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鳳珉抱著小將軍,整個就像是個抱著崽兒的娃兒爹,目送著妻子出門。
小將軍意識到沈君茹要走了,哼哼唧唧的在鳳珉的懷里掙扎,然而鳳珉掐的緊,任由小將軍使了吃奶的勁,揮舞著四個小爪子都掙扎不過。
沈君茹便是聽著小將軍的著哼哼唧唧的聲音,心里就有些軟了。
“你若是想它,就來找我。”
“我與你都還未成親,成日往你這跑,成什么體統?”
“呵…這是在催促本王?”
“才、才沒有。”
“等燕來使一事結束之后,我一定親自登門。”
他這登門真是一波三折,先是差點被趙潤之打斷,后來人都已經到了,又被緊急召入了宮去。
再后來,便是鳳鉞與江柔兒的喪期,舉國同哀,他作為胞弟,更不能還未出喪就登門提親。
再后來,便是邊境起了戰火,他正欲動身趕往之時,又傳來了得勝的消息,緊接著,便是燕國派了和談使者入京,乾文帝又將此事交給他全權負責。
沈君茹也知道,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很多事,若是時機不對,便總是差了些火候。
這些,她都明白。
回到沈府時,已近傍晚,讓沈君茹沒想到的是,秦氏竟在她院子里等著了。
竟不是叫人來喚她去。
冬梅貼了過來,接過沈君茹肩上的披帛,低聲道。
“小姐,夫人已經在這等了許久了。”
“可有說什么事?”
冬梅微微搖頭,上一次來了之后鬧出的那些糟心事還記憶猶新呢,誰知道這秦氏又要折騰什么幺蛾子。
沈君茹輕笑一聲“多準備些茶水點心送去,我等會便來。”
說罷,沈君茹便回了寢室,換了身舒爽的衣服,又洗手凈了面,故意晾了秦氏一會才去了偏廳。
能一等便等這么久,看來,當真是有事找她啊,而且還不是小事,否則,秦氏會能沉著氣等她這許久?
“叫夫人久等了。”
說著話兒,沈君茹便蓮步輕移,快速走了進來,與秦氏微微屈膝,行了一禮。
秦氏忙放下茶盞,笑著起身,抬了手便欲去扶沈君茹起身,然而還沒觸碰到,沈君茹便已然直起了身子,面上盡是笑意。
“不知夫人今日來是為了什么事?夏姐兒怎沒來?”
秦氏面上微微一僵,提起夏姐兒,只怕沈君茹心里的那個結還沒解呢,這提起夏姐兒是什么意思?
“沒讓她來。”
“我這兒可沒狗了,不用擔心再傷著。”
果然,是記著這茬呢。
“那是,那是…也不是擔心這個,只是有些事,想與你商量商量,夏姐兒還小,又是…唉,又不是老爺親生的,不用知曉那么多。”
“噢?關于父親的?那要不然將思姐兒和鈺哥兒都喚來?”
“那倒也不用,你啊,是家里長姐,這事,我先與你商量商量。”
沈君茹故作不知的樣子,微微點了點頭。
只見秦氏面上露出為難之色,好半響才支吾道。
“唉…這事,我本不該與你說的,只是,只是不與你說,我也不知道要與誰說了,憋在這心里頭,難受的很。”
沈君茹適時的遞了杯茶水過去,秦氏接過,側手便放在了小桌上,嘆息道。
“你父親與我成親不過才半載,這些個日子,夜夜完歸,有時候,有時候還不回來,我也是無意間聽了人說起,他在南里胡同那頭又養了一個。”
“什么?竟有這事?”
沈君茹微微一愣,面上難掩驚愕。
秦氏抹著淚兒道。
“茹姐兒,你說我的命,怎么這么苦。本指著嫁過來好好過日子的,誰知,誰知這還沒到半年,你父親就…唉…”
“夫人,這事您還得看開些,您瞧,北邊院子里不還有兩個姨娘?想來父親只是一時新鮮,過些日子便好了。”
“那狐貍精頗有些手腕,我今兒一早去與你父親探了口風,你父親對那狐貍精是只字不提,護的極好。這要是那狐貍精在外頭再生個一兒半女,那可如何是好?到時候領到府里來,不得給那狐貍精挪位子?我倒是還好,膝下就一個女兒,也不求其他的了,只想踏踏實實,穩妥的過下半輩子就是了。但那狐貍精呢?這沈府家業,將來可是要交到鈺哥兒手里的。”
沈君茹算是聽明白了,這是想讓她去鬧騰。
這要是之前,沈君茹怕是早就接了話去,勢必要與父親大鬧一場的,但經歷了這么多,總不可能沒點成長,再說,這事,她本就是知道的,而且,說白了,這其中多少也有些她的推波助瀾在里頭。
“再說,你們都大了,你父親妻妾也都有了,再納妾,豈不是要叫人笑話?茹姐兒,你說,我這該怎么辦喲?”
沈君茹垂了眸,微微嘆息。
“子不言父過,當初父親將夫人您抬入府時,我與阿鈺也都不在,當時都未能說些什么,如今父親只是納個妾,我們做子女的又能說什么?再說了,夫人,你若是心里不舒坦,這事你該去與父親說,與我說,又有什么用呢?難不成,你是想讓我拿了刀,去尋那外頭養著的那個?與她拼命?”
“這…我哪是這意思啊,茹姐兒,你是想多了。”
這小丫頭精兒還真是不好糊弄。
本以為她聽到沈瓊外頭養了一個會氣惱,再不濟也要大鬧一場,至少讓沈瓊能收斂些。
誰知,沈君茹兩手一攤,擺明了這事我不管。
府內本就夠亂的了,再亂一點,又何妨?
再說了,外面那個進了門,要斗也是與秦氏斗,與她又有什么關系?
想拿她當槍使?她又不是沒腦子的沈奕恬。
沈君茹淺淺笑著,那瞬間,秦氏心頭一涼,竟有一種沈君茹早已看穿了她的窘迫。
忙捏了帕子擦了擦眼角,微微嘆息一聲,一邊起身,一邊哀嘆著。
“罷了,罷了,大不了,便讓那狐貍精進門,你說的也是,女人啊,都得如此,這就是我的命,我該認了。”
“夫人也不必如此,興許,外頭那個入了府,在您眼皮子底下,反而掀不起什么風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