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他,但也沒必要過早給自己添個敵人,讓他跟展毅能斗才好。
吳恙聽高沖說明緣由,又親自驗看了吳慭開的白條后,才開口道,“實是慚愧,我二弟回家后并未提及此事,恙也是得了高大哥的帖子才知曉,倒叫高大哥和秦兄為難了。”
說完,他把白條放在桌上,取出城南田莊的田契雙手遞給小暖。
小暖連道豈敢著接了。
高沖直贊吳家大氣,吳恙皮笑肉不笑道,“若說大氣,吳家不敢與秦兄相比。敢拿價值上萬的鋪子賭的,秦兄在濟縣也是前無古人了。”
小暖趕忙謙虛道,“秦某是被當時屋內的氣氛激的,事后也是后怕不已,昨日秦某還夢把綾羅坊輸了后的諸多事情,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高沖哈哈大笑,吳恙接著問道,“秦兄祖居海州何處?”海州是趙書彥的外家,小暖在外用的是趙舒揚表親的身份,所以他的祖籍該在海州了。
這是要探她的底了。
若是沒有姜公瑾安排的身份,秦日爰的“祖籍”的確是在海州的,但現在不同了,小暖笑道,“秦某混得不好,怕辱了家門,還望吳少爺海涵。”
吳恙瞇起若蛇的雙眸,“秦兄年不過十六便已拿下綾羅霓裳,又在登州買下薛家的織布行、開霓裳分號。吳某十六歲時連給秦兄提鞋也不配,若是你這樣都辱沒了家門,吳某如今還活在世上都覺得有愧了。”
高沖也笑瞇瞇的,“沖十六歲時,還提著大刀到處找人打架比試不知深淺地想稱霸江湖呢,如今說起來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小暖頗為為難地嘆了口氣,“不是秦某不想說,實是出來之前跟家里堵了氣,秦某誓要不靠家里的一分一毫闖出一番事業才能衣錦還鄉。如今想來當初也是年輕氣盛,叫高大哥和吳少爺見笑了。”
聽了秦日爰這話,兩人的心里俱是一動。也就是秦日爰的家族勢大,若他報出家門便會讓人有所畏懼了,不敢招惹他了?
趙書彥的外家在海州也算大族,但還不至于大到如此程度。吳恙問道,“如此說來,秦兄與趙書彥并非表兄弟了?”
小暖點頭,“秦某出來闖蕩,與表哥偶遇,一見如故才攀了親,到此后也多虧表哥關照才有了立足之地。”
吳恙薄唇微開,舌尖舔了舔唇上的酒,笑得讓人皮發麻,“能讓笑面虎趙書彥一見如故,秦兄好本事。”
小暖呵呵笑著舉杯相敬。
話不投機半句多,吳恙與小暖約了明日去看莊子后,這一頓飯便散了。待他們從天香樓出來時,小暖看到不遠處藏頭露尾的展家小廝,便沖著他親切地點頭一笑。
吳恙望過去見到是展毅能的鬼腿子,高高扯起嘴角笑了,把那小廝嚇得屁滾尿流,暗罵秦日爰不是個東西。
吳家的田莊西鄰著起伏的矮坡,兩條小河自田莊南北緩緩流過。因打算明年春天解凍后種早稻,田莊內平整的田地俱被深翻暴曬,小暖走在田間,看著曉得面前著這偏黑色的土壤,跟娘親種了半年的田,小暖知道這黑色是肥沃的顏色,心里真是美極了。
田莊的西北山腳下有一處三進的精致院落,乃是吳家夫人避暑休憩之所,院落左右散布的房屋是田莊的管事和長工們的居所。此時已近臘月,除了在這里安家的長工其他人俱已回鄉,莊子便顯得冷冷清清的,沒什么人氣。
得知田莊易主,留下的長工們沒什么感覺,吳家的管事卻惶惶不安,不曉得何去何從。吳恙帶著小暖轉了一圈后,進入院中,“此處乃是家母的陪嫁莊子,每年盛夏深秋都要過來住上幾日。家母得知二弟將這莊子輸了后,便臥床不起。吳某不舍家母為此垂淚,便買了個田莊送與家母,打算在田莊中建造與此無二的房屋,以慰母心。吳某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秦兄擔待一二。”
早就聽說這吳恙護短孝順,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不管他為人如何,但這一樣便讓小暖高看了一分,“吳少爺如此說,倒叫秦某心下惶恐不安,您有何吩咐直說便是。”
“吳某想把田莊的管事和長工們一并移過去,這些人都是母親用慣的,否則明年莊子建成了,母親前去避暑時見不到故人,生出物是人非之感倒也不美了。”
小暖點頭,“這些人都是您家的仆從和長工,當然聽您安排。”
吳恙謝過,又道,“為免秦兄這里人手不夠,吳某便將我買的那處莊子上的人遷來此處,供秦兄差遣如何?”
果然是條毒蛇!不用想就知道他遷過來的人必定是不服管教的刺球,過來不是幫忙,而是埋雷的,“不敢勞吳少爺費心,秦某自有安排。”
“也不算費心,那些遷出來的人總要有個落腳之地才能安穩過年。”吳恙并不放棄,話說到這個份上,秦日爰若是沒有底氣,該不能拒絕了。
小暖笑瞇瞇的,“此時天寒地凍,吳少爺就算要動工建屋,也得等到明年開春吧?這斷食日,足夠您為莊子上的人尋個安家之所了。”
吳恙盯著小暖,陰惻惻地笑了,“秦兄言之有理,既然來了,咱們便在此處嘗嘗莊子上的特產?”
小暖頗為為難,“秦某今日晌午約了人,實在不好推辭,改日再擺酒向您賠罪……”
“約了展毅能”吳恙漫不經心地問。
小暖“詫異”地瞪大眼睛,便聽吳恙說道,“又不是外人,一塊叫過來便是。”
不等小暖點頭,吳家的管事已轉身去了。待展毅能被“請”來后,見到暖騰騰的屋子內坐著喝茶的秦日爰,恨不得上來一腳把他踩癟了。
吳恙冷哼一聲,“跟表哥一塊用飯,委屈你了?”
展毅能立刻慫笑,“怎么會,毅能高興還來不及呢……”
小暖站起來拱手請展毅能入座,然后左看看右看看,一臉不安地盯著他。
見秦日爰這心虛樣,好像自己跟他一起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展毅能更氣了。