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慎靜默片刻,把閨女放到大床一角,袖子一捋,給小兒子換了身兒衣服。
換完,照他屁股上輕輕來了一下,“你惹的事兒,委屈個什么勁兒?”
這一巴掌輕輕下去,眼窩里的淚還沒下去,就咧著牙床沖他笑,小手牢牢抓著他的一根手指頭,開心了。
唐慎挑挑眉,一把抄起他,一手托著他的小屁股,一手護著他的頭頸,在臥室里走了一圈兒,趁著鄭護把小床上褥子換好,這才把人兒給放進嬰兒床。
回頭,瞧見老二唐周看著他,如法炮制,抱起來,溜一圈兒,放進小床兒。
陳護士長見狀,也不動老大了,等著唐慎過來跟孩子親香親香。
只是,沒等到唐慎,倒是等到了拂曉。
人爬起來,走過去,摟著小唐元就要抱起來,只是,她那點兒力氣,頂多把人弄得動起來,其他的,想也別想。
“嘿!”唐慎一轉身,看見這一幕,一根手指頭按著她的小肩膀,“坐著,我來,我來,累著了長不高!”
就那點兒小身板,他一根手指頭就能給她摁趴下。
“巴巴。”
拂曉望著他笑,笑完,指著唐元,“弟弟。”
這意思是她抱不動。
唐慎明白,點頭,“等你長大了,就可以了。”
說完,覺得不對勁兒,抱著唐元,扭頭對自家小閨女兒叮囑道,“你還是別抱他們了,一個兩個現在都有十來斤,等以后,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別累著了。”
有外公在,孩子應該不會出現超重太多的情況,但耐不住……
唐慎掃了一下閨女的身高,嗯,耐不住個高!
個頭比一般孩子高,那重量自然而然也就上來了。
“以后讓弟弟給你背書包。”
唐慎捏了捏自家大兒子的胳膊腿兒,順著暢想了一下未來場面,“一人一天,一周輪兩次,剛好周日休息。”
正正好,誰也不多一天,誰也不少一天。
拂曉沒明白,就抬著漂亮的小臉兒,坐在大床一角,水潤潤的眼睛跟著唐慎轉,偶爾彎彎眼睛,歪歪小腦袋,不知道在樂呵什么。
唐慎把小唐元放回嬰兒床,又把閨女抄起來,輕輕松松抱進懷里。
回頭看看打著呵欠,昏昏欲睡的三小,抬手看了看時間,跟陳護士長和鄭護招呼了一聲,抱著拂曉就往外走。
那沙斑雞應該處理好了。
“唐隊,處理好了。”小常躥出來,笑瞇瞇地道,“這沙斑雞就一公的,留下了,又留了一只母的,其他全殺了。”
說著,指了指后院兒,“汪洋在釘籠子,估計這會兒也好了。”
“用什么做的籠子?”
唐慎抱著拂曉往后頭走,“我記得家里沒有適合的木板和竹子。”
不過,院子里的這些花木,可能會有些干枯的樹枝。
“平時接送完嫂子上班,我和汪洋就沒什么事兒了,專門找嫂子她舅舅了些竹子和三四工分寬的木板,跟拂曉做手工玩。”
現在,他們能不用一根釘子,就做出一些巴掌大的小家具!
小常得意說完,就見隊長臉色不是太好地看過來,想起以前來的時候隊長叮囑的話,他趕緊補救,“隊長,我們這可不是玩物喪志!嫂子她舅舅給了我們木匠方面的書,我們平時都學著呢。還有李老,也送了我們幾本入門的畫藝方面的書。”
“對了,還有林老爺子,每次來,也會教我們竹子編織的東西。我們一邊摸索著學,一邊兒陪著拂曉玩,啥事兒不耽誤!”
“而且嫂子也說了,等明年下半年,要在秀水街那塊,開一家手工藝店,專門賣我們和李老,還有林老爺子的手藝活兒……”
這真不是玩物喪志!
“唐隊,我們都有認真學習的。”小常心里提著口氣,“就我們這倆大老粗,都跟著平案和拂曉學習英文了……”
血淚史!
真是血淚史!
老祖宗的東西還沒學勻乎呢,就得跟著倆小屁孩兒學外語,關鍵是人家學得快,他們倆這舌頭不好使哇,硬邦邦的,一個詞兒都能說得七零八落……
老臉都丟完了!
唐慎看他苦著臉,“哦”了一聲,“好好保持學習進度。”
“……嗯。”解除警報,小常猛點了點頭,“隊長,你就放心吧。”
除了那些鳥語,他們倆這學習速度真的是不慢了。
只不過,略有偏重。他木工做得好,汪洋編東西上手快,有靈氣兒。
倆人走到后頭,汪洋已經用木板給訂了個簡易的籠子,正把沙斑雞塞進去。
“唐隊。”
汪洋提溜起來籠子,笑道,“好了。”
那沙斑雞不常見人,這會兒看見一堆人圍著它們,一時間蹲伏著不動,連叫喚都不敢了。
“雞。”
拂曉眼睛一亮,指著里面的毛色不一樣的沙斑雞,看向眾人。
“嗯。”
唐慎應了一聲,把她放下來。
見狀,汪洋也把手里的籠子湊到拂曉跟前兒,放了下來,任由她圍著不住好奇打量。
唐慎眼角余光看著小閨女兒,跟汪洋說話,“有事兒?”
汪洋一愣,抬頭去看唐慎,一時間有些猶豫。
他的情緒已經影響到工作了嗎?
見汪洋不說,小常冷笑一聲,直接替他說了,“隊長,汪洋他對象家提了條件,嫁閨女可以,出一千塊錢禮金,一輛自行車,一塊手表,一臺收音機,其他都可以不要。”
他也不添油加醋,也沒有陰陽怪氣,除了最開始的那一聲冷笑,平平板板地就把事兒給說了。
說完,看了汪洋一眼。
他們在嫂子家做事兒,一個月五十塊錢的工資,吃住都不要錢,統共算起來,比高級工人的工資待遇還好。
就這樣,不買衣服,不買其他日用品,也不人情往來花錢,一千塊錢都得存上差不多一年半!
自行車,手表,收音機,差不多要五百。要求在這邊兒辦婚事兒,婚宴一桌五十塊,六桌總要有的,得三百塊。
被子對方陪送兩床,高腳柜一個,臉盆一個,暖水瓶一個,其他就沒了。
就看這陪嫁,那打算誰還能不明白,分明就是想把東西和錢扣下來給兒子娶媳婦兒,一家人花用!
根本不顧小夫妻倆該怎么生活!
最可氣的是,汪洋那對象悶頭不說話,顯然是認可了這筆彩禮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