒嘆息一聲,她戴上帷帽下了車,走到柳二爺身前。
“二爺,萱兒不辱使命,這門主之位從此刻起交還到您手上——”
玥兒已經自稱萱兒,因為現在開始,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做自己。
柳二爺十分激動。
“不、不,冉姑娘您比在下強百倍、千倍,西門在您手下是走上正道,您永遠是兄弟們的玥爺!”
周圍幫眾真正出自西門的已不多了,還有不少是原來白爺和戴爺的手下,但大家此刻認定的老大是玥兒,他們心中只有玥爺,大家一起朝玥兒拜倒,口中高呼:“玥爺、玥爺——”
玥兒連忙擺手,大家如此擁護自己,有人一定會擔心。
賴八爺托著一個盤子走出來,盤中放著一壇酒和幾個大碗,賴八爺的神情十分激動。
“玥爺,您要走了,兄弟們無以為敬,請您干了這碗酒再上路,愿您路上一路順風、一路吉祥——”
玥兒眼睛一下睜圓,這么大一個碗,怎么喝得完,但她看到那些系著白頭巾的幫眾,每人手上都捧著一碗酒,也不知他們哪里弄來這么多酒,現在千百雙眼望著自己,她不能拒絕,只好點點頭。
胡三走上來,捧起酒壇在碗中倒賣滿酒,先捧給玥兒,又捧給柳二爺、賴八爺和牟堂主。
柳二爺等人一飲而盡。九零看看
玥兒捧著酒,她沒有喝,而是灑在自己腳下。
“這第一碗酒,我敬黃泉路上的兄弟,他們英勇殺敵犧牲自己,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的今天!”
柳二爺等人的眼圈一下變紅,有人忍不住失聲痛哭。
胡三又給玥兒倒了一碗酒,但柳二爺等干了,玥兒還是灑在地上。
“這第二碗酒,我敬所有在這場戰斗中陣亡的親人和朋友,沒有大家的互相扶持,我們走不到今天!”
眾人又是一陣嗚咽。
胡三又倒滿第三碗,嘀咕了一句:“玥爺,您再不喝,這酒就沒有了!”
玥兒皺起眉頭,撩開帷帽邊緣,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這酒烈,如刀割喉。
但玥兒生生咽下,她心中的悲苦比這酒更烈。
柳二爺、賴八爺和牟堂主也一飲而盡。
路邊的幫眾也一飲而盡。
啪的一聲,這碗酒喝完,玥兒將酒碗砸在地上,她看著眾人,喉嚨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上,一時說不出話來。
胡三抹了一把淚,他知道玥兒不能喝酒,捧起酒壇也啪地在地上砸碎。
眾人一起下拜。
賴八爺向玥兒行禮。
“玥爺,我們最后一次叫您玥爺,愿您此去經年,后會可期——”
玥兒覺得身上發熱,腦子有些暈暈乎乎,但還是十分清醒,她有些傷感又有些驚異,賴八爺一個大老粗,怎么忽然文縐縐起來,她心里暗忖:我這一去山高水長,哪還有后會之期?但賴八爺忽然低聲道:“玥爺,信王殿下癡心一片,希望您可以接受他,如此便后會有期!”
玥兒呆了一呆,肇真對她始終如一,就算自己容顏已毀,他也不曾放手,這是一份真愛,但她可以接受么?
柳二爺對玥兒搖搖頭,苦笑一聲。
“唉,怎么將酒壇和酒碗都砸了?我本想勸君更盡一碗酒,如今只能祝愿你西出陽關有故人了!”
賴八爺哈哈一笑。
“二爺,您怎么也拽文了,學得不像啊!”
玥兒向柳二爺彎腰一揖,又朝眾人揮手。
“我走了,兄弟們,大家保重——”
她說完不敢再看,轉身上了馬車。
眾人口中高呼玥爺走好,一起拜倒。
馬車繼續前行。
前面傳來鞭炮和呼喊聲,玥兒撩開窗簾一看,不禁為之動容。
只見道路兩邊跪滿百姓,他們有的手上捧著野花,有的舉著牌子,有的拿著干糧,一個個眼含熱淚,那些手捧野花的百姓,他們一大早就出了城,從幾十里外的山野里摘來,兩腳還沾滿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