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薄很有耐心的在等待,等待一個與路小遺意外相逢的機會。找上門去不是不行,估計路小遺也不會不見自己,但是那樣明顯不如巧遇來的令人記憶深刻。
茶樓對面就是客棧的大門,林薄擔心路小遺直接坐白虎飛走,那樣的話巧遇就不能了。
如果路小遺一直在匠鎮做一個低下的匠人,林薄在千機門努力修行,可以高高在上的俯瞰路小遺的時候,林薄不介意好好的報答一番路小遺往日的恩情。因為這樣是上位者施舍的姿態,林薄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自己修煉有成了,站在路小遺的面前,報答他昔日的“照顧”。而路小遺則卑微的站在面前,懺悔昔日的不恭,林薄則大度的原諒他。
這樣的劇本,在林薄的腦海里演練過了多次。
但是,現實卻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路小遺沒有繼續留在匠鎮從事卑賤的職業,反而出人預料的遭遇了奇跡。在短短幾年的時間里,他成為了修真界第一人。這讓林薄無法接受,他無法接受孫綰綰和孟青青選擇了路小遺,更無法接受自己努力的修行后,面對路小遺時還要抬頭仰視。對比自己辛苦的修煉,路小遺憑什么有奇遇一飛沖天?
林薄很小的時候就立志要修煉成仙,為了這個目的,他的父親傾家蕩產,身死異鄉。無數次在夢里,林薄夢見了自己達成了宏愿,站在修真界的巔峰,俯視那些曾經羞辱過自己的人。開始的時候,這些人里沒有路小遺,后來路小遺也進入了這個夢境里。
每一次夢醒的時候,林薄都能清楚的記得,夢里的路小遺微微抬著下巴,嘴角上翹流露出壞笑,眼神里充滿了可憐的意味。
孟青青和孫綰綰出現的時候,林薄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客棧里。這兩個不要臉的女人,她們放棄了千機門的身份,成為了路小遺的侍女。想到這里,林薄的腦海里浮現出下面一幕,路小遺左擁右抱,這兩個女人的臉上帶著討好和卑賤的微笑。
這一切都將屬于我!也一定會屬于我!林薄握緊雙拳,仿佛看見了有一天,自己在云端站立,下面是無數雙眼睛在閃動著狂熱的敬仰。就像那一天,路小遺獨闖昊天門的時候。
路小遺終于出現了,還是一人一虎,穿過客棧的大堂,站在客棧的門口。
林薄丟下一枚元氣石,低頭走出茶樓,裝著沒看見路小遺的樣子。走到街道上的路小遺則一眼就認出了低頭走路的林薄,嘴角不由露出微笑。這小子,一點都沒變化,走路還是像在匠鎮那會喜歡低頭,好像地上有錢撿一樣。
“林薄!”這一聲招呼,進了耳朵,林薄裝著沒聽仔細,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路小遺在身后大聲喊:“林薄,林薄!”林薄這在站住回頭,看見路小遺便露出笑容:“是你啊,路小爺。”聽到這一聲稱呼,路小遺確實很開心,上前來笑著拍著林薄的肩膀。
“真是太巧了,你到三門鎮有事啊?”
“是啊,來買點材料,回去煉制一點小玩意。”林薄早有準備,應對的毫無破綻。
實際上路小遺對他根本沒有任何疑心和芥蒂,對于路小遺來說,昔日在匠鎮的同居好友,永遠是人生最值得珍惜的東西。即便自己已經高高在上,也不改初衷。
“走走,看見你真是太開心了,我們去找地方喝酒。”路小遺拉著他要走,林薄卻掙開道:“算了,你現在是修真界第一人,我不過是個小人物,在一起喝酒不合適。”
“來不來?”路小遺微笑而對,林薄還在擔心路小遺順著臺階下來的心放松了。這是他刻意營造的一種氣氛,路小遺沒有超出他的預料。其實林薄才是知道路小遺最大弱點的人。
還是那家酒樓,掌柜的連滾帶爬的出來迎接,路小遺沒有擺架子,反而跟他說了幾句笑話。掌柜的親自送路小遺和林薄上去,進了一個雅間,在跟前伺候著酒菜上來了,這才被路小遺打發下來。走下來的掌柜趾高氣揚,樓下的客人羨慕的看著他。
那是路小遺啊,修真界第一人!
雅間里的路小遺動手倒酒,端起酒杯笑道:“沒想到我能有今天,還記得當年一起在樓上睡一個房間么?”林薄端起酒杯笑道:“怎么不記得?你一腳給我踹下來。”
“哈哈哈!”路小遺哈哈大笑起來,當初嫌棄這小子半死不活的,覺得他不爭氣,這才踹了人。現在想起來,滿滿的溫馨回憶啊。
喝著酒,聊著過去的事情,兩人看上去都很開心。林薄是修真者,比酒量路小遺自然比不了。好幾次林薄都想動手,抽出蘇云天給劍,插進對面的胸膛。但是看著面帶微醺的路小遺,林薄卻始終不敢這么做。擔心路小遺沒徹底喝醉,還有反擊的能力。
“對了,還有半個月就是清明節,我要回去祭拜養母,你呢?”路小遺想起這個事情來了,忍不住又微笑了起來。當初,他就是在祭拜回來的路上,遭遇的林薄跳崖事件。
“我當然不會忘記,每年的清明節,我都會去祭拜。”林薄笑著回答,心里卻涌起一股難以遏制的悲憤。為了自己,父親客死他鄉,眼前的這個人呢?幾乎什么都沒做,就成為了修真界第一人。林薄趕緊低頭,揉了幾下眼睛,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讓路小遺看出端倪來。路小遺還以為他是難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到時候,我們再喝個痛快。”
林薄平緩了心情才抬頭笑道:“一言為定!”
“今天就喝到這吧,我還有事情要辦。”兩人起身下樓來,掌柜的正在跟人吹噓:“當年我第一次見到路爺,就知道他不是個凡人。昊天門那個蘇長風,……。”
“掌柜的,結賬!”路小遺出聲打斷他的吹噓,掌柜的過來:“路爺,您這不是打我的臉么?在這喝酒,您這是看的起我。”路小遺丟下一把元氣石:“少廢話,我還能吃白食不成?”
路小遺很林薄走遠了,掌柜的站在臺階上豎起大拇指:“看見沒有,這就是路爺。大氣!”
三門鎮禁飛區,路小遺不喜歡特權,也不會為了顯擺去搞特權。一人在前緩緩走著,后面跟著一頭白虎。林薄站在街上,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嘴角的微笑慢慢的消失,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自言自語:“清明節么?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出了三門鎮的范圍,林薄走進一片樹林,見四下無人,取出紙鶴一只,口中念念有詞暴喝一聲:“去!”紙鶴緩緩扇動翅膀,緩緩的飛了一段距離,突然一陣青煙騰起,遮蔽了紙鶴。等到青煙散盡,紙鶴已經不見了。
摩天嶺附近的一座山腳下,新的昊天門山門正在豎立起來。蘇云天平靜的看著緩緩豎起的柱子,突然眉頭一皺,伸出手掌朝上。一陣青煙在掌心凝聚,青煙散盡,紙鶴出現。
打開紙鶴看了這封信,蘇云天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雙手一搓,青煙再起,紙鶴化作灰燼。蘇云天招呼一聲正在指揮的王嘯天,兩人走到一邊無人處。
“路小遺派人來要的東西,讓人給他送過去。不但要給,沒一樣都加一成,顯示我們的誠意。”蘇云天笑的很開心,王嘯天太了解他了,笑道:“林薄有進展了?”
蘇云天點點頭:“路小遺約他清明節一起祭拜先人,然后痛飲一番。林薄需要我們的幫助。”王嘯天聽了點點頭:“酒的話就不用做手腳了,如果路小遺真的是個凡人或者是沒有施展神術時是凡人體質,林薄灌醉他不在話下。剩下就是冰刃了,你的劍開山裂石都不是問題,但并不保險,應該再加一點料,確保就算是破一點皮,也能要了他的命。”
蘇云天搖搖頭:“不,還不夠保險,到時候去親自走一趟。只要林薄能重創路小遺,我就能有機會親手擊殺他。”王嘯天想了想,點點頭:“去可以,但是距離不能太近了,我擔心被路小遺察覺了。他這個人,別的不敢說,感知力肯定是很強的。”
蘇云天和王嘯天想不到的是,路小遺自身的感知力可以忽略不計,全靠龜靈預警。
路小遺對于針對自己的布局絲毫沒有察覺,依舊沉浸在于林薄相談共飲后的愉快中。
所謂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人都有這個毛病。混的好了,發達了,總想找人顯擺一下。如果這個人是自己的故交,以前還比自己混的好,那就最爽了。
離開三門鎮,路小遺之內天靈門,在那邊等著昊天門送來的東西。單子開的很大,五百萬枚元氣石,各種丹藥一萬枚,幾十種材料,都要一萬斤。這么多東西,如果是天靈門,砸鍋賣鐵都湊不出來,路小遺就是要為難蘇云天,不然心里會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