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藍:
小暖以為自己抓住了兩條漏網的小青魚,但是她抓住的卻是兩條成了精的青魚,老值錢了!
這兩條魚落網后,柴嚴昌和柴嚴亭在徐州布置下的暗線被三爺挖了個一干二凈,還順著蛛絲馬跡查到柴嚴亭竟與黑山軍司主帥蕭擎暗中往來。這個消息對三爺和烏羽來說,太重要了。
大周疆域甚廣,除了大家所熟知的江北江南,還有河套和河西走廊等地。
河套之西北、河西走廊之北的廣闊疆域內駐守著四大軍司,四大軍司的西北才是漠北。
這四大軍司分別為:河套之北的甘肅軍司,有禁軍六萬,駐守此處的是烏老將軍的舊部王穎彰;甘肅軍司之東北、河套地區之西北為白馬軍司,守將是大皇子的舅舅蔣常勝;白馬軍司之北為黑山軍司,黑山軍司的主帥蕭擎乃是藤虎的舊部,烏羽說他值得信任;黑山軍司之西為黑水軍司,黑水軍司的主帥與蔣常勝沾著姻親,頗有幾分交情。
待到皇權交替大皇子奪不到皇位,白馬軍司的蔣常勝必反。屆時,烏羽和烏桓聯合黑山、甘肅兩大軍司,再加上駐守析津的驍衛,對白馬、黑水兩個軍司形成合圍之勢,蔣常勝便不足為慮。烏羽可借此軍功,挺胸抬頭地返京,再回歸烏家。
現在得知占據緊要關卡的蕭擎竟與柴嚴亭一黨有關,此計危矣。因為黑山、黑水、白馬三大軍司聯手,就能切斷漠北與中原的所有聯絡通道,飛鳥都不得過。
屆時,駐守漠北的金吾衛得不到糧草軍餉補給,只靠漠北的存糧,支撐不過一月。而且漠北之外還有韃靼、匈奴等世仇強敵,若是白馬三司與匈奴聯手,被吞掉的便是駐守漠北的金吾衛。
想到這種孤立無援的困局,京中的三爺和漠北的烏羽俱是驚出一身的冷汗。幸虧他們發現得早,不對,是幸虧小暖抓了這兩條魚當嫁妝。
烏羽暗惱自己還是歷練不夠,竟沒發現蕭擎竟已生了叛心。
蕭擎藏得再深,現在露出了狐貍的尾巴,烏羽還有時間,必須聯合藤虎將蕭擎除掉。在帳中與烏錐等人商定大計后,烏羽出營透氣。
眺望不遠處的綿綿新綠,烏羽的嘴角露出笑意,棉花真的在漠北長起來了,這真是意外之喜。
“烏將軍,早啊。”
烏羽順著這爽朗的聲音看去,見是個皮膚比自己還黑的高大莊稼漢,正沖自己露著一口大白牙。
烏羽抱拳,“華校尉。”
華池連忙彎腰還禮,“小人當不起這稱呼,將軍直喚小人的名就成。”
烏羽抖抖肩膀,忍俊不禁。
華池是大內侍衛,是三嫂莊子里派過來的種棉管事,也是藤虎新封的漠北典農校尉。他不自稱“屬下”,不自稱“末將”,而是自稱“小人”,足見他還是最滿意“棉田管事”這個身份。
他究竟是建隆帝放在漠北的探子,還是三嫂派來的長工?怕他自己都搞不清了吧。
烏羽笑容親切,“華大哥今日不忙,新派過去的一批人可還得用?”
被烏羽稱為大哥,若是放在以前華池定是會膽戰心驚的。但在第一莊呆了兩年,他被小暖和小草叫大哥叫得耳朵都順了,現在聽烏羽這么叫,他居然覺得挺親切。
漠北耕種軍田的,除了軍中的老弱殘兵外,還有一些流放漠北的罪犯。這些罪犯是今年才歸到華池手下,帶著這些人種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得用,得用,活干得好著呢。他們種的棉花芽出得齊整,連苗都不用補,所以這兩天沒啥事兒,小人讓大伙歇著,自己過來找劉大人商量從馬場運糞漚肥的大事。”
看他的表情,漚肥真是大事,烏羽笑吟吟地側身,“華大哥,請。”
華池抱了抱拳,急匆匆地去了。
他這動作總算有點侍衛的模樣了,可甩開腳走路的樣子還是個農夫。
烏羽抖抖肩膀,真想給小暖寫封信,問問她是怎么把這大內侍衛禍害成這不倫不類的模樣的。
烏錐滿臉笑意地過來,“將軍,少爺送來喜訊,少夫人在二十六日產下一男嬰,母子平安!”
烏家添丁,這是大喜事兒,烏羽仰望遠處連綿的黑山,“你將書信帶上,去黑山口給老將軍報喜訊。”
烏老將軍戰死在黑山口,他的英靈當還騎馬持槍,傲立于黑山口之上,為國鎮守要塞,得此喜訊,老將軍也會開懷。
這個喜訊烏羽想親自去送,可他不是烏家名正言順的子孫,不能光明正大地祭奠老將軍。
烏錐又低聲道,“少爺,二少爺請您為小少爺賜名。”
烏羽是烏老將軍親定的烏家當家人,烏桓請他為孩子起名也是對他的身份的肯定。烏羽看看蒼天,又看看遠處的黑山口。
烏蒼,烏青,烏黑……似乎都不夠好。
烏羽的目光又回到人見了便覺得心曠神怡的綿綿新綠,“烏漠新。”
烏錐忍不住抽抽嘴角,“您當真的?”
烏羽點頭,“漠北新綠,希望之所在。”
還不如烏北綠呢……烏錐抱拳,“是,屬下這就去把漠新小少爺降生的喜訊,告慰老將軍。”
“烏漠新,處處新綠的春天,真是個滿含生機的好名字!”
過來吃烏漠新滿月酒的小暖坐在嬰兒床邊,看著只露著個小臉的嬰兒,真心實意夸獎,烏桓比他爺爺會起名字。
紹德音笑得一臉滿足,“從懷了新兒到把他生下來,德音吃盡了苦頭,但現在看著孩子健健康康的,德音覺得一切都值得,只要他能平安的長大,我就別無所求了。”
秦氏非常贊同,“當了娘的都這么想。這孩子的臉盤像他爹,眉眼像你,臉色好也能吃,將來差不了。”
默默盯著閉著眼睛睡覺,連眉毛都看不出來的小漠新,小暖覺得娘親真是厲害。
她拿出一個荷包,“這是我師傅制的保平安的玉佩,送給新兒佩戴。”
這玉佩玲瓏剔透,雕工渾然天成,一看便是上品,紹德音連聲道謝。
秦氏又給烏漠新一部鎮清寺主持智真親手寫的《心經》,動情道,“烏家得子,濟縣父老喜極而泣,紛紛將家里最好的谷糧拿出來擺祭桌,告老將軍和正天少將軍的在天之靈,祈盼漠新平安長大。”
烏正天是烏漠新的祖父,烏桓的父親,十九歲戰死沙場,莫說烏漠心,便是烏桓也沒見過他一面。
從烏家出來時,秦氏和小暖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靜。
秦氏又哭又笑地念叨了一路,最后失落地道,“烏桓都娶妻生子了,烏羽連媳婦都沒娶上呢。正平少將軍在天之靈得了信,該多難受啊……”
小暖勸道,“烏羽今年才二十歲,還不算大。三爺不是二十二歲才娶媳婦么。”
秦氏聽后眼淚更忍不住了,她的女兒才十六歲,居然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