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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破四舊的力度依舊很大,對于這些鬼鬼神神的東西,甚至稍微有些玄虛的書籍也是一經發現就破壞。
可即便是這樣,也不妨礙時下人心里對這些東西的敬畏。
所以,岳孟才有此一說。
而他把該說的說完,便閉上了嘴,等著他們做決定。
心里篤定他們肯定會跟著他走,可面上仍舊不顯。
林老沉吟了一會兒,有些想帶林微去岳孟那兒。
可是一想到岳孟做生意的規矩,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岳孟那邊就是一旦一件東西被標了價格,往往沒有還價的余地,你愛要不要,不要他就繼續留著,絕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讓。
當然,他的東西是真好。
林微看林老遲疑,便沒有說話,想看看岳孟是否會再說幾句。
結果等服務員上第一盤菜,他竟然不再說什么而是提出告辭。
“今天冒昧打擾,實在是抱歉了。”岳孟面上誠懇,“如果你們有意,直接去我那兒就行。沒事兒的話,我就先走了。”
雖然這樣找上門讓人買東西的事情不是一兩次了,但這次碰上飯點,確實是不太巧。
林微余光瞥見林老手指屈起,笑著挽留道,“岳先生——”
岳孟聞言,忙擺了擺手,爽朗笑道:“喊什么岳先生!你現在有沒有二十歲?我可是四十五六歲了,你喊我叔叔就好!”
這妮子年紀輕輕,倒是有一把子好定力。
笑起來也討喜吶……
他托大,讓她喊他一聲叔叔,就當是認了個小輩兒了!
林微從善如流,眉眼笑得彎起來,“岳叔叔,一起來吃個飯吧。等吃了飯咱們再去你那兒?”
說著,招呼服務員又添了三個菜,聽說他們有浙地冰鎮的黃酒,干脆讓人上了一斤。
等會兒大家都有事兒,三個男人喝上一斤應該沒什么問題。
再多,那就不好了。
既然有心認個小輩兒,岳孟也就沒客氣,坐下來跟著一起吃吃喝喝。
他接觸各行各業的人,對于一些趣事兒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一頓飯下來,林微覺得自己腦子都快不夠用了。
她只曉得買這些東西,對于里面的門門道道,奇聞逸事兒還真就所知甚少。
岳孟知道的多,懂得的也多,說話又通俗易懂,著實很難讓人對他不產生好感。
“這些東西你聽聽就好,不用太當真,也不要太過于無視。人這一輩子總要有點敬畏心才能平平安安的過活。”
岳孟見她眼睛晶亮,似乎像是打開了什么新奇世界的大門,忍俊不禁道,“你要是真想聽這些東西,那就有時間去我那邊坐坐。我呢,平時都沒什么事兒,你到我那兒,我就跟你講講這些……咳咳,這些小道兒!”
用現在的話來說,這些就是迷信。可真說起來,“鬼打墻”卻是他實實在在見到過的。
不過,小朋友嘛,就當是聽個樂子,不必太過較真兒。
“岳叔叔如果不嫌棄,那我肯定要隔三岔五地去您那兒一趟了。”林微露出小白牙,笑得開心,“小的時候,我就喜歡聽姥姥講這些東西,其實也不是我一個人喜歡,很多孩子也都喜歡。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她跟著她媽回娘家,一到晚上,明月掛起,家家戶戶吃了飯沒事兒就搬著個小凳子出來,三三兩兩一堆,閑話家常。
小孩子有些就捉迷藏,有的藏著藏著睡著了,又藏得比較隱蔽,害得大人一頓好找。
女孩子就比較秀氣一些,五六個、十來個圍成一圈,玩丟手絹的游戲。
那些游戲現在想來,很是無聊幼稚,但卻仍能讓人不亦樂乎。
但還有一部分孩子,比如她這樣的,就喜歡圍著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老大爺,聽他們講這些稀奇古怪,嚇得心怦怦亂跳,還忍不住想聽的鬼故事。
岳孟聞言哈哈笑道,“大概孩子小的時候都這樣,我們那個時候也喜歡圍著老太太和老大爺講這些東西,有時候還幻想著自己是不是什么山精妖怪,有一天能夠使用法術,飛天遁地!”
他們這樣說,小李不由想到他下鄉當知青的年月遇見的撈尸人……
正常人,沒有誰能憋氣那么久的吧?
除非有特異功能,或者什么呼吸法門。
說笑了幾句,林微去付了錢,這才一行人往岳孟的住處走。
林老爺子走在一側,見林微看他,微微笑了笑,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眼神。林微行事兒雖稚嫩,但卻還算妥當。
岳孟這個人脾氣有點怪。
關于他的事情,他聽說過不少。
有一點卻很確定。
那就是一旦他看好的買家當場不答應看貨,后面再去買,就要在他原有報的價格上面再增加四分之一。
剛才他屈起手指,就是想讓林微留個退路,讓她留下岳孟,在飯桌上再多一點時間思考。
因為岳孟脾氣怪,所以他也不敢太過明顯的提醒。
本還著急該怎么提醒林微,讓她看懂他的手勢。
結果卻進行的很順利,林微看懂了他的手勢,順利留下了岳孟。
甚至還能得到岳孟的青眼,稱他一聲叔叔。
旁人可能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
三教九流的人,岳孟幾乎沒有不認識的。這個卻不是泛泛指的認識,而是有一定的威嚴。
一旦他認可你,后面即便是他不陪著林微到處挑選古物,也出不了什么大問題。
即便是出了,也能順利擺平個大半。
人的緣分,就是這么奇怪!
林老看著林微,忍不住搖了搖頭,大概是這孩子太得長輩的眼緣了。
岳孟的住處是個四合院兒,里面收拾的干凈整潔,幾乎沒有什么贅物。
院子里的綠植看似稀疏,卻錯落有致。
林微不著痕跡地用余光看著,耳朵卻在聽著岳孟的聲音。
“到客廳來吧。”
岳孟說著,便有一個看起來頗為靈秀的年輕人給幾個人上了茶。
之后,岳孟招呼他們三個喝茶,便見年輕人用托盤拖著圓柱形的東西上來。
上面蓋著布,可林微也依稀能辨認出來是什么東西。
那應該是幾卷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