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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思博神色怔怔,反應過來之后倒抽一口涼氣,一股寒意從腳底開始蔓延,這一激靈之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雁門關...函谷關...被破...
“姑姑,大齊軍隊有百萬,西涼人肯定不會攻進雁門關的是不是?”紀思博抿了抿唇,艱澀的說道。
紀伏壽擰著眉,搖搖頭,“不好說,也不知這次朝廷點何人做主帥。最合適的人選,莫過于英國公了。”
紀思博坐不住,一溜煙的跑出去,“姑姑,我去外頭打探消息。”
半下午,紀思博回來了。
“姑姑,朝廷定好統帥了,是魯國公。”
紀伏壽聽到這個消息,無言了片刻,倏然嗤笑一聲,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諷意,“當今到底在想些什么,都到這時候,居然還不讓英國公做統帥。魯國公根本就沒有跟西涼人交戰的經驗。”
從這件事上,她就看得出齊成帝對英國公忌憚甚深,西涼都兵臨馬邑城下了,齊成帝還是讓魯國公做了主帥,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齊成帝究竟在想些什么。
紀思博端詳著姑姑的神色,心下一沉,又道:“兵部已經下了命令,我也要隨軍出戰,明日就要點兵了。這次朝廷增派了三十萬大軍,其中十五萬龍武軍和三萬虎賁軍為先鋒軍,十二萬燕山軍隨后趕至。”
紀伏壽拋去腦中其他思緒,吩咐道:“你隨我來。”
帶著紀思博去了庫房,打開其中一個箱子,她道:“這是甲胄,為你量身定做的,試試合不合身。”
紀思博沒想到姑姑居然還偷偷給他準備了甲胄,要知道私自鍛造甲胄是大罪。
他驚奇的拿起甲胄,穿在身上,發現行動自如不說,重要部分都加固了防御,他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套甲胄了。
“這里還有紀城他們的,箱子上都寫了他們各自的名字,讓他們來拿吧,這套甲胄要先藏好,等兵部下發了軍需給你們之后,才可以調換。”
紀伏壽讓人鍛造的甲胄,原本就是按照大齊軍中樣式來照著做的,只不過是樣式一樣,內里乾坤大有不同,防御力比大齊甲胄多了起碼一倍。
她希望思博他們所有人都能從戰場上平安歸來。
“去與你爹娘說這事吧,姑姑也要回去收拾一下行禮。這一次我也跟著去馬邑城。”
紀思博蠕動了一下嘴唇,看著姑姑毋庸置疑的轉身離去,只得放棄勸說她的念頭,轉而去找爹娘。
周氏聽到這個消息,一下子淚珠就出來了,緊緊扒拉著兒子的手,全身都在抗拒他隨軍出戰這件事。
紀鴻卓皺著眉頭,“不要耽誤了兒子收拾行禮的時間,抗旨不遵,你是想他掉腦袋?”
周氏擦了擦眼淚,紅著眼想要給兒子收拾行禮,結果被紀思博阻止了,他是去打仗,只需帶幾件換洗衣裳就夠了,重要的是帶上金瘡藥。
得知紀伏壽也要去,紀鴻卓喟嘆一聲,“阿壽,大哥沒法阻止你的決定,只是你要小心,事有不對,即刻回來,知道嗎?”
紀伏壽朝他安撫的笑笑,“大哥你放心,我曉得的。”
如此,第二天,紀鴻卓、周氏、紀瓊枝目含憂色的看著紀伏壽和紀思博等人先后出門。
紀伏壽帶著宿等人,先行一步趕往馬邑城。
疾馳了半個月,紀伏壽一行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她騎在馬兒上,看著沿途越發荒涼的狀況,眉心蹙了蹙。
在入城之前,看到村子里的鄉民出來走動,她突然改變了主意,擺手道:“我們先不進城了,去找村民借宿幾天。”
宿便去找村民交涉,半響之后回來,道:“主上,談好了,村民說可以讓我們借宿,但口糧要我們自己解決。”
紀伏壽微微頷首,“走吧,我們帶的口糧還夠。”
紀伏壽一身男兒裝扮,走到借宿的主人家面前拱手作揖,“老伯有禮了,這幾天麻煩你們了。”
老伯看著紀伏壽,又看著宿等人,“我這院子住不開你們這群人,說好的只在我家借宿六人。”
紀伏壽頷首點頭,“老伯放心,我帶五個護衛借宿你家,其他人去旁的幾家。”
老伯轉身帶著他們走進去,請紀伏壽進堂屋坐下,又吩咐婆娘去倒幾碗熱茶過來招待客人。
紀伏壽捧著熱茶喝了一口,舒服的喟嘆,“熱乎乎的,真舒服。”
老伯也舒緩了臉上的神色,見紀伏壽平易近人,才放松的問道:“公子怎么會在寒冬臘月出門?”
紀伏壽溫和的笑了笑,“原是想出來收皮毛的,結果路上遇到了風雪,耽擱了好些時間。”
老伯聞言點點頭,“嗯,今年的雪很大。”
紀伏壽閑聊般問道:“我這一路上消息閉塞,路上看到好些人家拖家帶口的出行,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老伯神色顯得沉重起來,“公子你不知道?西涼人來了,打下了定襄城。我們這里人心惶惶,都在想著是不是也離開這兒呢。”
紀伏壽顯得異常震驚,“西涼人打過來了,還打下了定襄城?那守軍呢?”
老伯聽到守軍二字,眼中突然迸發出一股濃郁的恨意,咬牙切齒的道:“指望那群干吃飯的守城?趁早自己吊死在橫梁上,別等西涼人來了還遭罪呢。”
紀伏壽這一下是真的驚訝了,怎么老伯瞧著更恨守軍?
老伯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住了嘴,扯了扯嘴角,“瞧我,喝了一點馬尿暖身子就糊涂了,公子你就當我什么話都沒說過。”
說完也不想繼續留下,帶著紀伏壽去了西屋認了屋子,又請她自便,老伯便離開了。
紀伏壽站在西屋里,看向窗外,吩咐宿道:“拿五斗大米給老伯,說是我們的口糧,讓他們給我們做飯,再問問他們家有沒有養家畜,拿銀子跟他們買。”
等宿出去之后,紀伏壽才沉思剛才老伯對守軍不同尋常的表現,正凝思間,突然一愣,目之所及,看到一個身穿孝服的少婦從廚房里出來,從老伯手中接過宿給的大米,又進了廚房。
明明沒有在這家人門口看到白布,怎么會有穿孝服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