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
肇真覺得簡春燁十分好笑，宮里有玥兒姐姐在，她是太妃娘娘，皇上怎么也要聽她意見，怎會來對付自己？
“就算如你所講，那把衛老將軍先找來，是什么意思？”
簡春燁嗯了一聲，雙手一攤。
“殿下，衛老將軍乃是九皇子的外公，此事您應該知道，當初九皇子失蹤，您任用他為將還說得過去，但現在九皇子回來，萬一衛老將軍帶著他的人馬依附過去，豈不是將您的勢力分去一半？”
肇真十分生氣，他強忍住怒火問：“那簡大人的意思，本王見衛老將軍要做什么？”
簡春燁還未注意到肇真臉色冷下來。
“殿下，衛老將軍不是受傷了嗎，您可以乘機收回他的兵權，誰都知道他是九皇子的人，殿下您要防備他人在曹營心在漢啊！”
肇真終于忍無可忍，他一聲厲喝。
“簡大人，你巴巴地跑來，就是為了挑唆本王做這個？這簡直是無恥！請你以后絕了這想法，再也不要本王面前提起，不然可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簡春燁被罵無恥，他看到肇真眼中滿是憤怒，一下呆住，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
“殿、殿下，您、您說的是真的嗎？”
肇真非常生氣。
“當然是真的，要不然本王早就在江南立地為王，還到這里來跟大京軍決戰做什么，你連本王的決心都不明了，我看你連做一個押糧官都不稱職！”
簡春燁嚇得撲通跪下。
“殿下開恩，卑、卑職只是一片忠心——”
“這樣的忠心，不要也罷！”
簡春燁覺得他不是肇真的心腹，所以才不對自己說實話，也難怪，上次在鄂州自己做了一次墻頭草，但簡春燁以為肇真沒理由不去奪嫡，大崋的皇子雖多，但像他這樣手握重兵，占據江南富庶之地的只一個，而且上次他不是派麻廣和曹邦杰除掉碁王嗎，這件事做得漂亮，怎么到了關鍵的時刻，殿下又畏縮不前？他并不知道麻廣和曹邦杰殺肇樞只是意外。
“是、是，卑職惹殿下生氣，請您責罰——”
肇真現在早已不是無知少年，他一聲怒哼。
“責罰倒是不必，但你要說實話，這是你個人的想法，還是陸大人他們也這么想？”
這話問到點子上，簡春燁連連彎腰鞠躬。
“殿下，陸大人未曾表態，但您是真的不知么？江南群臣和將士們都對您寄予厚望！”
肇真堅決地一擺手。
“如果你等對本王寄予厚望，那就請大家以江山社稷為重，如今外敵未滅，大崋依然風雨飄搖，你剛才說的我都不信，我相信皇上絕無囚禁本王之心，我們兄弟此刻應該團結起來共同御敵，那些心懷鬼胎、有所圖謀之輩，必會成為千古罪人！”
簡春燁被說得張口結舌，無言以對，他到蔡州時，心里已有了全盤計劃，信王應該怎樣挾兵自重，怎樣倚仗戰功逼迫肇恒退位讓賢，這些他都想過，可是信王斷然拒絕，他到底是真的毫無私心，還是不信任自己？
“殿、殿下息怒，卑職知錯了。”
肇真揮揮手，他不想再跟簡春燁說話，一轉頭，看見八爺在不遠處望著他們，便邁步走過去。
八爺看到簡春燁垂頭喪氣站在那里，知道他一定吃了憋，他沒有問肇真他們剛才說的什么，只是嘿嘿一笑。
“殿下，您是不是想馬上見到玥爺？”
說到玥兒，肇真心中不禁一痛，他朝前方望去。
“八爺，宮里還沒傳來消息嗎？”
“是啊，沒有別的消息。”
看到周圍的人沒有關注他們，肇真低聲問八爺：“對了，你說玥兒姐姐見到穅王哥哥了嗎？”
他曾和玥兒姐弟相稱，此刻心里最牽掛的就是玥兒。
八爺瞥了一眼肇真，輕輕一嘆。
“唉，他們見了如何，不見又如何，但殿下您打算什么時候去見她？”
肇真心里早已渴望，但說不出來。
這時宮城方向走來一些百姓，他們互相攙扶，一臉茫然，這些人是進宮避難的百姓，能在大戰之后幸存下來實屬不易。
有人跟著將士們搬運尸體，有人清理收拾地上的磚瓦，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濃濃的悲戚。
“殿下，我們先去北門吧，玥爺一定在等您！”
肇真心中糾結，他心里想道：“不知玥兒姐姐是不是先見了穅王哥哥？”
這時身后一個女子的聲音道：“殿下，您還在猶豫什么，想要放棄嗎？”
肇真一轉身，發現說話的是洗兒，她的雙眼紅腫，顯然剛才大哭了一場。
“什么放棄？我、我沒放棄。”
洗兒上前一把抓住肇真的衣袖。
“殿下，既然您不想放棄，那馬上去見主人，可不能讓別人搶了先。”
肇真大炯。
“你、你們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頭腦發昏了？”
洗兒搖搖頭。
“殿下，您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去做，不要等到一切都失去，才后悔莫及！”
其實洗兒和八爺都明白，玥兒名義上是肇真的母妃，他們這層關系實在特殊，倘若真在一起那就是亂倫，到時天下人的口水都會將他們淹死，可是殿下喜歡玥兒，這是煎熬。說起來洗兒和八爺都是江湖人，他們不受禮法和規矩約束，所以才慫恿肇真去見玥兒向她表明心跡。
這個秘密，肇真一直藏在心底，但明眼人豈會看不出，這一下被洗兒和八爺揭穿，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他急忙擺手。
“不，不是這樣，小王現在是帶兵之帥，要進宮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簡單，要先寫奏折送進宮去，等皇上應允了才能進宮！”
八爺和洗兒一起催促。
“那殿下趕快寫奏折啊！”
肇真又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皇上一定知道小王就在外城，現在宮里沒傳來旨意，說不定皇上想親自出來安撫人心，我們必須在這里待命！”
他這么一說，八爺和洗兒不能反對，雖然他們覺得玥兒一定也想見信王，可能是她疏忽。
將士和百姓們在東司橋這里搭起臨時指揮所，各門的消息不斷傳來，大京軍在城里的殘兵已基本被殺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