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晗玉嚇得倒退一步,嚷道:“她已經去了呀。”
觀棋忙拉住江如藍,勸道:“表姑娘,咱們消消氣!莫要生氣了!好好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到底怎么回事,待會去田湖瞧了再說。”一面又問郭晗玉:“郭姑娘,你在人家做客,竟派人跟蹤主人?!”
郭晗玉道:“我覺得奇怪。”
觀棋道:“好奇就要跟蹤?”
落無塵轉臉,漠然看著方逸生。
方逸生被他看得很狼狽。
這時,觀月樓所有丫鬟仆婦都被叫出來了,站了兩排。
王媽媽便問郭晗玉,秀禾是什么時候聽到丫鬟說話,可看清楚了對方長相,并指認出來。
郭晗玉道:“約莫在未時末。”
秀禾道:“婢子怕驚動了她們,沒敢看,就急忙上樓回稟姑娘去了,并不知她們是誰。”
王媽媽又問觀月樓眾丫鬟,未時末,她們都在哪里、做什么,可有人去了后院,可有人作證,。
眾丫鬟仆婦紛紛開言、互相指證,說今兒來的客人多,大家都在各房忙,無人去后院嚼舌根。
王媽媽冷冷道:“郭姑娘?”
秀禾急叫“我真聽見了!”
郭晗玉剛要解釋,方逸生斷喝道:“好了表妹,還不向李老爺道歉?你太失禮了!”
郭晗玉見表哥滿眼怒色,半點不領自己為他的情分,反當眾斥責自己,氣得眼淚直打轉。——她不過呈述了一個事實,為何這些人不去問李菡瑤,反詰責她?不過,她讓丫鬟跟蹤李菡瑤,確實失禮,當著眾人,賠罪便賠罪吧,回頭大家發現李菡瑤與潘子辰幽會證據確鑿,那時便無人責怪自己失禮,只會不恥李菡瑤的所作所為。
想罷,她沖李卓航盈盈下拜。
李卓航冷冷道:“罷了。”
郭晗玉見他沒為難自己,心下感激,忍不住問:“你們真要去瞧?”似覺得不忍,她并不想李菡瑤身敗名裂。
李卓航堅定道:“當然要瞧!”
潘織造原以為這趟來要跟李卓航費一番口舌,誰知冒出個郭晗玉,竟沒讓他費一點兒心,將事情連頭帶尾交代得清清楚楚,真是說不出的快慰和暢意。
然面子上工夫還是要做的。
他尷尬地笑著,低聲對李卓航道:“這……唉!李老爺,此事不宜鬧大,回頭不好收場啊。”
李卓航道;“去田湖!”
竟根本不與他多說。
江如澄等人見潘織造分明胸有成竹,卻故作姿態,臉色都不好,又無法發作,只得忍著。
江如藍忽然看向東郭無名。
東郭無名察覺,轉臉迎向她想,難道這姑娘覺得他生得相貌清奇,又在潘織造身邊做事,所以想請他證實并無此事?他若作證的話,更比旁人有說服力。
江如藍毫無預兆地罵道:“是你弄鬼,對不對?我早瞧你不像好人,鷹鉤鼻子鷂子眼,吃人心挖人膽……”
東郭無名:“……”
良久,摸摸自己的鷹鉤鼻。
觀棋慌忙又勸:“表姑娘,消消火……”
江如藍瞪眼道:“人家往你家姑娘頭上潑了這大一盆臟水,你不替姑娘出頭,還讓我消火。妹妹白疼了你了!”
人群中響起幾聲嗤笑。
有人道:“這姑娘可愛的很。”
劉嘉平已經知道這是江如澄妹妹了,瞅著江如藍想:江南不止有李菡瑤,江姑娘似乎更可愛。若娶了這樣女孩子為妻,那日子想必十分的精彩。
江家,造船世家……
觀棋尷尬道:“婢子是想等水落石出再理論。”
王壑見大難當頭,觀棋竟如此鎮定,想想她的棋藝,再想想之前李菡瑤差人下樓來吩咐她話,對這事有了新的估量。沒想到,棋盤內廝殺尚未結束,棋盤外的爭斗就開始了!這是檢驗李菡瑤是否紙上談兵的絕佳機會。她能應付得了東郭無名在棋盤外的算計嗎?
王壑也認定這是東郭無名的手筆。
這一點,他很贊成江如藍的猜測。
前天,東郭無名破解李菡瑤的棋局,連退三步,步步陷阱,觀棋則凜然無懼地踏入陷阱。
現在,到了分曉勝負的時候了!
捉奸拿雙,眾人都要去看看。
觀棋對王壑道:“黃公子可記得這棋局?我讓人封了,待此事水落石出,再回來接著下。”
王壑見她此刻還惦記棋局,更篤定此事不簡單,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李菡瑤定然早有安排。
他便笑道:“封了吧。”
他已記住了殘局。
觀棋對小丫頭道:“不許人動這棋局。”
小丫頭道:“是,姑娘。”
于是,李卓航便帶著眾人,也不往前面去,直奔后院河埠頭,潘織造上了李家的船,其他人也上了船,浩浩蕩蕩十幾條畫舫,迎著殘陽往田湖劃去。
眾閨秀也紛紛告辭,因郭晗玉鬧了這一出,劉詩雨等女都覺得她有失涵養,都不愿跟她同行。
吳佩蓉走在江如藍身邊,不住勸她。
“沒想到郭姑娘是這樣的人。”
“我早看她心思不對了!”
觀棋道:“表姑娘,別說了。”
方逸生和王壑上了郭晗玉的船。
王壑上船之前,悄悄對方逸生的小廝吩咐了一句話,那小廝一溜煙順河堤跑了。
王壑這才上船,站在船頭。
船艙內,方逸生和郭晗玉相對。
他問郭晗玉:“你為何要這么做?”
郭晗玉道:“不都是為了表哥。”
方逸生道:“就算是為了我,你大可著人悄悄地告訴我,我自會處置,何必當眾嚷出來?”
郭晗玉道:“妹妹何曾要刻意嚷出來?秀禾發現這事,原是想悄悄來回我的,結果在回來的路上看見潘大人,抬著聘禮往李家來提親。我怕表哥到時難堪,才先一步揭破。就算我不嚷,他們也來了,不是能瞞得住的。”
方逸生道:“瞞不瞞得住,無需你操心。若是待會發現是一場誤會,你要怎么辦?”
郭晗玉道:“絕不是誤會!”
方逸生道:“如果是呢?”
郭晗玉道:“秀禾親眼看見的。”
方逸生甩手就走,一面道:“那便等著瞧吧。不論結果如何,李家你算是得罪了。李姑娘丟臉,你也沒臉!郭李兩家原是親戚,你這樣行事,外人怎么看你?”
郭晗玉急扯住他衣袖,道:“表哥,妹妹知道錯了,一時心急表哥,就沒思慮周全。”
方逸生道:“你知道就好。”
依然甩手出了艙房。
到船頭,和王壑并肩而立。
遠遠的,已經看到了田湖。
傍晚的田湖極美,綿延的碧荷中嵌著星星點點的粉色荷花,無數的畫舫穿行在碧波中,畫舫窗欞內透出蒙蒙燈光,合著天邊瑰麗的彩霞,給湖面染了一層如夢如幻的色彩。
十字柳堤,柳帶飄揚。
四方田湖,拱橋飛渡。
晚歸的鳥兒在湖岸樹林上空盤旋,嘰嘰喳喳聲喧囂又熱烈;另有一些鳥兒在湖面起落,一點不怕人;更有點點螢火飛舞,青蛙陣陣,蟲聲唧唧。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諧!
王壑望著前方,一時想到當年小墨竹機智地將刁二貴誘入糞坑淹死,一時又想到李菡瑤在青華山逼牛販子兩次賣身,自我安慰道:“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他還是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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