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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惟秀說著,拿起桌上的小點心,狠狠的咬了一口。
這二大王三個字,便像是樹上的蟬鳴聲,如今是走到哪里都能夠聽到。
明明是一個那么沒有存在感的人,陡然被推到了臺前,竟然意外的好。
他做開封府尹才幾日,就將以前那些陳年瑣事,整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御前對奏,那也是對答如流,倒出了一肚子的學問,不過最欣喜的不是官家,而是那些文官清流們。
更難能可貴的是,他領了開封府尹,上的第一本折子,便是夸贊姜硯之理事有方,開封府獄中空空,皆因他辦案英明。
這一下子,別說上朝的武國公了,就是姜硯之自己個都一臉懵逼,心中五味雜陳。
他活了這么大歲數,斷了多少件案子,太子同官家不但不夸贊,還多說他喜歡攪風攪雨,總讓人收拾爛攤子。
太子疼愛他,一直都把他當孩子,但請功什么的,那是從來沒有過的。
二皇子一來,不夸耀自己,反而夸他……
楊芙蓉的案子且不論,他一上來,就抓了李江,雖然是個庶出的,但能夠科舉出仕,那也是前程有望的人。不說是左膀右臂,起碼也是一根小手指頭吧。
李江出事之后,別說二皇子了,就連李家也如同李淳說的一樣,壓根兒就沒有出現過一回,來討什么人情。
他們靜悄悄的不說話,好似那人不是他們老李家的種一樣。
“小娘,蓮子羹來了。三皇子剛派人來請小娘過去呢,說是高小娘已經到了。”
閔惟秀點了點頭,端起碗一咕嚕的喝掉了,擦了擦嘴,又將姜硯之送的藏著小針的發簪戴好了,這才領著安喜套了馬車出了門。
因為三大王府上今日有不少客人,她也不好直接翻墻過去,免得讓人說嘴。
那墓室雖然占地甚大,不光是武國公府,壽王府,就是另一條街上的高將軍府,地底下都是。
頭一回,他們去尋高恬恬,都沒有走完整個墓室,連那墓主人的主墓室在哪里,都沒有瞧見。她同姜硯之出征了,這修鬼屋的事情,都是交給府上的大管事,以及那一對會做木偶的夫妻的。
這入口,便在三家宅院附近的一個小樓里。
閔惟秀一下馬車,看了看那小樓上掛的匾額,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那上頭寫著“奇遇”兩個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個品茶尋寶之地。
“銀芳,你怎么還不進去,在這里等我么?”這些日子,閔惟秀同高銀芳,那是越發的熟絡了。
高銀芳摸了摸手臂的上豎起的雞皮疙瘩,“你瞧,這日頭這么大,我站在門口,卻感覺不寒而栗的。這地方進去了,當真是我們上回一起走過的墓道么?”
閔惟秀遲疑的點了點頭,“墓道還是那個墓道,鬼還是不是那些鬼,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也是第一次來。”
高銀芳有些慌。
她怎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瞧著二皇子同那個張氏進去了。”
閔惟秀一愣,“張氏是誰?”
高銀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閔惟秀一眼,湊過來壓低聲音道,“你可長點心吧。就是二皇子的魚眼珠子。芙蓉死了之后,二皇子妃又還沒有進門,都是那張氏理事。”
高銀芳說著,余光瞟了瞟四周,八卦兮兮的說道,“你肯定不知道,曹家又把曹關關塞進二皇子府了。”
閔惟秀一愣,“頂替芙蓉的位置?”
高銀芳點了點頭,“可不是。因為那事兒,老太太一下子病倒了,回老家養病去了。”
閔惟秀好奇的看了一眼高銀芳,“這么多事兒,你是怎么知道的,難不成你還藏人家屋子里了不成。”
高銀芳嘿嘿一笑,“打仗我不如你,但是這些內宅之事,嘖嘖,銀芳我無所不知!不信你且問來……”
閔惟秀想問,張了張嘴,卻實在是不知道問什么好,只能作罷。
高銀芳可不是姜硯之,不喜歡吹牛!
兩人在門口杵著也不是個事兒,挽著胳膊親親熱熱的進了屋。
這一進小樓,高銀芳便有些失望起來,“什么嘛,這里就是一個茶樓啊!難不成要我們在這里喝茶聽鬼故事?”
閔惟秀也是第一次來,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小樓里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姜硯之同二皇子坐在一個角落里,見她進來,拼命的揮手。
在座的不少人,閔惟秀都是認識的,乃是這京城之中,一些有名的紈绔子弟。
還有一些,便是些生面孔,作那儒生打扮,瞧著當時二皇子的好友幕僚們。
閔惟秀同情的看了這些人一眼,什么叫做舍命陪君子,這就是!二皇子,你帶他們來,會后悔的!
“惟秀,惟秀,就等你來了,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了一些再進去?”姜硯之興高采烈的,閔惟秀瞥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心中微甜,這滿桌子的,都是她愛吃的。
“走吧,把吃的帶上,咱們邊走邊走。”
姜硯之點了點頭,拿起桌子的一個紙包,“我就知道,惟秀會這么說,一早給你包好了。”
閔惟秀同二皇子見了禮,那張氏生得不錯,但是不及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朝著那墓室進發。
這么一堆人,也感受不到什么可怕的氣氛,倒是宛若春游一般,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閔惟秀詢問的看了姜硯之一眼,姜硯之對著她眨了眨眼睛。
閔惟秀頓時就放心了,嘿嘿,一會兒不把你們嚇得哭爹喊娘的,那豈不是浪費了他們二人紈绔的名聲!
剛一進墓,不少人都忍不住搓起手臂來,不因為旁的,上頭熱得很,他們多數都穿著清涼,再一下地里,頓時涼了好些,不是害怕得冷,是真的冷,冷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啊,那是什么?”突然有一個小娘子驚呼出聲。
她這樣一叫,墓道里的燈一盞接著一盞的亮了起來。
“不過都是裝神弄鬼罷了,小娘子莫要怕,人一旦死了,就被那黑白無常拘了去,哪里還有什么機會,留在人間當鬼。若是這世上,人死了會變成鬼,那豈不是整個大陳,都沒有活人的立錐之地。”
閔惟秀順著那聲音瞧過去,見是一個老學究模樣的老頭子,驚訝的問道,“那是哪個,一把年紀來這里,萬一被嚇得一命嗚呼了可如何是好?”
那老學究一聽,頓時胡子炸了起來,“老夫如何不能來?三大王同閔五娘子,不學無術便罷了,哪里有在人墓地里玩的,這委實是不敬死者,大罪!”
二皇子見閔惟秀同姜硯之要開口駁斥,立馬攔住他們,笑道,“蘇中丞,硯之雖然年紀小,常行特異之事,但卻是有分寸的。咱們放眼可見,只不過是墓道,同那地道并無區別。若是再重挖一個,未免勞民傷財。”
“那墓室,自然是都封得好好的,不會叨擾往生者。還望蘇中丞莫要過于苛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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