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原來在你手里。”
沙啞的聲音響起,火光照耀下,就見在不遠處,站立一名黑衣老者。
他身穿黑色大袍,頭戴黑色綸巾,只是那一頭灰白的頭,在夜晚頗有些顯眼。
手中,拖著一口大劍。
那大劍長約四尺,看上去純而厚重,劍身寬闊,劍刃鋒利。
“沒想到,弘農王看似柔弱,確有非凡心機。
如果不是他那老舅太過愚蠢,死于十常侍之手,還引來董卓入京……說不得而今已經局勢變化,他皇位穩固。不過,這也正好證明了,天意不屬弘農王,合該主公得勢。”
說著話,他大劍一轉,斜指腳下。
“聰明的,交出玉璽和赤宵劍,老夫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這老頭是誰?
丁辰看著對方,感覺格外陌生。
而貂蟬則露出了驚慌之色,看著老人手中的那口巨劍,喃喃自語道:“巨闕,王越?”
“貂蟬,王越是誰?”
丁辰有點茫然了!
毫無疑問,對面這個老人絕對是敵人。
而且從他身上散的那種卓然氣勢,也令丁辰心中忌憚。
那不是殺人的氣勢,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卓然不群的高手氣勢。
雖然還未交手,丁辰就已經知道,這老人不好對付。
不過,他又有些奇怪。
貂蟬給他的印象,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可是在這老人面前,卻明顯露出畏懼之色。
“原來,你也叫貂蟬。”
王越笑了,沉聲道:“我就知道,那賤婢來歷古怪,普通人又怎可能持有貂蟬呢?”
什么意思?
丁辰更加困惑。
貂蟬這時候,已冷靜下來。
赤宵劍慢慢揚起,遙指王越。
“未曾想,昔日帝師,竟成了王允的鷹犬。”
她沒有看丁辰,不過所說的話語,卻句句是對丁辰解釋:“王越,遼東人氏,精于劍術。
早年間來到洛陽,憑手中一口寶劍,打遍天下無敵手,得到了先帝青睞。
后請入宮中,教習先帝劍術……只是,其人好漁色,又貪戀權勢,故而漸漸不為先帝所喜。黃巾之亂以后,王越與一無名劍客在北邙斗劍,并死于對方的劍下。
他手中那口巨劍,名為巨闕,相傳乃越國名將歐冶子所造,純而厚重,非神力者不得用。只是這口劍,乃先帝贈與……在那日斗劍之后,也不翼而飛,只留下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王公,原來你并沒有死,而是隱姓埋名,做起了別人的鷹犬。”
“鷹犬有什么不好?”
王越笑了,“至少主公看的起我,愿意給我機會。
我教習先帝劍術十載,黃巾之亂時,馬元義在洛陽動暴亂,亂兵幾乎攻下了宮城。是我,單人獨劍,在宮城下硬抗叛軍數千人,遍體鱗傷,幾乎丟掉了性命。
可結果呢?
黃巾之亂平息之后,升官的升官,封賞的封賞,連那個蠢豬一樣的何進,都做上了大將軍之位,而我卻孤零零躺在家里養傷;其后,先帝設立西園八校尉,連蹇碩都可以成為上軍校尉,卻依舊和我沒有任何關系……貂蟬,換做是你的話,怎么辦?”
王越冷笑不停,目光卻從貂蟬身上,轉到了丁辰的身上。
那目光中,有羨慕,有嫉妒,更有濃濃殺意。
“丁虎賁,你當真是運氣好。
我和你這么大的時候,孤身一人來到洛陽,無親無故,靠著自己手中的劍,歷經數百次挑戰,才算是站穩了腳跟。我苦苦掙扎幾十年,到頭來,卻比不上你滎陽城下一場沖殺……而今,你已經是秩比兩千石的虎賁中郎將,而我卻已被人遺忘。
今日正好,殺了你們,拿走玉璽,主公定然會非常高興。”
說話間,他一腳邁出。
原本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步,當他的腳落地剎那,丁辰臉色頓時一變,心口好像被重錘擊打,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慢著,你怎么找到的我?”
貂蟬厲聲喝問:“貂兒今在何處?”
“貂兒,就是那個混到主公身邊的賤婢吧。
嘿嘿嘿,她死了……賤婢在偷偷翻閱主公往來書信的時候,被我現了!不過那賤婢倒是硬骨頭,死活不肯招供。老夫費了不少手段,到頭來還是被她咬舌自盡。
不過,那貂兒倒是個妙人,怪不得主公能對她如此著迷。
是不是練了深宮之中的秘術?那處緊的很,又滑爽的很,便是老夫也頗有些不舍呢。”
說著,王越笑了起來。
而貂蟬更變了臉色,握劍的手,輕輕顫抖。
“至于找你?
老夫的確是費了心思!
你躲藏的很好,所以老夫干脆把目光放在丁虎賁身上。當日丁虎賁不惜以功勛換來唐妃的自由,主公就隱隱猜到,你和丁虎賁一定會有聯系。那賤婢死后,我猜測你很可能還會出現,與丁虎賁聯系……所以,我只需要盯著丁虎賁,自然能找到你。
貂蟬,看你剛才使劍,也有些火候。
不如把玉璽交給我,我不但可以饒你性命,還可以收你做徒弟,傳授你無上劍術。”
那目光,卻透著一股子淫邪之氣,在貂蟬曲線玲瓏的身體上,掃過來,掃過去!
貂蟬怒道:“老賊,該死!”
她踏步騰空,手中赤宵劍化作滿天劍影,飛向王越。
而王越則哈哈大笑,手中巨闕劍揮舞,只聽叮當金鐵交鳴聲不斷,瞬間把那滿天劍影化作無有。
“賤婢不識好歹,便讓老夫教教你,如何用劍。”
他逼退了貂蟬之后,旋即一聲暴喝。
踏步而出,只聽蓬的一聲沉悶聲響,一旁丁辰甚至感覺到,地面都好像顫動了一下。
火光中,他清楚看到,在王越腳下的地面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那一步看似步幅不大,王越卻瞬間到了貂蟬面前。
巨闕劍舉起,嗡的一聲劍嘯響起,一道匹練般的劍光劈斬而下,將貂蟬籠罩在劍光之中。
貂蟬見狀,也不禁慌了。
這一劍,古拙無比,毫無半點的花招。
劍出之后,天地都仿佛為劍光所籠罩,貂蟬明知道無可抵擋,可是想躲卻無處躲避。
她咬緊牙關,挺劍相迎。
只聽鐺一聲響,貂蟬那嬌俏的身軀好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向后飛去,蓬的一下便砸在那巷陌一側的夯土矮墻上。那段矮墻,更轟然倒塌,令得煙塵滿天飛揚……
貂蟬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廢墟之中。
手中的赤宵劍已經跌落在一旁,想要起身,卻感到渾身無力。
“賤婢,你道宮中那些劍術是何人所授?
嘿,那不過是老夫留下的一些花拳繡腿。對付普通人還可以,在老夫面前不過雕蟲小技。”
滾滾煙塵中,傳來王越的聲音。
就見他揮舞大袖,驅散了身邊的煙塵,便向貂蟬走來。
貂蟬掙扎了一下,還是動彈不得。
這王越雖已年邁,可是劍法依舊是剛猛無鑄,而且越的古拙,頗有幾分大巧不工之意。
心中不禁有些絕望!
原以為憑借自己和丁辰,至少能夠和這王越斗上一番,可沒想到……
不對,丁辰呢?
貂蟬陡然又生出了希望,掙扎著撐起身體,探手去抓一旁的赤宵劍。
“賤婢倒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這時候還想反抗?”
王越冷哼一聲,提劍就要砍下貂蟬的手。
也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聲沉喝:“喂,老家伙,看槍。”
一股銳風自身后傳來,王越心里一驚,旋身躲避,就見一根兒臂粗細的木桿從身邊擦過,蓬的戳在他旁邊的土墻上,把那土墻一下子戳垮了一半。丁辰虛握木桿,身形一閃,便到了木桿的盡頭,而后單手握緊,反手一棍再次戳向了王越……
木棍,長約一丈五尺,粗若嬰兒手臂。
丁辰這次過來,并未攜帶武器,所以在貂蟬和王越動手的時候,他目光四處打量,在巷陌的一邊,找到了一根可能是用來晾衣服的木棍。入手很重,似乎是柘木制成。
不過,等他轉過身,就見貂蟬已經被劈飛了出去,心頭就是一驚。
這老兒,好兇悍!
只不過,丁辰自出世以來,何曾怕過誰?
就算是那虓虎呂布當面,他也絲毫不懼,更何況一個從未聽說過的老家伙?再說了,他更不可能丟棄貂蟬不管,哪怕他和貂蟬并無聯系,也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木棍在丁辰手中顫動,嗡嗡作響,宛如一條隨時可以噬人的巨蟒。
而王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巨闕大開大闔,劍光更越來越盛。
說實話,他并未把丁辰放在眼里。
哪怕是呂布,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個敢打敢殺的莽夫而已,又怎知道何為格斗的技藝?
只是現在,當他和丁辰面對面交手的時候,才感覺到了那巨大的壓力。
那根木棍好像有了生命一樣,翻飛舞動,在這巷陌中,逼得他連連后退。
而且,丁辰的力量極為驚人!
王越甚至想象不出,在那他看似單薄瘦弱的身體中,如何蘊藏著如此可怕的力量。
“丁虎賁,你乃是丞相重臣,何以幫這賤婢?”
“我不是幫她,我是在為我阿兄出氣……你道我真不知道,當**迫我阿兄行刺丞相的人,不就是你那身后的勞什子主公王允王老烏龜嗎?休要廢話,看槍……”
丁辰說話間,手中的木棍突然劇烈抖動,猶如一條巨蟒般,便撲向了王越。
王越身后是一面土墻,已無半步退路。
而丁辰這一棍,看似平淡無奇,卻讓王越感到,那一棍無論如何躲閃,都躲避不開。
當下他睜大了眼睛,一只腳踩在墻上,腳下猛然力。
手中的巨闕劍劃出一個個的奇異圓弧,蓬的一聲,劍尖擊中木棍的一端,而后就見他手腕圓轉,大劍卻變幻出千般奇妙的變化,一個又一個奇詭劍弧迎入丁辰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